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聲浪瞬間爆發,而首當其沖的魔術師們更是直接飛了出去。
“師父!!”
格蕾一把抓住了差點兒被吹倒的埃爾梅羅二世,抬頭向著四周望去,卻發現露薇婭,弗爾加等其他幾個魔術師都已經倒在地上,雖然他們并沒有失去意識,但是從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們顯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怎么回事?”
“沒有辦法行動……唔……魔術刻印……”
“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輕浮和尚———或者說曾經是和尚的阿修伯溫的孩子站起身來,高舉雙手。
“剝離城阿德拉,開門吧!!”
伴隨著他的怒吼,門,打開了。
那簡直是仿佛噩夢般的景象,從整個古堡所有的天使雕像里,一個又一個靈體從中飛出,它們尖叫著,咆哮著。
“這是……什么?”
看到這里,鮮花已經驚呆了。
“靈魂吧,那個叫什么溫的家伙,肯定是殺害了不少人,然后把他們的靈魂都封在了這些天使像里……這么一想還真是夠惡心的。”
聽到身邊的紅馬尾淡淡的評論,鮮花不由顫抖了一下身體。如果真如小紅所說的話———想到這里,鮮花不由的又想起了自己在來到這座古堡時看見的那些天使雕像,墻上的,窗戶上的,柱子上的,門上的,椅子上的,桌子上的……如果每一個天使雕像,都代表著一個死去的靈魂的話,那么這里究竟有多少人呢?
那個叫阿修伯溫的人,究竟殺害了多少人?
“格蕾……”
看著大量涌現,向著自己等人撲來的怨靈,埃爾梅羅二世倒吸了口氣。
“師,師父………”
然而,擋在他面前的少女,此刻卻是面色煞白,牙齒不住的打戰。而看見這一幕,操控著亡靈的和尚不由大笑起來。
“真有意思啊,格蕾小姐,明明是陵園出身的,居然還會害怕亡靈啊!”
沒有說話,格蕾默默的伸出右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格蕾看見了,在瘋狂涌動的怨靈們面前,那有著鮮紅,仿佛火焰般雙馬尾的少女,憑空掏出了一把劍。
那是什么?
漆黑的劍柄,仿佛惡魔般的劍顎,銀白的劍身上刻著一行完全不認識的神秘符文,這把劍閃耀著淡藍色的光輝,但是在它出現的那一刻,格蕾卻感覺,仿佛連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徹底凍結了一般。
“喂喂喂,那是什么東西,不妙啊不妙啊!!”
耳邊傳來了一個嘈雜的尖叫聲,然而格蕾此刻甚至連這都沒時間去回應,她只是盯視著那把劍———僅僅只是看著,就讓格蕾有一種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牽扯,吸引,囚禁其中的恐懼。
“真沒想到居然能夠遇到這么多惡靈,不過也好……”
鮮紅的雙馬尾少女單手拿起那把比她自己還要高的大劍,高高舉起。
“既然如此,就讓她飽餐一頓吧……霜之哀傷,餓了!”
下一刻,狂風呼嘯。
仿佛海底驟然出現的巨大漩渦一般,風旋轉著向那把大劍聚集,而那些亡靈們的表現,更是讓人意外。它們原本氣勢洶洶的想要收割在場所有人的生命,但是在那把劍出現的瞬間,這些亡靈卻仿佛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般,爭先恐后的試圖逃離。
就好像一支正在沖鋒的軍隊,忽然看見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條噴吐著火焰的巨龍般。亡靈們轉過身,尖叫著,揮舞著雙手,試圖逃出這片死亡之地。但是它們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無形的鎖鏈似乎已經完全束縛了這些瘋狂的靈魂。它們被狂風席卷著,夾裹著,向著那把銀白色大劍飛了過去,隨后伴隨著慘叫聲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只是眨眼之間,或許連十秒鐘都不到,一切都已經徹底消失。徘徊在這座古堡內的數千亡靈就這樣消失一空,不見了蹤影。
“唰!”
有著鮮紅馬尾的少女翻轉大劍,插在地面上。
“就這么點兒…算了,比沒有好,你知足吧。”
她一面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面拍了拍那把大劍的劍柄,緊接著,就看見那把銀白色的大劍悄然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四周一片死寂。
眾人此刻都是一副目瞪口呆,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就連埃爾梅羅二世,露薇婭和海涅這樣的魔術師,這會兒也是同樣一臉懵逼的表情。就好像是在電影的最后部分,眾人都在等待最終BOSS的登場和接下來的苦戰時,剛剛出場的BOSS被路過的路人順手一巴掌給拍死了一樣。
空氣之中……充滿了沉默與尷尬。
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便紛紛告辭,離開了剝離城。
“所以,你拒絕了我的提議?”
方正雙手抱懷,不懷好意的瞪視著埃爾梅羅二世,而埃爾梅羅二世則低下頭去。
“抱歉,這實在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畢竟,我只是一個代理。”
“好吧好吧,這次我也不是沒有收獲,就放過你好了,既然你沒有辦法決定,那么我就去找個能決定的人和我說好了。”
雖然沒有能夠拉攏埃爾梅羅家族,但是海涅和羅莎琳德最后卻是同意了方正的邀請,決定加入千界樹。畢竟這次他們算是白來一趟,阿修伯溫的秘法很明顯只是一個幌子和誘餌,用腦子想也知道,既然阿修伯溫試圖讓自己的兒子復活,那么斷然不會把自己的秘術交給外人。而且,在經過了這次的戰斗之后,海涅也發現魔術刻印對于魔術師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弱點,如果不是這次有方正和鮮花在的話,恐怕他們說不定就要全滅了。
因此算了為了報救命之恩,也算是為了挖出自己體內的魔術刻印,最終海涅也同意讓伊利斯塔家族加入千界樹。對于方正來說,這多少也算是一個收獲———好歹沒有白來。
至于那個被借尸還魂的和尚,方正已經順手把他身體里的阿修伯溫兒子的靈魂抽走了,只不過也因此他本身的靈魂支離破碎,日后搞不好會變成植物人。
但是這和方正就沒有關系了。
“請問……紅馬尾小姐。”
聽到這里,站在旁邊的格蕾不由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你也要來時鐘塔嗎?”
“哈哈哈,那倒不是,我會另外找地方見面的。”
面對格蕾的詢問,方正笑嘻嘻的擺了擺手。
“我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出現在時鐘塔,那就是千界樹決定對時鐘塔徹底開戰的時候……你們就期待著別在那里看見我好了。”
說完這句話,方正得意的轉過身去。
“鮮花,我們走!”
“好的,小紅。”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格蕾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雖然剛才紅馬尾的說話看起來像是開玩笑,但是格蕾卻能夠聽出來……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如果師父不加入他們的話,那么在未來的某一天,他與紅馬尾小姐就會兵戎相見嗎?
想到這里,格蕾不由的握緊雙手。
“所以你看,我說了,推理什么的根本沒有必要。”
重新順著山路走下,方正一面打著哈欠,一面對身邊的鮮花說道。
“看吧,什么謎題,什么遺產,都是扯淡,最終這一切都是魔術師自己搞出來的鬼名堂,從懸疑推理跑到恐怖靈異片場的感覺怎么樣?”
“坦白來說……真的很震撼……”
面對方正的詢問,鮮花也是思考片刻,接著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說實話,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魔術師究竟是一群什么樣的人,但是現在……我或許對于魔術師的存在,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
“這就對了,這也是菲歐蕾這次會派你來的原因。”
說道這里,方正笑嘻嘻的拍了拍鮮花的肩膀。
“自己觀察,自己思考,自己得出答案。教條的口號和學習不能夠代替親身實踐來的結果……當然了,前提是三觀要正,重要的是立場要對。所謂立場決定對錯,如果失去了立場,那么評價的對錯也就沒有意義了。”
“只不過,稍微有些遺憾呢……”
“嗯?”
“總感覺好像有點兒……”
面對方正好奇的目光,鮮花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總而言之,有些怪怪的……”
“可以理解,畢竟和普通的電影劇情不一樣嘛,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說道這里,方正笑著對鮮花眨了眨眼睛。
“不過,你想要聽聽我的回答嗎?”
“唉?”
“這說白了啊,根本不是推理,也不是什么懸疑,只不過是一出三流情感肥皂劇罷了。”
方正“啪”的合起了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的《囁告篇秩》。
“肥皂劇?”
“沒錯,你還記得那個福爾摩斯曾經說過,第二個受害者,那個坐輪椅的老頭,以前曾經和阿修伯溫一起,在這個剝離城里做過什么研究對吧。”
“嗯……”
鮮花回憶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而方正則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事實上,那個老頭啊……和阿修伯溫的老婆有一腿哦?而且也就是在這之后,阿修伯溫的老婆才生下了兒子的。”
“哦………唉?”
聽到這里,鮮花先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在過了片刻之后,這才反應了過來。
“那,難道說阿修伯溫的兒子其實是……”
“這誰知道呢?畢竟魔術師肯定不會去做DNA鑒定的嘛,也許他知道自己頭上有點兒綠,但是也不愿意就此放手?不過那個阿修伯溫當然不會就這么放過給自己戴綠帽子的老婆……你見到的那只奇怪的怪物,就是阿修伯溫用她制造的……”
“怎么會………”
聽到這里,鮮花渾身上下頓時起了雞皮疙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很正常啦,自己的朋友睡了自己的老婆,而且還有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這放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家庭里,都會引起一場血案,離婚都算是好的,出人命也很正常。只不過因為是魔術師,所以這個人命出的有點兒詭異而已。”
方正攤開雙手。
“所以我說,這其實終究是一場三流情感肥皂劇罷了。”
最終,方正用這句話,為他們這次的旅行劃上了句號。
返回倫敦的火車依舊是一樣的無聊和無趣,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方正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而就在這個時候,她望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鮮花———黑發的少女正靠在窗邊,右手托腮望著窗外的風景。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瞬間,方正將她與某個有著銀白色長發的,穿著白色長裙,脾氣固執又別扭的家伙聯系在了一起。
“嗯?怎么了?小紅?”
察覺到方正望向自己的目光,鮮花好奇的轉過頭來,而方正則是笑著擺了擺手,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腦中閃過了一道亮光。
“對了,鮮花。”
“嗯?”
“我記得好像看過……你有一個哥哥?”
“啊……是的。”
對于方正會忽然提出這個問題,鮮花多少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規規矩矩的坐好,然后點了點頭。
“你們兄妹之間感情如何?”
“很好啊……我很喜歡哥哥,只不過……”
說道這里,鮮花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最近他被一個狐貍精給迷住了!”
“狐貍精?”
“沒錯,也是我們學校的,是個非常厚臉皮的狐貍精,哥哥稍微對她好一點兒,她就厚著臉皮貼了上去!真是的!為此他居然還好幾次來學校門口等她!最開始我還以為是來接我的呢……”
說道這里,鮮花的身體內仿佛涌現出了一縷詭異的黑氣……嗯,應該不是錯覺。
這就是怨念吧。
“那么……”
看著眼前的鮮花,方正笑嘻嘻的打算再次逗逗她,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輕靈的聲音在兩人身邊響起。
“非常抱歉打攪兩位的歡談,請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嗯?”
方正轉過頭去,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他們身邊多出了一個少女。她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有著一頭漆黑的長發,穿著與發色同樣純黑的禮服。
而在少女的腳邊,還有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