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玄武天
小丫頭舔了舔嘴唇，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顆米粒都是十分難得的佳肴。
這碗粥，對于她這樣的人家來說，一個月都不見得吃得上幾次。
而且如果里面的那位哥哥不吃，便順理成章的讓她解解饞。
那位小哥哥，是爺爺從山上背回來的，已經昏迷了三天。
這幾日也都是她在照顧這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哥哥。
她母親死于戰亂，父親參軍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來，只是與爺爺相依為命。
全家都靠著爺爺捕魚維持生計，在這個本就窮苦的小山村里，更加窮苦。
好在這里的村民都很淳樸，會時不時的接濟他們。
小姑娘長得很瘦，卻很好看，十一二歲的年級，如果不是被一身破爛補丁的衣衫遮住了幾分靈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
她來到了那扇破舊的慕門口，只是下意識的打了一個招呼，然后就推門朝向里面走去！
然而這一次卻推了一個空。
那扇木門忽然被打開，讓她措手不及之下，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手里的瓷碗也來不及保持平衡，那碗粥當時便灑落了大半。
小丫頭心疼得“撲撲”的掉下了眼淚。
甚至來不及去看，那個念叨了無數次都沒有蘇醒，此刻卻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這少年正是余寒，穿著一身寬大的粗布衣衫，上面還打了幾個補丁。
他的那身白衣，早已經在渡過空間亂流的時候被撕成了粉碎。
掉落在玄武天的時候，也因為耗費了太多的真氣來抵擋空間亂流而昏迷過去。
他適才醒來后，方要推門出去，不想在這個時候小丫頭會過來敲門，然后就出現了此刻這一幕。
看著淚流不止的小丫頭，和她看著只剩下小半碗粥時，那心疼的眸子，余寒立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當即伸手將另外半碗粥接了過來，仰頭喝了下去。
“別哭了，我飯量小，這些就足夠了！”
誰知道小丫頭哭得更兇了。
為了等這碗粥，她把野菜粥都省下來給了爺爺，這一次被余寒一口氣喝得干凈，心里不禁更加委屈起來。
余寒撓了撓腦袋，這一幕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一面收拾地上灑落的粥，一面不斷的哄著小丫頭。
“別哭了，一會兒哥哥帶你去玩好不好？”
對于這方面，他實在沒有什么經驗，所以效果也不是很明顯。
小丫頭哭了一陣，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太禮貌，然后就抹了抹眼淚，看向了余寒。
余寒終于長長舒出一口氣。
“哥哥，你醒了？”
這后知后覺的一句話，讓余寒忍不住心中苦澀，隨即點頭道：“是你救了我？”
他四下看了一眼，對這一家大致有了一個印象。
“是爺爺救的！”
“你們家里，就只有你和爺爺嗎？”
小丫頭搖了搖頭，眼圈又有些通紅：“爺爺說，我娘剛生下我的時候，就死在了戰亂中，我父親在不久后，也參了軍，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鄰居們都說，他很可能已經戰死了，我和爺爺都不相信…”
說到這里，她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余寒心中一緊，暗罵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急忙說道：“放心吧，你父親不會戰死的！”
“哥哥，你知道我父親嗎？是我父親讓你來這里的？”小丫頭立刻停止了哭泣，然后緊緊拉住余寒的衣袖。
余寒搖了搖頭，信口胡謅：“我不認識你父親，不過吉人自有天相，這天地不會讓好人那么短命，所以放心吧！”
這是一個蒼白到了極點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有些臉紅。
然而小姑娘卻笑了。
余寒終于松了口氣，拉著她一起走到了外面。
這是他醒來之后第一次見到這片全新的世界，于是便被它迎面來了一個下馬威。
不同于洪荒世界的大道缺失，這里的每一條大道紋理都很厚重、完整。
使得這片空間也極其穩定，不可能如同洪荒一樣，兩名先天境界強者的戰斗，便可以使空間斷裂，在力量的碾壓之下崩塌。
而且，周圍的大道對體內真氣有著極大的壓制作用，在屋內的時候，他便曾經出手。
原本以他的修為，全力催動劍芒，也暴漲至百米長度，此刻卻也只是勉強達到一米左右。
雖然力量上沒有削減，但明顯是被壓制的結果。
除此之外，這個世界，還不能飛。
他們當初所修行的都是御風術神通，可是這里的風，卻御不了。
因為風之大道，本就是諸天大道中最為核心的幾種基本本源之一，想要如同之前一般御風飛行，怕是至少也需要達到御靈境界才行。
這是體內最直觀的感覺，而拉著小丫頭走出來之后，周圍的環境也讓他眉頭緊緊皺起。
這是一片很小的村莊，只有不到三十戶人家，都是破舊的茅草屋。
而且，這里明顯經歷過戰斗的洗禮，險些蕭條而又凌亂，盡管經過了整理，卻依然掩飾不住戰火洗禮的痕跡。
連這小丫頭家里也沒有幸免，門窗和小院內，布滿了刀劍砍伐過的痕跡。
“吱嘎！”木排大門被推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推門走入進來。
“小瑤——”
老人手里提著一只布袋，走入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余寒，后面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余寒躬身行禮，老人在這等兵荒馬亂的年代，還能夠將自己救回來，這份善良，便當得起自己這一拜。
“小子余寒，多謝老丈相救之恩！”
老人也清醒了過來，看著余寒道：“醒過來就好，醒來就好…”
他將余寒救回來的時候，鄰居們都有過反對，生怕會是敵軍的人物，從而惹下大禍。
老人見到余寒眉清目秀，卻不像是壞人，便沒有忍心將其丟下。
此刻見到他醒來，行事彬彬有禮，料想會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落難到此，心中不由得寬慰了幾分，總歸是救了一條性命。
老人將手里拿只有布袋底部微微鼓起的稻米遞到了走過來的小瑤手里，笑道：“今天爺爺打了一條足有半米長的赤炎魚，賣了不少錢，換了一些稻米，你去快些熬些粥回來，爺爺還有禮物送給你！”
看著小瑤雀躍著離去的身影，老人眼中閃過幾分寵溺，也有幾分嘆息。
“小瑤從小懂事，跟我吃了不少的苦！”
“她父親，一直都沒有回來嗎？”
老人深吸一口氣：“他父親…回不來了！”
余寒眉頭一皺，他已經想到了是這個結果，如今得到老人的確認，不禁對那個小丫頭也生出幾分憐惜。
“孩子，我看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或許很難想象我們窮人家的日子是怎么過來的！”
他搖了搖頭，不等余寒開口，繼續說道：“小瑤跟著我，從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我出去打魚，有時候運氣好了，會打上一條，賣一些銀錢，只能省吃儉用，收成不好，連續很多天都沒有收獲，便只能以野菜維持…”
余寒皺了皺眉頭，他終于知道為何適才那碗粥灑落之后，小瑤為何會哭得那么傷心了。
果然是一片戰亂的世界，連同民眾，都受到了這么大的影響。
“現在是戰亂的年代，歷山城已經被圍了多日，我們打到了東西賣不出去，又換不到米，只能交給魏軍，和他們換一些稻米食物，可你也看到了，就只有那么一點…”
“孩子，你彬彬有禮、善良謙遜，一看就是受過教育的大家子弟，我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或許…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有一天你會離開，便將小瑤也帶走吧，讓她過一些快樂的日子…”
余寒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老丈，這一次你真是看錯了，我就是一個漂浮不定的江湖人士，根本不是什么大家子弟，小瑤這孩子若是跟著我也無妨，關鍵是連我自己都沒有目標！”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而且，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除了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記得了！”
關于從洪荒走上來的事情，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和這個老人解釋。
所以只能說了這樣一個善意的謊言。
的確，在這里他一片茫然，甚至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所以語出真誠。
老人卻是揮了揮手，苦笑道：“既然這樣，那也只能是小瑤命苦了！”
“不過我百年之后，以這丫頭柔弱的性子，怕是要吃虧啊！”
他有些擔憂的看著忙碌的那道瘦小的身影。
余寒也點了點頭，的確，以小瑤的樣貌，將來姿色必定不凡。
在這樣一個世界里，很難脫穎而出。
他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某根神經也被觸動，當即深吸一口氣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帶她走，跟著我，雖然居無定所，可總歸會好些！”
老人聞言不禁渾身一震，佝僂的身體便要朝向余寒拜倒想下去。
余寒急忙伸手扶住老人，方要開口，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緊接著就是陣陣急促的馬蹄和笑聲。
他眉頭微微皺起。
老人的臉色卻是慘白一片：“這群畜生，怎地沒個幾日，又過來搶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