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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會回來的

  看著那艘逐漸駛來的戰船,子魚那沒有絲毫波瀾的眸子里,隱約有幾抹閃爍的光芒浮現出來。

  “已經結束了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蕩開了一絲幾乎看不到的笑容。

  是啊,結束了。

  如果不結束,這艘渡天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到這里的。

  而且,不僅僅是結束了。

  他終于還是成功了。

  冰藍色的長袖內,柔弱無骨的玉手已經緊緊握起。

  在她身后,十余道身影從背后走了出來,全部將目光轉移到了那艘古船上。

  他們望向那里的目光和子魚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激動是為了那艘船上的旗幟。

  而子魚只是為了一個人。

  “各位師兄、師姐,我們來遲了!”沈東玄的聲音從那艘古船上響起。

  然后,步輕煙、丁進、紛紛從他背后走了出來,并肩站立在船頭,與眾人揮手。

  子魚臉上的那一絲笑容瞬間凝固,然后再次化為冰寒。

  “他沒有來嗎?是出事了?還是沒來?”

  貝齒輕咬著嘴唇,少女的心在這一刻心亂如麻。

  如果他乘著這艘戰船而來,那么她相信,她一定會第一眼看到船頭的他。

  然而此刻他卻沒有出現。

  那么結果只有一個,他出事了!

  子魚眼中閃爍著一股莫名的寒意,殺機狂涌而出。

  “雖然說好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若有事,我便滅了這洪荒仙門又如何?”

  思量之間,沈東玄等人已經從船頭飛越了下來,與眾人一一寒暄。

  同時也開始在在一眾核心弟子的追問之下,開始講述講武堂發生的一切。

  子魚卻渾然未覺,好像周圍發生的事情,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脫離的出來,緩緩走到了子魚的面前。

  “子魚師姐…”

  丁進微微開口,從袖口掏出一只厚厚的牛皮紙包,遞到了她的面前。

  子魚終于抬頭看了丁進一眼,目光依然冰冷如刀,帶著幾分莫名的寒意。

  “這是余寒讓我轉交給你的。”他開口說道。

  子魚伸手接過,春蔥般的手指帶著幾分顫抖:“他…”

  丁進這才恍然,想到余寒交給自己這封書信時候的交代,急忙開口:“他沒有事,讓我將這封書信交給你的時候,跟你說一句——見書比心!”

  “見書比心?”

  子魚感受到那封書信的沉重,朝向丁進點了點頭。

  能夠讓余寒托付送出這樣一封信的人,應該是與他關系最為親近的人吧。

  只是她沒有想到,余寒將這封書信交給丁進的時候,并不知道他會隨同眾人一起來到這座天空之城。

  所以這封信到了子魚的手里,實際上是比他預想的時間要提前了一些。

  子魚很想飛速的拆開這封厚厚的書信,因為她很想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剛剛將那封皮拆開,露出一角雪白的紙張,她忽然感覺到有一些異樣,然后轉頭看向身旁那沒有識趣離開的少年。

  丁進一面咧嘴嘿嘿的笑著,一面渾然未覺那道投射過來的目光,看著子魚揮手道:“子魚學姐,你快點看吧,那家伙寫這些信,足足用了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呢,我看著都累…”

  子魚光潔的額頭有幾道黑線飄過。

  她依然沒有繼續動作,目光就那么看著丁進。

  丁進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眉飛色舞的說道:“你都不知道,他寫信的時候,防我就跟防賊似的,也不知道寫了多少肉麻的話,有的時候寫著寫著,自己還忍不住笑了…咦?子魚學姐,你怎么還不看?”

  他看著子魚不僅沒有繼續拆開書信,反而一直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有些疑惑。

  然后輕輕撓了撓腦袋,看著那有些嫌棄的目光,心中生出幾分委屈:“我也沒有說錯什么啊!”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子魚很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柔一些,因為他是他的朋友。

  然而他的話,依然會讓人無言以對。

  丁進瞪大雙目,欲哭無淚的看著對面那張比自己似乎還要無辜的俏臉:“為…為什么?”

  他問出了一個連白癡都不會去問的問題。

  可是子魚卻偏過頭,很認真的回答:“因為你在旁邊的時候,我沒辦法看呀!”

  丁進似乎還想再說什么,身體一輕,已經被一道身影甩在了旁邊。

  “步輕煙師姐,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粗魯了?”丁進險些摔倒在地,忍不住抱怨道。

  步輕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說道:“丁進,如果你敢再多說一句話,我現在就將你頭頂那只大公雞拔光了毛!”

  這一路上,她幾乎被丁進煩得崩潰。

  幾乎每過一個地方,都會聽到他驚訝和讓人煩躁的聲音。

  “哎呀,師姐你看,那邊的云朵真漂亮啊,好像后山廚房蒸鍋里熱氣騰騰的饅頭!”

  “師兄你瞧,那是一只劍齒虎呢,可為什么這么小,看起來還沒有師兄大呢!”

  一個個奇葩的問題,讓兩人幾乎瘋狂,最開始的時候,兩人還尚且能夠禮貌性的回應幾句。

  到了后來,步輕煙是在受不了,便獨自一個人走到船尾,索性開始閉關修煉。

  不過讓她最佩服的還是沈東玄。

  沈東玄是真真正正堅持了一路,都和丁進待在一起,甚至從未動過。

  雖然他也不再開口回復丁進的問題,但就那么一字不落下的聽了一路。

  所以就在快要到達天空之城的時候,見到丁進終于不再開口,步輕煙這才朝向沈東玄走去,想要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便是在這時,她看到沈東玄偷偷從耳朵里取出兩團壓得緊實的碎布,丟到了船下…

  于是步輕煙想了一肚子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此刻見到丁進竟然站在子魚旁邊,那么明顯的眼色都看不明白,這讓她忍不住一陣惱火,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聽到她的威脅,丁進打了一個冷戰。

  那只會打鳴的公雞武魄本來就足夠奇葩了,如果變成了一只禿毛雞…

  他灰溜溜的退到了沈東玄的身旁,心想還是和師兄在一起比較安全,至少他從來不會威脅自己。

  步輕煙再次白了丁進一眼,終于看向了子魚,然后兩個人都笑了。

  “從前的事情,對不起了!”

  她率先開口,眼中滿是真誠,其實子魚從未與自己爭過什么,完全是自己一門心思的在在與她爭那些無所謂的東西。

  可那一切都是為了宋天行。一個直到最后關頭,才讓她真正看清的人。

  不過好在不算晚。

  所以那些曾經的過往,也都沒有必要了。

  此時她看向子魚的目光,很誠摯,還帶著幾分歉然。

  子魚深深的看了她片刻:“如果這一次你沒來,那么這句話我不接受,可是你來了,那么…”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下句話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步輕煙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只在自己面前平伸開的右手,嘴角有一抹欣慰的笑容綻放出來。

  兩只同樣完美的手,在這一刻終于握在一起。

  “你的男人,真的很了不起,這一次如果沒有他,整個講武堂或許都不存在了,雖然經歷了那么多的困難,卻都被他一個人撐了下來。”

  “子魚,你是幸福的,因為有他那樣可以為你撐開一片天的男人。”

  “而他,也是幸福的,因為你會在遙遠的這里,建立一片新的天!”

  子魚嘴角蕩漾開一絲淺淺的笑容。

  這是她最愿意聽到的一句話。

  從別人口中,關于他和自己的評價,那是一種認可,她喜歡被別人認可的感覺。

  所以她笑了,那是一種百花失色的笑容。

  連一向以容貌與她齊名的步輕煙都忍不住搖頭:“禍國殃民!”

  “你不也是一樣嗎?”

  步輕煙也笑了,然后指著那封書信說道:“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估計講武堂的事情,余寒都已經在信里寫了,我就不多說了!”

  她款款而來,款款而去,落落大方,卻真正變化了太多。

  子魚終于打開了那一封厚厚的書信,上面與熟悉的字跡。

  當然還有那熟悉的氣息。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一句思念的話,每一頁紙上,都是最為平常的語氣,好像是在講述著一件家常。

  但卻寫得很細致,一五一十,沒有半分的疏漏。

  都是在核心弟子離開之后所發生的事情,一點一滴。

  這是一種別樣的家書,很平常,卻很溫暖,他在和她報平安,沒有思念,卻每一字都是思念。

  直到后來,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洪荒齊州。

  然而卻沒有說他去做什么。

  只是將教書長老賜給他渡云舟的事情說了一遍。

  子魚知道,不是他有意隱瞞自己,而是要隱藏住那一部分平白的擔憂。

  所以最后的時候他會說:“和你見面的日子,或許會晚一些,不過這一次,不會讓你失望了!”

  她懂得他,就像他懂得她一樣。

  所以,那就不用說了。

  子魚將那封書信收好,小心的放到了乾坤袋中,如獲至寶。

  而就在這時,在一眾燕州講武堂弟子的另一側,卻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里。

  所有的一切變化都讓他盡收眼底。

  他也終于清楚,為什么子魚會如此對自己不屑一顧。

  拳頭緊緊的握起,與此同時,朝向那墻角黑暗處輕輕揮了揮手。

  那里有一道身影,鬼魅般的閃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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