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崢所言如果是真,血衣案絕對是西楚國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場冤案,所涉及之大、影響深遠,將會是轟動性的。
風清云聽到這忍不住露出憤怒之色。
薛無鋒會叛國嗎?此事風清云是絕對不信的!
血衣案一定有問題。
不可能像楚天龍所言。
這個過程必存在各種陰謀。
羅崢所言的經過是不是真的?
某些人心里顯然是一清二楚的。
楚天龍強忍著憤怒:“一派胡言,你與薛無鋒這叛將蛇鼠一窩,所以才故意捏造出此等聳人聽聞的說法混淆視聽!”
實際上。
羅崢所言都是實情。
楚天龍當時就是這么做的。
他的爵位、他的功勛,他的人生巔峰,全都是踩在血衣軍尸骸之上建立起來的,如果沒有當年的這一場算計,以薛無鋒當時年僅五十幾歲的年紀,多半還可以在干四五十年!
甚至!
薛無鋒可以一舉突破長生境。
以主修兵家而入長生,從此壽命延長一兩百年,即使放眼整個華夏,也是當代最強大的兵家修士,而一位長生級別的兵家名將,那是可以直接增長國運的存在!
只要薛無鋒還在一天。
西楚國周圍蠻夷就不足為慮。
西楚國的兵力將名列諸國前列。
楚天龍就不可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
因此薛無鋒必須死。
他一手帶出來的血衣軍也必須覆滅。
六十年前的一場豪賭,是楚天龍賭贏了,他親自殺死薛無鋒,親自全殲了血衣軍,也因此獲得封侯。
他賭對了!
他就是西楚武侯!
西楚國第一軍侯!
楚天龍繼續說:“血衣逆案結束以后三十年時間里,先王不止一次調查過這件事情,而結果與結論從來沒有變過,薛無鋒叛國自立是事實,先王親自蓋棺定論的事實,豈容你們這些賊子妄言!”
“如果,這件事,只關于卑職也就算了,但是此事更關于先王清譽、乃至整個西楚的名譽!”他說到這再次對楚王拱手一拜:“請陛下立刻捉拿項云、羅崢明正典刑!”
現場所有人都十分凝重。
沒辦法,畢竟這件事,實在太敏感!
最重要、最麻煩的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十年!
哪怕羅崢所說的都是真的,哪怕楚天龍真的干過這些事,根本沒有證據可以尋找,該毀滅的證據,早就被楚天龍毀滅光了。
可以說。
這件事情。
從一開始就是無頭案。
此外,此事關系重大,一旦公布出去,對楚國影響極深,估計楚王也不想把問題搞的太大,這件事再怎么說也涉及到先王,也就是他老爹的名譽。
王怎么能犯錯呢?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在,君王都是地位最崇高的至尊,而身為至尊,形象必須完美,容不下一些污點,何況是這么大的污點,而這也是這件事情,難度最大的一個地方。
證據。
可以找。
只要給項云時間。
他甚至可以親自去一趟昔日的戰場。
無論楚天龍把事情掩飾的再完美,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天衣無縫,而只要還有一點證據存在,就逃不過項云的追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楚天龍既然干過這樣的事。
他就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線索。
楚王似乎在思考,看向身邊國師銀虛子,“國師對此事怎么看?”
銀虛子是一位長生境道家修士,然而在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是搖了搖頭似乎無可奈何,銀虛子經過精通卦算之術,但是卦算沒辦法算準這種大事。
無論是道家卦術還是西方預言之術。
此類法術都是有很大局限性的,對于一些有規律、有跡可循、答案固定的事情推演往往很準,對于一些變數極多、詭異莫測事情想算準的難度就很高。
此外這類法術最大一個特點就是,算私人事、算小事很準,算天下事,算國家事,往往只能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啟示。
血衣案的過程是算不出來的。
因為涉及人數達到幾十萬人之多,其中還包括楚王在內無數有大氣運的人,即使以銀虛子的能力,想要推演出當時發生什么,也未必能得到準確答案…當然了,他也不想卷入這攤渾水。
畢竟站在楚王的角度來看。
這件事最好永遠不要查得太清楚為好。
項云卻是沒有這么多顧慮,他直接對楚王說:“既然先王曾經多次派人調查血衣案,我想查看這個過程中搜羅來的證物…此外,我相信當年參加過這場戰役的兵將,仍有不少還健在王城,我想請這些人作證。”
楚天龍說:“卑職問心無愧,但是這賊詭計多端,陛下不可信!”
楚王略加衡量,他現在考慮的問題是該怎么巧妙的處理這件事,昔日血衣案的真相并不重要,只要讓項云趕緊脫身,并且讓武侯受到打擊,就足夠了。
思考再三。
楚王對楚天龍說:“武侯既然身正不怕影斜,又何懼這些調查?況且,先王時期調查的證物,早就擺放超過幾十年,被無數人查看過,讓他看看也無妨!”
說著。
他對夢蝶君點了點頭。
夢蝶君毫不猶豫,立刻下去準備。
至于項云提出的另一項要求?這在短時間內是做不到的,因為六十年前的參與這場戰斗的兵將,幾乎全部都已經變成垂垂老矣的老頭,又有幾個能像楚天龍這樣成為頂尖天脈強者延壽數十載呢?
這些人早已退役。
其中將軍也大多不在本地。
因此想要搜尋,肯定會花費時間。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未必了解事情真相,也未必肯說出事情真相,楚天龍昔日既然敢動手,他就肯定考慮過這些善后的工作。
反倒是證物送來的速度很快。
不到半時辰,一大堆物品,在眼前擺成堆。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戰場之上的殘留物,包括各種兵器、甲胄、旗幟,以及幾位主要血衣軍將領身上佩戴的物品、乃至佩劍武器。
羅崢看著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東西。
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流露出悲哀之色。
一晃六十多年了,血衣軍的旗幟,已經斑駁了。
可對羅崢而言,這一切仿佛發生在昨日,就好像昨天才與義兄義弟,各位袍澤們把酒言歡、共同操練、并肩作戰。
一晃眼的功夫。
一切都已經消失了。
血衣軍只剩羅崢一個人。
而羅崢也已經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楚天龍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雖然他堅信這些東西上,根本不可能發現對他不利的證據,但是楚天龍也并不是傻子,他已經看出楚王的態度,楚王這次擺明了是要保項云的。
難道今天既拿他無可奈何?
就在這么想的時候。
項云目光忽然落在一件物品之上,然后對楚天龍質問道:“你說昔日薛無鋒將軍抵達蠻族以后,非但沒有剿滅蠻患,反而企圖拉攏蠻族,借助他們的力量直接自立。”
楚天龍不知道項云為什么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不過楚天龍并不覺得這個問題能有陷阱:“薛無鋒勾結蠻族是事實,我有很多目擊者以及鐵證,這件事容不得任何狡辯。”
“是嗎?”
項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他對著眼前這一大堆小山般的證物一揮手。
突然,其中一桿血紅色的戰矛,瞬間從其中飛出來,落在項云的手中。
大家看到這根戰矛,都是微微愣了一下,因為這根戰矛不是別人的,正是薛無鋒使用過的戰矛!
項云用戰矛指著楚天龍說:“好,我便用薛無鋒將軍的此矛,刺穿你這個不堪一擊的蹩腳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