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奔雷,劍光斂,而聲動,聲是虛,劍為實,比如第三式…”
白衣少年手中握著木劍,就那么站在那里,手里的長劍怎么也無法繼續演練下去。
“怎么又想不起來的?我明明晚上沒有睡覺?為什么還是忘了?”
他不信邪似的沉思良久,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昨日剛剛修行完畢的一套《奔雷劍》。
“余寒!”一個樣貌敦厚的少年快步走了進來,朝著白衣少年興沖沖的說道:“昨天你傳我的那套奔雷劍,今天讓我被師尊好一頓夸獎呢!”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笑容有些發苦。
你是被夸了,但我卻忘了。
白衣少年正是余寒,那一日在齊州,山河色變,天崩地裂,他被卷入到了空間裂縫中,然后橫渡大洲,丟入到了極北燕州的境內。
那個時候的他,渾身焦黑,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但好在還活著。
面前這個少年,名叫許飛,是燕州講武堂的核心弟子,當時正好在那里試煉,見到余寒還有氣息,就將他帶回了講武堂。
并且依靠著核心弟子的身份,請講武堂醫師,將余寒救活了過來。
后來余寒就一直沒有離開,而是跟隨許飛住在了此處,也是偶然一次機會,許飛抱著第一本劍術苦惱發愁的時候。
余寒的目光在那套劍術上面一掃而過,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從頭到尾,將整套劍術完美無缺的演練了出來。
當時的許飛瞪大雙目,像是看到了寶一樣看著余寒,哭喊著要他傳授給自己。
從那開始,他們之間,就從單純的救命之恩,變成了一種亦師亦友的復雜關系。
講武堂中,核心弟子是最高等級的弟子,然后才是內門弟子,外院弟子和雜役弟子。
許飛作為燕州講武堂僅有的十三名核心弟子之一,自然得到了講武堂的無比重視,所以每日的修行任務都有專門的長老督促。
那套劍術,就是長老交給他鍛煉悟性的,說是只給他一天時間,能夠領悟多少,就演練出來多少。
然而因為余寒的存在,讓許飛交上了一個滿意的答卷。
后來,長老又不斷的帶來新的劍術交給許飛,同樣每一套劍術,都只是給他一天的時間。
許飛毫不例外的將這些劍術先交給余寒,余寒幾乎每次都是將那道劍術玉簡觀看了一遍后,就能夠從頭到尾一絲不漏的演練出來。
而且無論是從大道神韻還是劍招之間的轉換,看不出一絲一毫生澀的感覺,好像修煉了幾年的苦功一般。
只不過,這種情況卻出現了一點意外。
因為每次都是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昨天修行過的劍術就會忘得一干二凈,其實也并不是真正的一干二凈。
至少每一套劍術,都留下了兩招劍式!
而且,想要再次修行的時候,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練會,沒有之前那種一氣呵成的感覺。
所以,到現在為止,一共四套劍術,余寒只記住了八招劍式。
看著余寒臉色有些苦澀,許飛想到了他的問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你不會告訴我,你又把奔雷劍忘記了吧?”
余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然后點了點頭。
許飛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的問題,連堂主也看不明白。”
余寒嘆了口氣,掌心放在了丹田的位置,狹長的眸子漸漸瞇起一個弧度。
丹田是根,武魄是意,兩者合一,方才闡述大道本源。
若丹田被廢,空有意而無根,是以為廢人,而武魄被廢,意境毀,終其一生,為凡人。
經脈連接丹田,如百川入海,如施展神通對敵,丹田則可主動回流,真氣散布全身。
曾經,他丹田被毀,武魄自摘,險些隕落。
卻劍指蒼天,設局殺仙門護道者,最后,被吞入到了空間裂縫中。
然而醒來之后,余寒驚喜的發現,破碎的丹田竟然得以重生。
而且在重生的過程中似乎出現了一些異變。
尋常的丹田,與肉身一個顏色,上面平華無奇,孕育著能量,是人體修煉的核心。
重生之后的丹田卻呈現出金黃色,形狀也與從前的丹田不一樣,上面有細密而又古怪紋路時隱時現,顯得神奇之極。
他現在無法理解這些紋路,但運轉丹田時,這些紋路會自動運轉,從而使得吸納天地靈氣的量成倍增加。
正因為如此,這段時間余寒修煉的速度很快,而且體內似乎生出一種感覺,迫切期待著要凝聚出武魄,與諸天大道契合。
有過一次凝聚武魄的經驗,余寒駕輕就熟,一次又一次的依照最開始的方法,想要重新將自己的劍魄凝聚出來。
可每一次聚魄時,他都感覺到欠缺了一點什么,所以剛剛凝聚成形的劍魄,總會在最后關頭散去。
“你不必擔心,聽說教書長老明天回來,他是整個講武堂年紀最大的長老,知識淵博,雖然修為有點低,但懂得東西很多,你學不會劍術和無法凝聚武魄的問題,或許能夠幫你解決!”許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余寒灑然一笑,這段時間許飛一直都在幫他想辦法,甚至都詢問到了堂主那里,可依然得不到任何答案。
無論如何,許飛對待自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保留。
這也是他留下來幫助許飛的原因。
許飛笑嘻嘻的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笑嘻嘻的遞到了余寒的面前:“只是這個,還得需要你幫忙。”
許飛的人很隨和,作為核心弟子,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武魄巔峰的境界。
只差半步,便可破開武魄,直入清微之境。
但是面對余寒,他卻沒有一絲驕傲的感覺,好像是平輩論交一般。
聽到了許飛的話,余寒不由得一陣白眼,接過那塊劍術玉簡,神色微凜。
藏劍術!
劍術的名字,讓余寒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觸動了一般。
耳邊同時也傳來許飛的聲音:“長老說,這套劍術與之前那四套有所不同,是講武堂深藏的強大劍術,即便是核心弟子,沒有長老首肯,也絕對不可偷偷修煉。”
余寒眉頭一皺,剛要仔細查看玉簡中的神通烙印。
兩道身影忽然降臨下來,輕飄飄的落在了兩人的面前。
“許飛師弟!”
其中一人朝向許飛笑了笑,然后徑自說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馬上就要突破到清微境界,師尊早就說要給你分配一名劍從過來,平日里幫你整理劍術,剛剛講我和大師兄在外面招收新弟子,想到了這一點,就挑了一個好苗子給你送來了,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得過師兄!”
余寒雙目微瞇,將手里藏劍術的玉簡握在掌心,垂下手臂。
來人也是核心弟子,名叫陳風,在核心弟子中排名第八。
只不過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所在的家族,與仙門關系匪淺,據說他的姐姐,就是上一代仙門交換弟子中一名頂尖天才的道侶。
以講武堂和仙門之間緊張的關系,注定了陳風有些尷尬的地位,然而此人八面玲瓏,交際方面倒是有一些手段,所以人緣還算是不錯。
許飛是核心弟子中年紀最小,卻是潛力最大的,倍受長老們重視,所以他立刻就將馬屁拍了過來。
他身旁的年輕人微微一笑,臉上卻沒有謙恭的表情,只是微微欠身,算是行禮,目光卻飽含深意的看了余寒一眼。
余寒眉頭一皺,這在新弟子中是不多見的。
因為新弟子要從雜役弟子開始,一級級的晉升,所以核心弟子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分外羨慕和尊崇的存在。
此人如此淡然,來歷絕非一般。
許飛能夠成為核心弟子,雖然在修煉上有些懶惰,但卻不傻。
此刻見到那少年的態度,同樣有所懷疑。
然后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從余寒的身旁走過,低聲說了一句:“委屈你一下了!”
就在余寒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笑著朝向陳風說道:“八師兄真是有心了,你親自挑選的人,師弟自然是信得過。”
陳風嘴角漸漸彎起一個弧度。
然而耳邊卻傳來許飛繼續傳來的聲音:“只是我已經有劍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