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秦葉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
“好,那到時候我帶娘親跟上聞姨姨她們去見你。”
“好。”
秦魚摸摸她腦袋,想起很久之前跟葉柔喝酒時隨口開的一個玩笑。
“我當小魚公子那會,好多人都說我天殘,你怎么就從未懷疑過呢,難道那時就已經猜想我不是他了?”
她知道葉柔已經卸下心結了,所以才不避諱這個話題。
葉柔那會大概也喝醉了,眉眼微熏,輕輕說:“我不信他們說的啊,當時吧,那人也就那樣吧,但也算不上是天殘。”
秦魚當時也是一笑,后來心里卻記下了。
這些年,她在查,只是對方藏得太深,如今才算是想起來了。
于是次日一夜。
正看著案宗的許玉涼忽然覺得有風,有些涼,原來是窗子開了。
他正要起身去關門,忽見到坐倚著窗子喝酒的女人。
一襲黑金袍,一個漂亮的紅酒瓶。
她眉眼悠遠,姿態閑涼絕俗,美得像是一個夢。
但她的衣袍袖子上有威武森嚴的金龍盤繞。
許玉涼全身都涼了下,噗通跪下了。
“臣許玉涼見過帝君。”
“都說你清廉,身邊鮮有仆從,連關窗子都要自己來嗎?”
“微臣不敢,只是習慣了”
“你還有什么習慣,包括蟄伏跟隱忍嗎?”
“帝君何意,微臣”
“葉柔。”
許玉涼目光閃爍了下,還是說道:“微臣不懂。”
“我打算讓她的女兒當我的繼承人,你可知?”
“下一任帝君?微臣不知,但既是帝君選擇的,那必是未來的英明君主。”
“你這話不假,我挑的,自然是好的。”
秦魚笑了下,搖晃了下酒瓶,淡淡道:“但古有殺母留子,如今我對她生母很滿意,唯獨對她生父不喜歡,所以你知道我為何來了?”
“微臣還請帝君饒命。當年,當年只是意外,微臣”許玉涼表達了自己的驚恐,趴伏了半身,磕頭了下,抬起頭的時候,忽然面容猙獰一閃,陡往后退閃。
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所以要逃。
阿,天宗級的實力一覽無余嘛。
秦魚揚眉,放下酒瓶,人也消失了。
十秒后。
被折斷四肢凄慘如狗的許玉涼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秦魚拿起酒瓶,慢條斯理喝著,背對著他,卻對著月光,月光落在她身上,十分美好。
“從你待藺珩身邊開始就是一場蟄伏,我見過不少邪選者,如你這樣隱忍的卻是少見,可能有一個,但那個非你可比,已然成神,輪到你這里~要等自己女兒上位才算成功吧,這路數是真真稀罕,比洛瑟那個還講究可持續發展戰略。”
“但若是真有這樣的遠見,也不會混到如此程度,所以是有預視天賦嗎?還是用什么暗金屋神通得到的指引?”
許玉涼沒能回答她,因為喉舌被秦魚廢了。
他能說的,她幾乎都知道了,只是厭惡這種人,不想聽他說話。
“靈桓也是你的人。”
“你這樣的人,我真是太討厭了。”
秦魚喝了幾口,留了一些酒,酒瓶往他身上隨意一扔,指尖一彈,戒指里面出了火折,火焰起。
活焚而已。
大火生起,樓閣廢盡。
背對著火光,秦魚慢悠悠走在黑夜中。
府門內無一個傭人跟差衛敢過來,因為早已被控制。
一切都死得其所,順其自然。
至此,這個世界最后一個邪選者也掛了。
次日,秦魚上了朝,輕描淡寫宣布了下任女帝的事兒,下面的人也只有順從的份,畢竟順十年下來都順出習慣了,而上聞遐邇昨晚就知道某位后起之秀“一不小心”被燒死的事兒,連夜聯系了其他閣老,好生做全了心理準備跟各方面部門配合工作。
女帝威武啊,必須順著。
于是,今天就這么定了。
秦魚把藺秦葉扔給上聞遐邇,卻發現嬌嬌不見了,她去找,在鑾德殿的屋頂見到了這廝,它坐在屋頂紅瓦之上,正對著陽光,后背圓滾而絨萌。
嗯,很胖,很肥,很可愛。
就是有些憂郁。
秦魚心念一動,上去了,站在他身邊,斜瞥他,“是不是快要走了?”
憂郁傷心的嬌嬌萌噠噠的貓眼里滿是斗大的淚珠,抽抽噎噎:“他們說地府要考試,天界也要考試,我要回去復習,考不及格的話,壞爹爹以后就不許我跟著你了,說我會給你添麻煩。”
“我我好氣哦,我怎么就給你添麻煩了。”
“我我很可愛啊,我會逗你開心啊。”
“雖然我不聰明,可我特別特別可愛啊,你也很喜歡我啊,我我偶爾也可以保護你的嘛。”
“我怎么就添麻煩了。”
他抽著抽著就打嗝了。
估計是中午吃太飽了。
也可能是考前焦慮綜合征。
秦魚定定看著他好一會,看得嬌嬌心里發慌,正考慮自己哪里又惹她不開心了。
忽然,秦魚彎下腰,在他柔軟的胖乎乎腦袋上親了下。
“你是我的快樂。”
“你不麻煩。”
“你爹爹不是好人,凈說瞎話。”
嬌嬌:“”
他覺得自己要溺斃了。
懵逼三秒,他忽然活力十足跳起來,秦魚接住他,任由他摟住自己脖子用肥臉蹭啊蹭的。
“回去后,隨便考,考不好沒關系,我總歸會去找你的。”
“你瞎說,還是我回來找你的。”
“沒我努力,你能回來么?”
“那倒也是,反正我不管,你必須記得我是你唯一的小祖宗,以后少招那什么胖頭狼”
“好吧,那不如”
“我不要減肥!”
秦魚低低一笑,忽一陣風來,她轉身朝宮廷之外的龐大帝都看去。
可能正是飯點的時候,城中炊煙四期,加上最近天氣好,天朗氣清,昭陽璀璨。
蕓蕓眾生,安之若素,煙火鼎盛,天地輝煌。
嬌嬌都看呆了。
而秦魚,她凝眸瞧著這一幕,神色忽有幾分縹緲跟恍然。
風來了,衣袍跟發絲動了,她不喜王冠,也就玉厥別了發,簡易隨性,冰冷的時候看起來是真冰冷,溫柔的時候看起來是真溫柔。
“嬌嬌,我可能也快走了。”
她找到一絲突破虛空的契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