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搞定了這些馬賊之后,趙國的使團再次前進,這一次士兵們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樣人心惶惶了。而在這之后,眾人也沒有再遇到什么麻煩,一路非常順利的來到了大梁,得到了戰國四公子之一信陵君魏無忌的迎接。
本來紀嫣然和方正是打算告辭離開的,不過這一路上那位趙國三公主和紀嫣然也有了感情,這會兒身處大梁,更是緊張不安,希望紀嫣然能夠留下來陪她,而紀嫣然也不忍心放下三公主不管,于是便答應了下來,而方正閑著無事,于是也干脆一并接受了信陵君的邀請,參加招待晚宴。
本來按照道理來說,一國公主來嫁,怎么都應該大擺宴席才對。但事實卻是宴會上非但安厘王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出面,就連魏國的王公大臣也有近半沒有露臉,至于最后信陵君不得不與紀嫣然聯合邀請,才總算是給足了面子,湊齊了宴席。
不然的話信陵君這臉就沒地方擱了。
雖然說宴席上氣氛還算熱烈,但是那位三公主看起來卻并不高興,方正偶爾望去,還能夠看見她眼中閃過的一抹悲傷與不安。光是這場宴會,就可以看出這位公主日后在魏國絕對不會有什么好收場了。
“這就是生在王室家女兒的悲哀。”
察覺到方正的目光,嫣然則是低聲嘆氣。
“不知道三公主究竟日后會怎么樣……”
“日后會怎么樣,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而且,我也不覺得這有什么悲哀的。”
方正聳聳肩膀,喝了一口酒。
“俗話說的好,有得必有失。三公主金枝玉葉,從小錦衣玉食,不就是為此而準備的?若是出身于平民百姓家庭,以三公主的美貌,不是被家人賣了去做娼女,就是被某個大戶看中收做私房,與她們的生活相比,三公主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這番話嫣然不能茍同。”
聽到這里,紀嫣然不由皺起眉頭。
“誠然官宦世家身不由己,但是卻連被憐憫的資格都沒有,未免太可悲了。”
“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你如果想要得到幸福,就要付出努力。”
方正舉起酒杯,瞇起眼睛注視著杯中美酒。
“平民如此,王公貴族,公主貴女也是一樣。若是想要改變,就要拿出勇氣,不然的話,就只能夠乖乖的受著了。總不能夠這世界上什么好事都被你占了,也沒有這樣的道理不是?”
聽到方正的說話,紀嫣然無奈的搖了搖頭,然而還沒有等她再說什么,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方公子此言差矣!”
“嗯?”
方正轉過頭來,這才發現坐在不遠處席位上一個身形粗壯,滿臉猙獰的男子正惡狠狠的瞪著他。而紀嫣然也是微皺了下眉頭,望向男子。
“這位是……”
聽到紀嫣然的詢問,男子急忙像是公雞般挺胸抬頭,大聲應道。
“本人齊國囂魏牟,不知小姐聽過沒有?”
“原來是提倡要學禽獸的魏先生……”
聽到囂魏牟報上姓名,紀嫣然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但是請問,若人與禽獸無異,豈非天下大亂?”
“哈哈哈。”
面對紀嫣然的詢問,囂魏牟則是哈哈一笑。
“小姐長居城內,當然不會明白禽獸的世界,囂某以自然為師,觀察禽鳥生活,方可知只有順乎天性,才能不違背上天之理。若強自壓制,只是有害無益,徒使人變成表里不一的虛偽之徒。”
聽到囂魏牟的回答,紀嫣然也是眼前一亮,然而方正卻是想起了重生前那個著名的笑話,不由“噗”的笑出聲來。聽到方正的笑聲,囂魏牟不爽的看了他一眼,開口詢問道。
“方公子為何發笑?莫非是有對囂某的看法有什么意見?”
“抱歉,沒意見沒意見,只是聽你這么說,我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故事罷了。”
“故事?”
這會兒聽到方正說故事,紀嫣然立刻又把興趣轉了回來。
“方公子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不如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好吧,不是什么能夠登上大雅之堂的笑話,不過紀大家既然這么問了……”
面對紀嫣然的詢問,方正思考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
“故事說,一日暴雨,一儒生與一女子與廟中躲雨,女子年輕貌美,儒生年輕俊朗,雙方一見鐘情,于是女子便邀那儒生行歡做樂。而面對女子邀請,儒生斷然拒絕,說我與你素不相識,若是就此歡好,豈非如禽獸一般?而那女子在聽完儒生的說話之后,卻是嘻嘻一笑,反問了一句———那么你是要做禽獸,還是禽獸不如?”
聽完方正講的這個笑話,四周的眾人都愣了片刻,接著猛然反應了過來,頓時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這個問題,怕是天下男子都無法回答啊!”
連信陵君都笑的直不起腰來,其他人這會兒也是笑的幾乎岔了氣。這個時代雖然思想開放,但是像這種段子卻是前所未聞,聽方正講完,眾人細細一想,都覺得這……好像怎么選都不對啊!
要么禽獸,要么禽獸不如……
連紀嫣然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但是她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是她自己主動問的,方正也說了不是什么上得了大雅之堂的段子……不過紀嫣然也沒想過,對方居然會講一個如此無賴的故事。
只有囂魏牟面色難看,死死的盯著方正。本來剛才他想要借自己一席話來博取美女注意,沒想到方正居然借著自己的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連大名鼎鼎的紀才女都對他頗為在意。這讓囂魏牟頓時內心無名火起,趁著眾人告一段落,他也是立刻長身而起,走到方正身前。
“囂某久聞方公子大名,方公子周游列國,掃除賊寇,想必劍法定然不錯,囂某不才,想要請方公子指教一二。”
聽到這里,周圍的眾人頓時不說話了,紛紛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在場的幾乎都是人精,自然能夠看出囂魏牟這是要挑戰方正。本來這個時候,應該有人出來說話,但是方正并不是在場任何一方的人,嚴格來說方正甚至算是紀嫣然這邊的人,眼下大梁都知道方正與這位才女之前出去游山玩水,對他自然是恨的咬牙,這會兒當然不會再出來為他說話。
至于項少龍等人倒是想要說話,無奈這是信陵君和紀嫣然舉辦的宴會,他們作為客人,也不適合多說什么。
聽到這里,紀嫣然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此刻方正卻已經長身而起。
“沒問題。”
“方公子?”
面對方正的回答,紀嫣然多少有些詫異,雖然她知道方正音殺之術舉世無雙,幾乎等于天下無敵。但是眼下這可是比劍,紀嫣然就沒有見過方正拿劍。而且這個時代的武術雖然也比拼技巧,但是力量依舊是占據核心位置。那囂魏牟看起來粗野雄壯,充滿殺氣,一看就知是不好惹的劍手。而方正則相比之下好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起碼不像是那種會上場殺敵的人。
“紀大家不介意我借一把劍吧。”
“當然。”
面對方正的詢問,紀嫣然也是點了點頭,接著很快拿出了一把劍。
“這是嫣然的配劍,現在就贈予方公子你好了。”
“這么貴重的寶劍……嗯,我還是君子不奪人所愛了。”
方正一把抽出劍鞘里的長劍,仔細看了一眼,隨后收劍回鞘。
“怎么會……”
“哈哈哈,紀大家不要擔心,我要是收了你的劍,怕是會有人不滿的。”
說完這句話,方正便走出了坐席,此刻其他人也已經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給方正和囂魏牟留出了空間。而囂魏牟看紀嫣然居然把自己的配劍都贈送給方正,方正居然還不要,更是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會兒也是冷眼注視著他。
“刀劍無眼,還請方公子小心了。”
“哦。”
然而,面對囂魏牟的說話,方正只是倒背雙手,站在那里看著他。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膽子在我面前拔劍了。”
方正此言一出,四周皆是一驚,囂魏牟也算是齊國著名劍手,眼下居然被方正當著如此多人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羞辱,著實讓人意外。而囂魏牟更是面色鐵青,冷哼一聲。
“那么,就讓囂某來領教方公子的高招!”
說道這里,囂魏牟一個側身,隨后伸出手去握住劍柄,想要拔劍………!
然而,在拔劍的那瞬間,他的動作卻是忽然停了下來。
方正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盯著他,一動不動。但是囂魏牟卻感覺到,一股非常可怕的,近乎讓人驚恐的威壓迎面壓下,甚至讓他都沒辦法呼吸。那無形的壓力就好像一頭恐怖的洪荒猛獸正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他一口吞噬。
囂魏牟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只要拔劍一寸,就會立刻被撕咬的連全尸都留不下來。
一時間,他整個人都釘在了那里。
這會兒其他人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他們驚訝的看著擺出了姿勢的囂魏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見在他們眼中,眼下的囂魏牟就好像遇到了虎豹的綿羊般,不住的蜷縮著身體,滿頭大汗,甚至微微顫抖。
而在他的面前,方正只是倒背雙手,隨意的拿著紀嫣然的那把長劍,默默的看著他,就好像是掌握天下的君王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樣。
“哼———!!”
囂魏牟也察覺到其他人詫異的目光,此刻也是怒上心頭,悶哼一聲就想要拔劍。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方正的視線有若實質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一刻,囂魏牟所感受到的已經不僅僅是迎面襲來的狂風,而是直接坍塌的高山。他拼命想要忍耐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但是他的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只見在眾目睽睽之下,囂魏牟就這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接著直接一頭向前栽去,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