第一千章 浮生若夢,看盡繁華
這忽然出現的一幕，讓余寒也忍不住臉色一變。
因為，就在那戰場上，再次燃起無邊戰火的同時，他們的頭頂上，有一朵巨大的血云懸浮在那里，而且，每當有人犧牲，便有一道光芒沖上天際。
那又好像是一道巨大的磨盤，碾壓著無數隕落的魂魄。
他的靈魂隨之劇烈的顫抖起來，似乎被血色的磨盤碾壓，要被抽取出去一般。
“這是…輪回的力量嗎？”
余寒喃喃開口，體內真氣運轉，全力抵擋著那股牽引力量的吸納。
如果連靈魂都被吸納進去，那么自己便只剩下了一副軀殼，生與死已經沒有區別。
不屈的意志瘋狂橫掃而出，帶動著可怕的力量，狠狠將那道力量轟出體外。
便就在這時，又有一股無邊的力量肆虐出來。
那是仿佛是來自九幽之下的冰冷，要將他整個吞噬，送入輪回。
“我知道了，因為我是萬年前的軀體，如果算是萬年前的修為，早已經隕落，是父親將我封印，保存了我的生命，這輪回磨盤，感應到了我身上的死亡氣息，所以方才要將我吞納進去！”余寒心里駭然。
此刻，他已經完全拋開了幻境的念頭，因為這種感覺太過真實了。
這根本就不是幻境，彼岸花，溝通著天地大道，所以它所幻化出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也就是說，它會針對每個人的欠缺來將其送入到大道的裂痕之中。
從而得到了天道的洗禮。
有的人承受不住，會死去，如果有人能夠活下來，那便是超脫。
血色磨盤不斷傳遞過來恐怖的能量，將他的真氣全部都壓制了下來。
靈魂一寸寸的被吸納出去，似乎要去其他血色靈魂一起，被抽取到那磨盤之中。
余寒咬緊牙關，平城劍不斷傳遞過來一道道璀璨的力量，幫助他抵擋那道牽引之力。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這是屬于大道的力量。
啊——
余寒渾身真氣怦然爆發，可怕的力量自他身上瘋狂的肆虐了出去。
頭頂之上，劍爐飛速旋轉，那是誅天的力量。
平城劍也在這一刻自動出鞘，上下盤桓，試圖要將那道血色磨盤徹底斬斷。
余寒雙目赤紅，真氣催動到了極致，此刻他不需要再有一絲一毫的保留，因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失去靈魂，或者說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靈魂被抽取的速度緩慢了幾分，然而卻沒有停止，依然被抽出。
“我便當真要隕落在這里嗎？”余寒口中喃喃道，此刻他已經沒有其它的辦法。
就在這時，他的眉心處，有一道灰白色的光芒亮起，繼而越來越盛。
好像是一道巨大的漩渦，凝聚著恐怖之極的力量，與頭頂那輪回磨盤相互碰撞之下，竟然僵持不下。
隨后，無名小塔從他頭頂冉冉升起，斑駁陳舊的塔身之上，流轉著一種莫名恐怖的氣息。
這一刻，無名小塔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它似乎不再保留和隱匿自己的力量，巨大的漩渦以它為中心，朝向頭頂匯聚。
灰白色的巨大磨盤凌空懸浮，擋在了余寒的面前，與那道血色磨盤相互對立。
余寒雙目微瞇，大口的喘息。
這一瞬間，他抬頭看向了懸浮在那里的小塔。
兩尊同樣巨大的磨盤，彼此僵持不定，卻并未朝向對方進攻。
他們好像相互之間認識一般，光芒明滅不定，相互試探，卻又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這才是無名小塔真正的力量嗎？”余寒訝然的看向了半空中。
因為這座小塔之中釋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他所能夠認知的范圍。
血色磨盤代表的是輪回的力量，將所有戰場上隕落的魂魄送入那條往生的道路。
但是，小塔又是什么？
小塔釋放出來的漩渦，分明抵擋住了輪回，而且似乎也擁有輪回的氣息。
余寒想到了當初得到大乾坤訣時候的模樣。
似乎也見到過這樣的磨盤，只不過當時并未多想，只是以為那是普通的陰陽磨盤。
但是現在看來，卻遠遠沒有這么簡單。
血色磨盤似乎有些惱怒了，轟然降臨，要將灰白磨盤撞碎。
余寒也忍不住后退了兩步，那股力量實在太過駭人。
然而，灰白色的磨盤卻沒有半分的畏懼，再次迎上了血色磨盤，兩股力量一起，瘋狂的肆虐，相互的對沖，都綻放出了可怕的能量。
轟隆隆——
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在了這片區域。
余寒的身體直接橫飛出去，被那股力量震得鮮血狂噴。
然而這還不算完，兩道漩渦形成的正反牽引之力，讓他的肉身也承受不住，竟然自動飛起，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沒入到了灰白色的磨盤漩渦之中。
可怕的力量還在繼續，近乎瘋狂的對撞。
余寒的身形，一瞬間消失不見了蹤跡，被徹底納入到那片漩渦中，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直接掃蕩了過來，似乎要將他的身體整個都磨碎。
“這…果然也是輪回的力量！”
余寒感覺到了身體，似乎要在這面灰白色輪盤的轉動之下，連同元神靈魂一切消散。
他強自支撐著那股力量的沖擊，本心堅守，咬牙支撐著。
然而那股力量前赴后繼，似乎根本不留給他活下去的機會，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
嗡——
灰白色的輪盤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破開了血色氣浪的遮擋，撞擊在了血色磨盤之上。
轟隆——
劇烈的爆炸之聲就在這一刻震顫，帶動著周圍的空間，都開始劇烈的扭曲，仿佛一瞬間便會破碎開來一般。
幾乎是在同時，下方那忽然出現的無數戰士，也消失不見了蹤跡。
血色磨盤終究還是不敵灰白色磨盤，裂痕遍布，在接下來的數次對撞中，裂痕越來越重，終究無法支撐，破碎了開來。
然而，它破碎的力量卻沒有消失，而是如同長鯨吸水一般，被灰白色的磨盤整個吸納到了其中。
血色磨盤上，開始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紋理。
它們每一次的撞擊，對于里面的余寒來說，都是巨大的負擔。
因為那股力量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無法阻擋的存在。
他眼耳鼻喉，已經盡數滲出斑駁的鮮血，意識逐漸模糊。
便就在朦朧之中，一道血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面前，懸浮在那里，閃爍不定。
“你確定要徹底違反規則，保護這個小子？”他微微開口。
然后，余寒便聽見，似乎就在自己的身側，有一道聲音傳出：“規則都是人來制定的，或者是天地來制定了，我本身就是制定規則的人，何來的違反？”
“可你只是代表著片面而已，做不得主！”血色身影再次說道。
身邊那個聲音也在此刻響起：“無妨，在這里，我卻能夠做主。”
“你應該很清楚，他體內蘊含的是什么樣的氣息，一旦成長起來，你也會破滅！”
“我已經活了這么久，茍延殘喘了這么久，破滅，沒什么不好的！”
“那你為何還要將我毀滅？當初你失蹤之后，便一直都是由我來維持著輪回！”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余寒終于忍不住昏迷了過去。
他已經無法支撐，整個身體，都被白色的漩渦籠罩，反復的碾壓。
血色身影哈哈大笑：“他終究還是挺不過去的！”
“即便你將他保護起來，這輪回的力量，總歸還是要經歷的！”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對面。
先是轉頭看了一眼逐漸被白色漩渦包裹住的余寒身影。
然后忽然將目光轉移到了血色身影那里：“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個輪回，是我便不能是你！”
“所以我沒死，那么死的只能是你！”
血色身影咬牙道：“我若早成長一萬年，現在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沒有人會給你一萬年！”灰白身影說道。
聽到這句話，血色身影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他伸手指向了灰白身影背后的余寒。
“說到底，你這一次出手不就是為了他嗎？”
“很可惜，你還是救不了他，那么你所有的希望，也都會化為泡影！”
“殺了我沒什么，還會有另外一個我被創造出來，但你終究只會是一個棄子！”
灰白身影搖頭，他信手一指，一道灰白的光柱從他指尖激射而出。
然后，穿透了前方的光芒漩渦，沒入到了余寒的眉心。
一瞬間，余寒的眉心，人皇印與灰色光芒糾纏不休。
最終，化為一道白色的印記，在眉心停留了下來。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血色身影瘋狂的咆哮了起來。
“你竟然將輪回印記給了一個螻蟻？”
灰白身影笑道：“反正也是浪費，給了他又能如何？”
血色身影怒道：“你便甘心作為他的附庸？”
灰白身影嘆了口氣，然后搖頭：“不會是附庸的，這些，你一輩子都不會懂！”
“所以，你只能隕落在這里！”
說話之間，他單手迎著虛空輕輕一按。
血色身影不甘的咆哮，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徹底的消散。
灰白身影轉頭看向了余寒所在的方向，再次嘆了口氣。
“他比你我，更加不一般，如此，便算是當年那件事的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