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秦魚開始讓管家說下最近京都的動靜。
因為一直在送莊,雖然察覺到軍隊調動,但秦魚也沒過多試探京都軍閥內部的事情,但那晚對蕭庭韻的暗殺絕對不是小事。
而蕭庭韻肯定也知道是誰要殺她,她死了還好,若是不死,這一局收網就肯定要網住什么大魚才行。
管家以前就有幫秦魚收集這些信息的習慣,聞言就回:“云派垮臺了。”
秦魚用筷子夾肉片的動作頓了下,但也沒停下,繼續吃進嘴里,“理由?”
“前段時間蕭帥身體不好,就是被人暗下了慢性劇毒,查出來是他的人,再加上暗殺蕭大小姐,兩罪合并當然要鏟除。”
秦魚若有所思,“我看剛剛進程的時候,城內軍隊戒嚴巡邏上了好幾個檔次,不僅僅是這兩件事吧?”
還真不止!那云秉是何等歹毒梟雄的人物,暗殺蕭庭韻不過是其中一環,同步進行的還有調動軍隊包圍帥府,眼看著天要變了,卻不想軍隊剛到帥府就先被帥府的兵給包圍了。
本來云秉是聯系了幾個帥府下的心腹將領叛逆的,結果人家只是故意投靠,眼下反水,頓時把他們打得七零八落,一路從帥府打出,云秉帶人逃竄出京都,路上追擊中被殺了好些人。
“對了,云河被擊斃了!”管家臉上的笑甚為快意。
秦魚也笑了,“誰開的槍?我可得好好送他一個奶油蛋糕。”
“是帥府的二公子。”
哦,那蕭帥是有好幾個兒子,論嫡論尊自然是蕭庭焱,可下面也有幾個庶出的,其中因為蕭庭焱不成樣子,蕭氏一脈基本認定這位二公子是將來的大帥。
“那是挺厲害的,難怪蕭派擁護他….”
“可…”管家的表情有些復雜,秦魚察覺到了,“你支吾什么,直說好了。”
管家這才說:“可二公子也被軟禁了。”
阿秦魚驚訝,但心思走了一圈,嗤笑了。
“呵,難怪要擊斃云河呢,這槍法不錯,心機也不錯嘛,好一個老二。”
蘇藺的居住條件當然不如秦魚這種大商人,他住在清幽小閣,這邊多數是海外留學歸來的知識分子,但都不算特別有錢。
“多謝。”蘇藺下車后說,人站在夜色中也頗為冷清如仙,但蕭庭焱察覺到這人的目光往后面他姐姐那兒停留了下,然后走了。
車子啟動,姐弟兩前后座,并不說話,過了一會,蕭庭韻說:“不想跟我說些什么?”
蕭庭焱:“姐姐愿意跟我說?”
蕭庭韻:“找一個地方停車吧。”
很快找到了一個明堂清幽的空地,臨著江邊。
兩姐弟下車,一前一后走到邊上,迎著江風,蕭庭韻說:“問吧。”
蕭庭焱拿出雪茄,點燃,抽了一口,但并不朝著蕭庭韻,也站在下風口,怕風吹了,把煙送到她那邊去。
“其實沒什么好問的,我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好。”
包括用自己當誘餌,給云秉機會出手,只要同時拿下他的父親跟姐姐,整個京都局面就穩了十之五六,剩下的就看各方利益切割。
“然而你并不喜歡。”蕭庭韻淡淡說:“但我也已經不能再介意你喜不喜歡,因為小孩子才需要大人縱容。”
蕭庭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他自己也知道。
“姐,有時候你不覺得累嗎?”蕭庭焱問她。
蕭庭韻看他一眼,笑:“死人才不覺得累,這世上的人只要活著,就沒有不累的時候。”
他的姐姐長得極美,像他的母親,但就算是他母親那樣絕美于天下引所有男子恨不得陶出所有討好的女子,也總有難過的時候。
比如父輩尊榮因時代變遷,比如看著自己的丈夫為了平衡各方局勢,娶了一個個小妾,比如看著自己的兒女不得不接受嚴苛的學習。
他們不是尋常百姓家,生來享受尊榮,也自藝要為這種生來的享受付出代價。
比如她親眼看著家人被革命潮流吞噬。
那是一種反復的宿命。
蕭庭焱定定看著蕭庭韻好一會,忽說:“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老二有反心的?”
“在你開始調查他之前。”蕭庭韻雙手環胸,望著江上點點滴滴璀璨星空。
“那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人已經改變,而有些人也必須改變,比如你。”
蕭庭韻轉過身來,“如果我是男兒身,你會是蕭家最逍遙自在的人,我可以護你一世,但我不是,如果我要走上這條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跟消耗更多的精力去平穩局面,也許最終也無法成功穩定我們蕭家的權勢跟動蕩的國局,可你不一樣。”
“阿焱,你生來就是少帥,從這個位置到父親那個位置,順理成章,而父親一直對你報以希望。”
不管她多優秀,有些東西她拿不起,別人也不希望她拿起。
因為太重,太累。
蕭庭韻不算語重心長,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因為她知道蕭庭焱會接受。
——從她在送莊被暗殺開始。
蕭庭焱果然沒有表達什么抗拒,只是在要走之前問了兩個問題。
“蘇藺,姐姐待他仿佛有些不同。”
好像對所有男人都不太一樣,比較關注的樣子。
身為弟弟,他對姐姐的婚姻也是很關注的。
蕭庭韻的回答是——“怎么不問秦魚,我待她更不同。”
蘇藺到家后沒多久就見到了范仲,這人似乎熬了好多天,神色有些憔悴緊張,見到他回來了就忙過來問情況,當然,他先說了京都內部的局面。
蘇藺擦拭面龐,認真聽著,等范仲說完了,他放下毛巾,“近期都安分點,別觸蕭氏眉頭。”
范仲對他這這話深吸考慮,覺得有些深意。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蕭太子要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