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寒渾身一顫,眉心處,那只毀滅之眼所化的紅痕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金黃色的符文。
符文綻放著妖異的金黃色光芒,奪目而耀眼。
然后,將這一方不大的空間照的雪亮。
整個空間內,只有兩個發光點,一個是余寒眉心的符文,另一個就是那只墨玉麒麟。
而就在那道符文亮起的時候,墨玉麒麟似乎不甘心光芒被蓋過,同樣也開始綻放出一道道光芒。
“吼——”
低沉的咆哮聲,好像從他心頭響起。
余寒微怔,抬頭看去,正好迎上了那雙閃爍著光芒眸子。
那是墨玉麒麟的眸子,卻在這一刻變成了妖異的紅色,不僅如此,隨著光芒明滅不定,那雙眸子,好像是在眨動一般。
“它…在眨著眼睛?”
或者說,它在呼吸,因為那閃爍的頻率,與余寒呼吸的頻率完全一致。
他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饒是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依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此密閉狹小的空間,自己一個人,然后對面有一只墨玉麒麟…會眨眼的…
不知不覺間,背后已經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然后,似乎在回應他一般,那只墨玉麒麟周身的光芒也越來越盛,似乎要綻放出這個世界上最璀璨的光芒一樣。
但卻并不是整個在燃燒,而是上面的紋理,一條條致密的紋理,開始不斷沸騰起來。
余寒忽然感覺到,眉心處傳來一陣滾燙,那股力量,竟然連毀滅之眼都被輕易壓制了下去,無法翻身。
繼而,那股熱力開始朝向周身蔓延。
他微微張口,吐出一道白氣。
隨后,胸口、四肢開始不斷的變熱,似乎有一種力量壓制不住,要爆發出來。
“這是血脈的力量嗎?可是怎么會…如此強大?”
那股可怕的力量,讓他有些掌控不住,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隨著墨玉麒麟上面的紋理越來越深刻,光芒越來越強烈,那種感覺也越來越猛烈。
祖祠外,花白頭發的余占元目光閃爍,他看不到里面的余寒,卻可以看見外面所有的靈牌,都在顫抖了起來。
好像是在戰栗,又好像是在歡呼,然而他知道,那是在共鳴。
與余寒的共鳴。
“那是我兒子!”他握緊了拳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很欣慰。
“我說,余飛是這座祖祠的繼承者,因為他體內擁有和余荒先祖一樣的龍魄!可我沒有告訴你,你體內流淌的,才是余荒前輩的血脈。”
“因為你出生的那天,我聽說,祖祠上面所有的靈牌,全都倒了!”
“之前我原本以為,是受到了震蕩,但是后來,聽大長老說,那些靈牌倒下的方向,就朝向了你出生的那間屋子!”
“然后他說,那好像是在朝拜!”
“我其實并不怎么相信,所以我打開了密室,然后看到了墨玉麒麟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蒼老的面孔帶著幾分淡淡笑意,這一刻,是半年來第一次感覺到輕松,目光所及處,靈位上面的靈牌又一次倒了。
而這一次,卻朝向了那間密室的方向。
余占元微微閉上雙眸,氣息變得寧靜而深遠:“余飛繼承的是余家,而你集成的,是余族!”
萬里之外,那座山巔之上的孤城。
子魚正在與對面的步輕煙說著話,整座城里,她也只能和她說話。
曾經的對手,現在的朋友,轉變的時候,那一刻突如其來的氣氛,讓人應接不暇。
“昨天,華正陽又來找你了,他似乎對你有意思!”
子魚眼皮不抬,嘴角卻噙著笑容:“我的心就那么大,他要怎么樣,我管不得!”
“可我感覺,他好像不會死心!”
步輕煙有些擔心,越是得不到,就會愛之深,如此之下,一旦余寒有一日前來,那份愛,變會轉化為仇恨,然后落在他的身上。
子魚知道她這句沒有說完的話,到底指的是什么,而她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但卻只是看著步輕煙,目光不再冰冷,卻很淡。
“余寒能做到,不是嗎?”
步輕煙深吸了一口氣,子魚是睿智的,她知道會發生什么,可偏偏不去阻止,不是因為生性冷漠,而是她明白這個時候,要留給余寒。
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絲嫉妒,僅僅是嫉妒。
“不管你們的事情了,都是同一種讓人討厭的人。”
她說的討厭,不是那種討厭,而是喜歡的討厭。
便是在這個時候,子魚忽然站了起來,以她為中心,一道恐怖的氣息開始蔓延。
“子魚,你怎么了?”
步輕煙有些焦急,想要上前,卻被那股力量推送的漸漸遠去。
“不要過來,我沒事!”
子魚的聲音讓她心里安定了不少,黛眉微微皺起,眼睛里的擔憂卻沒有褪去。
那張完美無瑕的俏臉,此刻帶著幾分淡淡的光暈,尤其是她的額頭,有一枚血紅色符文亮起,與余寒一模一樣的符文。
只不過,它現在還是最初的紅色。
子魚的嬌軀微微顫抖,貝齒也輕輕咬起,她的目光,卻似乎穿透了重重虛空,看到了一道身影。
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額頭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符文亮起,然而那是金黃色的。
“余寒…是你嗎?”
她輕輕的呢喃,周身沸騰的氣息漸漸升騰而起。
額頭上的那枚紅色符文,也開始漸漸變了顏色,瑩白如玉。
那片狹小的黑暗之中,余寒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目,那股險些將肉身沖擊的爆碎開的力量,終于漸漸斂去。
沒有消散,而是融入到了每一寸血肉之中。
那是一種特殊的力量,血脈之力,帶著太古久遠的洪荒氣息,所以余寒稱之為,洪荒之力。
“余家的血脈,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握著拳頭,目光閃爍,如果催動血脈力量,絕對不下于自己此刻的修為,甚至猶有過之,而這僅僅是單純的血脈力量而已。
“當初先祖教我開啟體內的血脈力量,或許已經算到會有這么一天,我能夠來到這里,可是,在這里見到了,為什么只是一尊靈位?”
“先祖,真的隕落了嗎?那么那一次出現的,到底是他的一縷殘魂,還是分身?”
余寒甩了甩有些發暈的頭,墨玉麒麟上面的光芒早已經逐漸收斂,化為普通,仿佛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他卻伸手將其抓了起來,放入到了乾坤袋中:“跟我走吧,將來看到余飛,也省的再回來取!”
他轉身就要離開,可是轉身的那一剎那,卻停住了腳步。
對面的墻壁上,有一張畫像,很陳舊,卻很完好。
畫的是一個人,一個身穿戰甲的人,戰甲的衣襟上,有一條金龍,張牙舞爪。
他背后飄蕩的,是一面染血的戰旗。
“余荒先祖?”
余寒跪倒在地,當初那一拜,并不是十分誠心,反而帶著幾分戒備,此刻這一拜,拜的卻是一個未知的傳奇。
“很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所以,以后會更好!”
雖然不敢相信,但是那道聲音卻清晰的傳遞過來,那是余荒的聲音。
抬頭看向那副畫,他確定那畫面上的人,沒有開口,但聲音卻傳遞了過來。
“千里傳音?”
“傳你個大頭鬼!”
“那好吧!”
余寒看著那幅圖畫上,逐漸出現了熟悉面孔,忍不住低下了頭。
“血脈覺醒,是機緣,也是責任!”
余荒開口,雖然那畫面有些模糊,但卻又那樣的真實。
“責任?”
“當然!”他爽朗的笑聲傳來:“我將你們送入洪荒,然后斬斷了洪荒,他卻偏偏抽取了洪荒了靈源,要讓你們徹底成為普通人。”
“可是他卻不知道,有人,卻斬開了這片天,然后留下了一個希望!”
余寒想了想,皺眉道:“可是我聽說,從七州武院,可以找到通向外面的路。”
“那條路?”
余荒鄙夷的說道:“那是讓人鉆出去的,卻不是我們余家弟子,余家弟子想要離開,一定要離開的堂堂正正!”
“怎樣才算是堂堂正正?”
余寒有些不理解,他覺得,有資格走出那里的人,是站在整個洪荒最巔峰的強者,如此,就應該是堂堂正正,可他卻說不是。
那道聲音久久沒有想起,然后他對面那幅圖上的畫面卻逐漸清晰。
余荒似乎走了,可最后的聲音,余寒還是聽到了。
“那是他留下來的通道,我們余家的人,不走!”
“是啊,怎么能走?”
這是余寒說的,說完這句話之后,他手掌輕輕按在那扇門上。
一絲光亮逐漸出現,還有那飄蕩在風中的一縷花白。
余占元看著走出來的兒子,握緊的拳頭,指節發白。
他看到他輕輕點頭,然后笑了。
“父親,失去了生命本源,我來幫你補回來!”
余寒掏出了那株麒麟果,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麒麟果。
這株神藥上面流淌的生命本源,足夠將他失去的生命重新補全。
然而他卻搖了搖頭:“把它,給外面的那些弟子吧,這么多天,苦了他們!”
余寒目光閃爍著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帶著幾分急切。
“家主,大公子!”
“仙門那邊,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