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理想與現實(逐漸開始適應了)
“方正先生，麥露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梅茵找到方正，不安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也難怪，自從這次冒險回來之后，麥露她們就把自己直接關在了房間里，怎么叫都不回應，要不是偶爾梅茵會去送飯，還以為她們都死了呢……
“很簡單，只是看清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罷了。”
方正放下手中的筆，看了一眼梅茵，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理想和……現實？”
“沒錯。”
方正點了點頭，接著他又想到了些什么。
“梅茵，你覺得冒險生活是什么樣的？”
“嗯………”
聽到方正的詢問，梅茵則是愣了一下，隨后皺起眉頭。
“勇者們在地下城冒險，探索，擊敗怪物，拯救公主，獲得寶藏？”
“很浪漫嗎？”
“當然啊！”
梅茵用力點了點頭，她最喜歡看的冒險小說里，就有很多關于這方面的奇幻故事。主角一行人在地下城冒險，擊敗惡龍，營救公主，然后與公主結婚。這可是奇幻主義的浪漫基礎啊！
“但是現實可沒有這么浪漫。”
看著兩眼放光的梅茵，方正呵呵一笑。
“我只要說幾點，你就明白了。”
“嗯？”
“首先是方便，人需要排泄吧，但是地下城可沒有廁所，你覺得那些冒險者會如何方便呢？”
“嗚………”
聽到這里，梅茵的面色頓時一變。
“還有清潔衛生，勇者一行人在地下城冒險十天半個月，運氣不好連水源都找不到，就更別提洗衣服和洗澡了，再加上他們一路廝殺，衣服上肯定到處都是血跡，你覺得這么過上一段時間，這群勇者身上會是什么味道。”
“嗚……”
聽到這里，梅茵的面色再變。
“還有，惡龍抓了公主是要做什么的？以王道來說，惡龍抓了公主，不是想要娶她，就是想要吃她。那么它為什么要傻傻的等勇者一行人去救？而且，既然都抓去了，你還能夠指望惡龍會對公主以禮相待嗎？說不定等到勇者一行人到了惡龍面前的時候，公主早就變成了一堆骨頭被惡龍拿著剔牙，或者干脆大著肚子馬上就要生了……”
“啊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梅茵頓時捂上耳朵，拼命的搖頭打斷了方正的說話。
“方正先生你太過分了，不要這樣摧毀少女的夢想啊！”
“沒錯。”
說道這里，方正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只是夢想的話，多么羅曼蒂克都無所謂，但是現實和夢想是不同的。你不去冒險，當然可以聽著冒險故事過癮，但是麥露她們就不一樣了。如果她們把夢想當現實的話，遲早會喪命。”
“像你也是一樣，你看過的小說，和你現在經歷的現實是一回事嗎？”
面對方正的詢問，梅茵也不說話了。這很正常，就和看多了網文的青少年一樣，覺得自己要穿越到中世紀去，絕對是一統天下，抱著各種貴族美女，開個大后宮什么的。
然而現實呢？
先不說你的雄心壯志能不能達成，就算你真的搞了一支精兵，成了一方領主，然后你就會發現———那個時代的城市連下水系統都沒有，大小便直接就是往窗外倒的。
代表貴族化身的大小姐一年不洗一次澡，只是往自己身上噴香水。
所謂的貴族城堡長年暗淡無光，采光差的要命，小窗口還沒人拳頭大，冬冷夏熱，連暖氣都沒有。簡陋的和毛坯房沒區別，還不帶裝修的，給你搞張桌子椅子就算是完事了。至于什么巴洛克風格田園風格想都別想。
這就是現實了。
到那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懷念在現代社會吹著空調打著電腦喝著肥宅快樂水的生活。
像方正目前城堡這種五星級酒店的生活，在這個世界國王都比不上。
哪怕是那些孤兒和女仆，過的都比高級貴族要好的多。
“咚咚咚。”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隨后麥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方正先生，我是麥露……”
“進來吧。”
方正對梅茵投去一個“看，我說的沒錯吧”的眼神，隨后開口說道。接著房門打開，隨后麥露走了進來。只不過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活力，面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十幾個大漢關在房間里不可輪狀的十幾天一樣，憔悴不已。
“麥露小姐，你沒事吧！”
看到這里，梅茵也是大吃一驚。
“要不要叫醫生……”
“我沒事，只是這些天一直沒睡好。”
面對梅茵的關心，麥露露出了一抹苦笑———看到這里有自己的同伴，她的內心多半安定了一些。
“好了，坐下來喝杯茶吧。”
方正打了個手勢，梅茵也急忙泡了杯茶拿過來，放在麥露的面前。
“如何？你現在已經感受到了普通的冒險者的生活了嗎？”
聽到方正的詢問，麥露低下頭去，握緊手中的茶杯，在過了片刻之后，她這才開口說道。
“那個……方正先生，我還是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哥布林……是很弱小的怪物吧，為什么它們會……那么……”
說道這里，麥露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那么……邪惡？”
“弱小與邪惡并沒有必然的聯系，事實上，有時候因為弱小，反而才更加邪惡。”
“是，是這樣嗎？”
“沒錯。”
方正喝了口茶，望向麥露。
“打個比方來說，假如到了我這種程度的法師……算了，別說我，就說惠惠吧，到了惠惠那種的法師，想要毀滅一個城鎮的話，你覺得會怎么做？一個爆裂魔法，或者召喚火流星，或者類似的法術，直接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整個城鎮給炸成灰燼，里面的人———無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會死的連尸體都不剩，對吧。”
“啊……嗯……”
聽到這里，梅茵的面色變得有點兒不太自然，而麥露則點了點頭。
“那么哥布林呢？我們假設哥布林想要毀滅一座城鎮，你覺得它們會怎么做？”
麥露沒有回答，事實上，光是回想起當時在哥布林巢穴里看見的情景，她就已經不愿意去想了。
“它們會殺死男人和小孩，把他們的頭砍下來當球踢，玩弄女性，然后把她們當做孕母，讓她們生出更多的哥布林……你覺得哪邊比較邪惡？”
“………我覺得，后者好像更過分……”
麥露沒說話，梅茵反而怯生生的舉手發言了，的確，既然都是死，那么瞬間被炸死似乎還好一點兒，光是聽到方正后面形容的那些，都足以讓梅茵渾身汗毛直豎了。
“………普通的冒險者……下場就是那樣嗎？”
聽到這里，麥露又想起了被她們救出來的那只冒險小隊，她們身心受創，精神幾乎被完全摧毀。以至于被救出來的時候，她們甚至像人偶一樣毫無反應。柏琳的法術能夠治療她們身體上的傷勢，但是對于精神上遭受的創傷卻無能為力。
不僅僅是這樣，在這之后，麥露也聽柏琳和蕾娜訴說了她們的經歷，在自己當時氣昏了頭沖上去之后，她們被哥布林包圍，襲擊，然后差點兒被打倒。如果不是之后女神官她們及時出手，那么自己的同伴也有可能有同樣的遭遇。
也正因為如此，麥露這幾天都沒有睡好覺。她每天晚上做夢，都會想起當時的情況。但是每次的結局都不一樣。有麥露成功的擊殺了大哥布林，在回來之后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被其他的哥布林玩弄，分尸，慘叫著死去的結局。
也有為了救自己的同伴，麥露連同其他人一起被哥布林抓住，凌辱，然后殺死的結局。
好可怕。
無論是哪一種，麥露都覺得好可怕，她已經不止一次尖叫著從夢中驚醒，但是回想到那樣的夢境，麥露怎么都無法釋然。
“差不多吧。”
相對于表情黯然的麥露，方正倒顯得很淡定。
“哥布林的確很弱小，而且它們襲擊的也大多都是一些沒什么錢的村子。因為報酬低，高級別的冒險者都不會去接討伐哥布林巢穴的任務，除了某些怪人之外。因此愿意討伐哥布林巢穴的，基本上都是新人冒險者，就像你們這樣，在野外和哥布林遭遇過，覺得哥布林也沒什么了不起，就這么接了任務進入哥布林的巢穴———接下來就看運氣和實力了。如果運氣好，足夠小心，就有可能活著回來。如果運氣不好……下場你們也看見了。”
方正每說一句，麥露就顫抖一下，的確，如果不是這次跟著女神官她們一起前往的話，或許在未來，她們也會因為同樣的心態去討伐哥布林巢穴，到那個時候……如果沒有見過這些的話，那么她們的結局會是什么樣呢？
“有一個地方是新人冒險者們誤解的，那就是高級冒險者之所以不愿意去討伐哥布林，不是因為覺得哥布林簡單容易搞定掉身價，而是因為即便是能夠屠龍的冒險者，也有可能會在哥布林巢穴里喪命。”
說道這里，方正呵呵一笑。
“所以，惠惠的存在就很重要了。”
“呃……”
聽到這句話，梅茵還沒有反應過來，而麥露頓時面色大變。
“她們經常那么做嗎？”
“對付哥布林的話，這樣比較保險，不然你以為為什么她們會讓惠惠一起跟著？”
沒錯，那一天，面對哥布林們的包圍，女神官她們用了讓麥露完全無法想象的一招。
那就是拼命給自己加防御，然后直接讓惠惠在自己頭頂施展爆裂魔法。
這幾乎可以算是“同歸于盡”的招數，畢竟惠惠雖然其他法術一個都不會，但是只有爆裂魔法是真正的黃金級。
但是，這也是一件好事。
因為哥布林的巢穴基本都在地道或者山里，所以惠惠如果釋放這招，會有兩個效果。
首先，整個爆裂魔法內的一切都會被轟塌，其次，那些包圍過來的哥布林也會被殺死。
這樣一來，如果防御足夠結實的話，她們還能夠從廢墟里爬出來———這都是當初在最深邃的迷宮里得到的經驗，畢竟因為惠惠的爆裂魔法被掩埋都不是一兩次了。
而如果防御不夠結實直接被炸死的話，那么也好過落在哥布林手里。
這也是為什么每次女神官和艾絲下哥布林巢穴，都會帶上惠惠的原因。
對于她們來說，惠惠算是自己的“最終保險”了。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
方正呵呵一笑，看向麥露。
“那么，你現在還想要當普通的冒險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