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停下來了,那就不要走了!”沙啞到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余寒耳旁響起。
余寒渾身一震,從心頭涌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他看到一道光芒從身旁掠過,直接擊中了那僅剩下的唯一出口。
然后,自己留下的道紋一瞬間盡數崩潰。
余寒瞪大雙目,心底一片冰涼:“完了!”
與此同時,腳下的大地忽然間劇烈的顫抖起來,原本平整的藥田翻天覆地,好像連腳下的大地都開始不斷的崩塌。
“不可以——”子魚嘴角微微抽動。
她看到那璀璨光芒掩蓋下,滾滾塌陷的地面,片刻就將那道身影吞沒了進去。
“出來!”
她的眸子里,一把劍的虛影漸漸浮現出來,渾身氣息轟然暴漲。
“這是…”
感覺到子魚暴漲的氣勢,眾人紛紛忍不住踉蹌著后退,尤其是一直將子魚當成對手的步輕煙,眼底更是一片駭然之色。
“怎么…如此可怕?”
她美目怔怔的看向那道窈窕的身影,以及她身旁瘋狂蕩漾出來的水藍色氣息。
“化劍,斬——”
那些可怕的光芒,直接在子魚頭頂凝聚成為一把十丈左右長度的巨大劍芒,狠狠的朝向那道陣法劈斬下去。
“轟隆隆——”
兩股可怕的氣息,在半空中劇烈的交鋒,激蕩起漫天光芒,朝向四面八方瘋狂的破碎了開去。
那陣法終于不堪重負,轟然破碎了!
子魚的俏臉一陣蒼白,踉蹌著倒退兩步,嘴角也沁出了一絲血跡。
她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疲憊,目光卻一刻都沒有從那破碎的陣法上移開半分。
“轟——”
陣法徹底化為了漫天塵埃,包括塌陷下去的大地一起,漸漸恢復了平靜。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包括余寒在內,連同那道白色身影一起,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子魚目光閃爍,身形微微有些搖晃,只是一個閃爍就來到了之前余寒站立的地面,她四下不住的尋找,眼中充斥著一種急迫。
她的這種表現,連步輕煙都忍不住側目。
之前取笑子魚與余寒之間的關系,一直都后來冷嘲熱諷,其實不過是想要借此機會來給子魚一些難堪而已。
其實她心里并沒有想到過,子魚與余寒之間會有什么關系。
因為那個余寒,恐怕還不夠資格。
但是此刻,子魚眼中的那種急迫和瘋狂,作為老對手,沒有誰會比她更加熟悉。
或許,那一句玩笑話,真的不是玩笑。
從子魚入講武堂開始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一件事情會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唯有此刻,她瘦弱的身軀因為惱怒而綻放出來的可怕氣息,一瞬間達到了鼎盛!
“子魚…竟然是真的!”步輕煙口中喃喃道。
那弱不禁風的嬌小身軀就站立在空曠的藥田之上,周圍的一切盡數消失了,但她的眸子里,卻涌動著一種無形的情感。
“你怎么…就這么消失了呀?”
“你知道嗎?我很早就不想殺你了!”
“因為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個會在危機時刻站在我面前的人,即便實力不如我,你會選擇摘魄,然后為我遮擋住風雨。”
“還有那朵萬載冰花,真的值得你用性命去摘取來嗎?”
“所以,你千萬不要死,我以后…不會再殺你了!”
“答應我,一定要活著走出來,因為我會在這里一直等你!”
“什么家族的負擔,都不重要了,哪怕天荒地老!”
子魚望著腳下的大地,她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的洞悉。
包括不由自主的跑去看他參加大比,又在他受傷的時候險些直接出手。
之后又鬼使神差的到內院等他,直到他出現,鼓了半天勇氣邀請他一起組隊。
然后直到現在,她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這樣做。
“子魚!”沈東玄終于沉聲說道。
不僅是步輕煙第一次看到子魚這樣,連沈東玄等與子魚在內院相處了這么久的師兄弟們同樣也是第一次看到。
所以他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向子魚。
當初那個還未走近,便會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氣息的少女,竟然會有一天,為了一個少年,會站在那里如癡如醉。
子魚輕輕揮了揮手:“后面的事情,你們自己去吧,我留在這里等他!”
“可是你自己…”
沈東玄的話只說到了一半,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后面的半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此刻的子魚已經轉過頭去,眸子落在腳下的大地上,再也沒有移開半分。
步輕煙輕輕咬了咬嘴唇,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此刻的她心情也十分復雜,多年的針對,此刻竟然稍微松動了一些。
“我們走吧!”
她揮了揮手,率先朝向遠處走去,背影拉得很長,卻帶著幾分蕭索。
“子魚姐姐,余寒哥哥一定不會有事的!”沈芊芊走上前來,輕輕拉起子魚的手。
此時此刻,或許也只有她才能得到子魚的回應。
子魚冰冷的面孔浮現出一絲笑容,雖然很淡,卻足以讓百花失色。
“是啊,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所以我要在這里等他!”
即便是女兒身,望著子魚那如同曇花綻放般的一瞬間美麗,沈芊芊也不由得有些癡了:“姐姐,你笑的樣子真好看。”
子魚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就如同之前的余寒一樣:“那姐姐以后就多笑一些吧!”
“嗯!”沈芊芊重重的點頭。
沈東玄也離開了,場上只剩下了子魚,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雙美眸,似乎望穿了秋水。
“呼——”
腳踏實地,余寒的眸子里精芒閃爍。
從最初的那一刻,那道冰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然后堵死了自己所有的去路。
一直到天翻地覆,被那股可怕的力量吞沒,此刻的余寒,變得出奇的冷靜。
越是到了這種絕境,越是不能慌亂,這是他多年練就的心態。
“出來吧!”余寒雙目微瞇,忽然淡淡的開口。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對面緩緩走出。
一如第一次初見,他有著一張慘白的嚇人的面孔,飄散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個面孔,一雙眸子陰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真是警惕呀!”那人咧嘴露出一絲恐怖的笑容。
“將我弄到這里來,該不會僅僅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吧!”余寒的目光,帶著幾分戒備。
“嗡——”
熟悉的聲音響起,無數青蝗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竟是自動組成一張太師椅。
白衣人緩緩坐在上面,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退去。
看著他身下那不斷流動的青蝗,余寒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然而臉上卻依然平靜如水。
“現在,可以說了吧!”
余寒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
白衣人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殺機,他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余寒:“你額頭上的印記,是從哪里來的?”
余寒聞言不禁眉頭一皺。
竟是因為這個?
他心中暗暗猜測白衣人的來歷,能夠看出自己額頭隱藏的那枚印記,應該是與太古平城有關。
此人不是太古平城的遺民,便是當初那場戰斗中存活下來的殺神軍戰士。
“這與你,有什么關系?”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無論怎樣回答,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與其賭一賭,索性不如試探他一番。
“與我,還真是有很大的關系,只是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想說呀,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幫你說吧!”白衣人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瘋狂。
屈指一彈,身后的座椅上,一大群青蝗飛出,朝向余寒當頭籠罩了下去。
“金土雙印!”
余寒輕喝一聲,金土雙印同時拍出,可怕的氣息瘋狂的運轉,狠狠迎上了蝗群。
“蓬——”
在金土雙印的可怕力量灌注之下,蝗群直接被震散。
然而,那些青蝗卻并未受到傷害,被震散之后,繼續朝向余寒蜂擁而去。
余寒不住的后退,這些青蝗的實力真是驚人。
而且不同于之前的溶血藤。
青蝗只是一種特殊的蟲類,甚至不屬于妖獸的范疇,更加沒有任何屬性。
因此并不存在什么屬性克制。
“真是棘手啊!”余寒暗暗咬牙。
“風雷雙殺陣!”
一百零八條道紋從掌心狂涌而出,然后衍化出風雷之聲,狠狠的碾壓。
青蝗群再次被掀飛了出去。
然而即便是風雷雙殺,依然無法擊殺那些青蝗。
“手段倒是不少,真想親手試一試,你還有什么手段,不過似乎修為低了點,所以還差了一些!”白衣人淡淡的開口。
“最好不要出手,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余寒咬牙道。
“乾坤明輪!”
他冷哼一聲,巨大的乾坤明輪出現。
一乾一坤,一陰一陽!
碩大的輪盤飛速旋轉,帶動周圍的氣勢,形成一股可怕的洪流。
“這一招…”白衣人眉頭微微一皺,眼中第一次閃爍出一種凝重。
乾坤明輪出現,終于阻止住了青蝗的進攻,而且在乾坤陰陽之力的絞殺之下,大量的青蝗直接被碾碎。
這種情況,讓余寒不由得也是心中一松,總算,還有一種方法能夠與其抗衡啊!
“平城余孽!”白衣人豁然站起身來。
他的目光森寒無比,流轉著可怕的殺機:“不論你說還是不說,今日都必須要死!”
與此同時,余寒忍不住渾身一震,臉色終于變了。
形成太師椅的無數青蝗一瞬間沸騰而起,嗡鳴的聲音響徹在周圍,朝向余寒籠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