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魚是有預感的,她知道自己要被柳如是黑一波,但她來不及解釋。
這個其實也不好解釋。
方有容跟第五刀翎齊齊面無表情,但那眼神似乎都在說——打擾了,你們繼續。
但這話其實沒說。
秦魚起身了,保持著鎮定充當優雅的狀態。
“師兄師姐,你們這是”
她一起身。
師兄師姐都貌似不經意又很自然得瞥到了某個小師妹身上單薄又顯形體輪廓的外袍。
空氣里還余留有并未散去的沐浴清香,包括她濕潤的頭發。
第五刀翎撇開眼,對方有容道:“方師妹你不是有要事要與青丘師妹相商么?且看青丘師妹有沒有空吧。”
方有容覷了他一眼,偏頭淡頷首,“嗯,那青丘師妹你呢?”
秦魚覺得這兩個也是戲精,正要說話,柳如是那邊又搶先開口了。
“兩位道友,我與青丘師妹已經完事了,你們來吧。”
第五刀翎跟方有容那眼神很一致瞥過自家師妹。
那眼神啊復雜得很。
秦魚保持無辜純真天真無邪的表情,不動聲色瞥過一邊的柳如是。
內心臥槽一千遍。
說好的友好相處呢?
不行,這一局我不能輸!
第五刀翎跟柳如是一出去,方有容就見著自家這個心思蹊蹺玲玲的師妹笑容可掬得邀請她坐下。
“你怕是不歡迎我們兩人到來,何必坐下呢?”
這意有所指的。
秦魚淺笑著,“那師姐站著于我相談要事兒?”
方有容不輕不重橫她一眼,眼波流轉,自帶不悲不喜的穩重。
穩如老狗哦。
她拂袖坐下了。
秦魚也坐下了。
方有容看她坐下衣服褶皺的樣子,就知道她立馬不著寸縷,眉眼越發淺淡了些。
“薄了。”
她說了,既不隱晦,又不直接。
秦魚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薄袍,眉梢輕揚,額,這個她是真的沒留意。
一來因為柳如是女的。
二來就算是男的,秦魚的尺度也沒拘謹到這個份上。
畢竟是二十一世紀來的,自身文化背景不一樣。
那在倆師兄師姐眼里,她跟一個臭男人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衣衫不整是實錘了的。
沒準還是她不檢點。
行吧,這鍋先背著。
沒法解釋啊!
“嗯,薄一點不熱。”秦魚說。
方有容幽幽瞧著她,倒也不言語,手指一別,邊上柳如是用過的茶杯就挪到遠處墻角里去了。
頗有些嫌棄。
新茶杯入手,秦魚主動抬手給她倒了,殷勤又不失守禮。
方有容剛要喝。
“其實我的確不歡迎師兄師姐你們兩個一起來我這。”
方有容抿了一口茶,抬眸瞧她,有些詫異秦魚這句話。
“那我該走了?”
秦魚:“拆開就還好啊,你們一個一個單獨來的話,我是很歡迎的。”
方有容闔眸,不語,等她言說。
這是哪門子的話?
她覷到秦魚那眉眼小細節,隱隱察覺到對方有一種壞壞的念想。
果然,下一秒,青丘小師妹來了一句。
“這深更半夜的,師姐師兄你們兩個不睡覺,還在一起呢。”
“談事兒需要談這么久么?”
秦魚單手撐了下巴,朝方有容眨眨眼。
不懷好意,又純真無邪。
方有容靜默片刻,道:“這算不算賊喊抓賊,倒打一耙,或者是戰術上的以攻破攻?”
“我覺得吧,這可能是師妹我太想維持在師姐師兄你們兩個心里的美好形象了。”
方有容轉了下茶杯,看著杯子里的茶水幽幽一圈蕩悠。
“你師兄那兒我且不知,反正師妹你,在我心里”
秦魚:“如何?”
方有容把茶杯遞出去,“像它。”
里面的水。
看起來是水,無形無態,很難以琢磨。
其實的話 還是很水。
各種水。
偽裝得十分厲害。
秦魚琢磨著這不是什么好話,于是微微動容道:“像茶杯么?精致,高雅,帶著幾分憂郁,我見猶憐。”
方有容:“”
已經低頭吃東西很久的嬌嬌抬起肥碩的腦袋,看著秦魚。
“丘丘,沒準她說的是里面的茶葉呢,都是渣。”
秦魚:“”
她捏住了嬌嬌的臉頰兩邊,讓他嘟著嘴,“再說一遍?嗯?”
嬌嬌嚇壞了,瑟瑟發抖。
方有容愣了下,后沒忍住,偏頭,嘴角輕勾。
但那笑也很淺,消失于唇角的時候,她已起身站起。
“師姐要走了?”
“嗯。”
“不是有要事么?”
方有容袖擺輕蕩,側頭看向秦魚。
“你那般聰明,我們該說的,你都明了,不必說。你不說的,我們也不該問。”
“那就這樣吧。”
她正要出去,秦魚跟在后面,忽柔聲喊住她。
“師姐。”
“其實,我是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要交代。”
方有容回頭看她。
秦魚站在燈光淺斜的地方,昏黃暖意盡在她周身。
“師姐你剛剛喝的茶”
“其實是過期的。”
方有容:“”
固然青丘師妹一臉無辜歉疚讓人不忍苛責,但她覺得此人真正的模樣應該是 “聽說你小時候很胖。”
“那你胖起來的樣子,估計像他。”
方有容手指虛點了下秦魚懷里的嬌嬌。
此時,懷里的嬌嬌正捂住自己的嘴,但那眉眼彎彎壞笑的樣子必然是這位青丘小師妹真正的靈魂模樣。
方有容說完輕瞥秦魚一眼就走了。
秦魚則是抱著嬌嬌回屋。
“她什么眼神,我能有你胖?”
“我這是蓬松!你才是胖!”
“你再說一遍!”
方有容出去,見到屋頂上站著的第五刀翎。
“第五師兄,日后,你我若是入小師妹閨房,需得分開才好。”
第五刀翎鮮少見方有容有這種語氣說話。
“何意?她惹你生氣了?”
方有容言簡意賅:“倒打一耙。”
四個字而已,第五刀翎秒懂了,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忽淡笑了下。
“所以,方師妹你果然生氣了?”
方有容:“過期的茶,味道不好。”
過期的茶?
哦,第五刀翎又懂了,眉宇舒展了些。
那就是意味著青丘跟那個柳公子并無多親密的關系,大抵私底下有些合作或者牽扯。
“那人,有些隱秘。”第五刀翎提及那位柳公子,也很是隱晦。
方有容頷首,正欲離開,忽想起什么,轉頭問了第五刀翎一句。
“師兄,若是我們這位青丘師妹真的要跟誰家郎君跑了,你可能允?”
第五刀翎沉吟片刻,反問,“為什么要跑?既然跑,說明那人并不好。若是好的話,入贅我無闕就是了。”
哦,很有邏輯啊。
方有容失笑,卻也沒反駁。
兩人散了。
至于他們談了什么,那青丘小師妹又跟那“不好”的柳公子談了什么,那就是各自的隱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