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丟了秦霖,這兩人是糟心的,尤其是上聞雅致,一大早自己的人馬也被沖突了,她以為是藺珩在報復,于是在食堂當面懟了兩句,結果當著所有人的面,藺珩說:“找我妻子。”
眉眼傷感,憂郁,又帶著幾分冷清。
認真可見真情,情深可見夫妻。
剛進門坐下的秦魚:“”
我特么差點信了。
正在喝湯的蔣慕辰噴了。
對面及時用碟子擋住的林桑臉黑了。
在場就沒有一個不被震驚到了,包括徐景川跟宗師婦人。
哪怕都是武林大佬,他們也都知道藺珩夫人想吃螃蟹結果被刺殺掉下水尸骨無存的事兒。
那可是當時震驚天下的熱搜第一,掛了好幾個月還沒下去呢。
現在什么情況,回娘家找妻子?
上聞雅致被震了,心里過了一邊情報,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任何關于這方面的消息,雖然狐疑,卻也很快平靜了。
“相爺的意思是你的夫人難道在青煌山?”
連炔此時表情有片刻難以控制。
她在青煌山?
不可能!
“本相也是懷疑,這不就來了。”
藺珩都這么說了,眾人還能有什么懷疑,只是狐疑秦霖這個老狐貍大費周章攀上相府貴婿,沒道理還把女兒藏起來啊。
上聞泠韞本在喝粥,聞言也抬頭,若有所思。
相府夫人那事兒,她知道一些,甚至知道那位秦三女兒的倒霉事兒其實另有隱秘,既有宮中景萱公主的手筆,也有其他一些,并不簡單,但想著是死透了,當時她還感慨紅顏薄命,卻沒想今天就有轉機了。
秦霖這么想不開的嗎?
徐景川微微皺眉,目前秦霖在藺珩手里,他從秦霖手里拷問出來的?難怪昨晚藺珩態度那么強硬。
上聞雅致卻還有幾分不信。
騙誰呢,這男的還會對所謂嬌妻上心?真上心也就不會讓她喂魚了。
除非這個秦三小姐自有她的特殊價值,對了,她是陳宴九外孫女吧。
“附逆之賊的女兒,相爺原來還認?”上聞雅致似笑非笑。
秦魚這邊剛叫了一碗清粥,琢磨著要不要帶兩個包子回去給嬌嬌。
——兩個不夠,兩筐。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那還是不帶了。
清粥還沒上來。
藺珩:“嫁給我自是我的人,秦霖算什么東西。”
就算秦霖該誅九族,也沒人剛誅藺珩。
越帝下不了這樣的決心,也不敢。
這樣的不敢,越發讓人覺得藺珩太強勢。
在場的人多數心里不舒服,包括蔣慕辰等人,也就安靜了些。
不遠處,秦魚的粥來了,還沒喝兩口。
藺珩忽然轉頭,開口詢問,“朱老前輩不知可有我妻子下落?”
朱?朱老前輩啊。
別人聽起來沒什么,秦魚又怎么會忘記藺珩以前罵她是豬。
呵,這都要占個口頭便宜?以為自己還是小男孩嗎?
粥在嘴里噎了下,考慮到吐出去不太優雅,有違她目前塑造的最體面人設,秦魚還是咽下去了,看向藺珩給予回應,“不知道相爺這話的意思是?”
藺珩:“朱老前輩既能找到陳宴九前輩,想來對這青煌山也很熟悉”
秦魚:“就算我知道,憑什么幫你?”
還真知道?
藺珩也很直接,旁若無人用筷子點了下連炔等一堆人。
“可豁免,青煌山仍在。”
這種一種政治允諾。
像是篤定這個朱老前輩會答應似的。
朱老前輩端著面具沉默了一會,喝了幾口粥,然后才說:“行吧,總不能讓后來人把老小子的墳墓給翹了。”
她偏頭看向連炔等人,那目光讓人感動。
但連炔卻心里一咯噔。
她在看自己。
秦魚跟藺珩的演戲是在鋪墊,為了讓“夫人”起死回生,也為了另一件事。
“你回到他身邊,是另有目的嗎?不單單是為了避開那個血流河宗主吧。”
“嗯。”
秦魚跟嬌嬌聊天,告知了自己的目的。
“《冰川簡史》只是秘藏一環,肯定卻是一部分,那一部分應該不在霧宗或者四舊部,如果姬氏有遺留血脈,可能在姬氏,但最大的可能是在”
嬌嬌忽然智商上線。
“皇宮!”
秦魚沒有否認。
所以她需要去探一探那皇宮了,畢竟皇宮若是沒有隱秘,洛瑟那個女人何必深藏呢。
口頭達成協議后,別人也自不知道他們后面會談到什么,估計是這位朱老前輩會把相爺夫人被關押的地方告訴他吧。
吃完粥,秦魚走過連炔身邊,手指在他桌子上敲了下。
連炔臉色微凝重,跟了出去。
“這是要交托繼承人了?看來徐閣主未來要有對手了。”上聞雅致看熱鬧不嫌事大,徐景川卻不回應。
看著不像是那樣,倒像是動了殺機。
“朱前輩?”
連炔看秦魚停下后,自己也停下了步子。
秦魚背對他,站在石頭上,眺望山林。
風徐來,她背影綽綽,長發飄舞動人 “血流宗的內奸當著好玩嗎?”
連炔什么也沒說,跪下了。
秦魚轉過身,“非親非師長,你跪了我兩次,不覺得不妥嗎?”
連炔低下頭,“前輩會殺我嗎?”
秦魚:“所以是在求我不殺你?”
連炔抬起頭,“我知道前輩一定會殺我,這一跪,是跪給青煌山的。”
這是決意叛出青煌山了。
而后,他站起來,拔出劍。
明知道不是對手,這就是死戰了。
秦魚瞇起眼,看了他三秒,連炔主動出手。
十秒后。
他倒在地上,渾身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秦魚站在他面前。
“我最討厭騙女人的男人。”
連炔卻咧嘴,嘴角流出血來,他說:“是她蠢。”
秦魚盯著他一會,手指摩挲了下,忽伸出手落在他肩頭,捏了骨頭,噶擦噶擦作響。
“故意激怒我,想讓我殺了你?是不忍受辱想求死呢,還是愧疚了?”
連炔:“做了就是做了,沒什么可愧疚的。”
做了就是做了?原主記憶里,明明跟這廝發生了關系,為何他在血流河宗主面前否認了,是故意否認,還是真的不是他。是跟他長得一樣的人?還是易容的?
秦魚想了下,忽抬起手,正要一掌擊斃他。
“朱前輩!”
十幾個青煌山弟子忽然沖出來,跪地求情,他們不知道連炔是什么人,只是對大師兄感恩敬重,以為他激怒了這位老前輩 秦魚看了他們一眼,收手。
“連炔,你若是個男人,自己說。”
“我不殺你。”
眾人不明所以,連炔卻掙扎著爬起來。
“我是魔宗的人。”
而后,他一個人往山下走,至于這路上會不會有別人殺他,秦魚沒管,她的目光很深,指尖摩挲。
連炔不會知道她往他身上放了一只小螞蟻。
那個宗主會知道嗎?
秦魚輕笑了下。
連炔的失蹤只能算是一種隱秘,次日,青煌山門人準備送別諸多武林人,山口堆積了不少人,都在互相告辭。
“怎么,你們的朱前輩呢?閉關了?”
上聞雅致還以為那女人會出來送一下自己的第一保鏢跟徐景川呢,江湖人不有江湖禮儀的嗎?
“前輩今早已經留下書信走了,說是去云游四海。”面相乖巧清秀的少女神色有些黯淡,其他人也是如此。
“就這么走了?”
上聞雅致挑眉,也沒多問,正要上馬車,忽見藺珩那邊也有馬車。
藺珩不是騎馬嗎?難道是坐馬車上來的?
眾人正狐疑時,卻見那頭山腰僻靜的屋舍列隊而下,站在小道兩側,藺珩在下面等著,抬頭往上看。
像是在等什么人。
找到了,眾人心中陡然一念,也齊齊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上面院落平臺邊沿松木桑木錯落之間,樹影綽約,一道素色剪影慢慢走出,在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走出,走下臺階。
這個女人不知道如何形容。
跟上聞雅致這樣色相端莊又強勢的,上聞泠韞這樣清貴又矜冷的,花白鏡那樣濃烈而野艷的,還是蛇宗那媚骨而天成的都不一樣。
她很柔美,眉宇之間都藏著一股蒼冷憔悴,可又不那么嬌嫩無力,一雙眼姝為驚艷,仿佛皓然光輝,灼灼艷美。
身段十分纖細單薄,腰細柔軟如柳,引人欲折,又不敢冒犯。
矛盾的女人。
如果真要形容,就是溫軟動人,色香俱全。
這就是青煌山秦三小姐,相府夫人。
秦魚。
蔣慕辰等人男子看愣了下,上聞雅致看了兩眼,忽笑了下。
“難怪惦記,倒也不是尋常色。”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看著清淺人心,其實浮動色欲。
男人么,都吃這一套吧。
她對這個女人有些不以為然,正要上轎子,卻見這位相爺夫人走下來后,相爺大人伸手過去了。
夫人頓了下足,抬眸看他。
藺珩:“把手給我。”
溫軟的夫人卻沒有聽從,只是低眸看了他好看的手掌一會,既不仇大苦深,也不依賴攀附,忽淺淺笑了下。
“相爺大人的手可不比我的暖幾分,何必呢。”
雖然藺珩是故意在人前做戲,可這個女人如此他收回手。
秦魚也就顧自走向馬車。
哎呀,相府夫妻還是貌合神離啊?
就在眾人暗自八卦的時候,后面跟著要上車的上聞泠韞忽然錯愕,一臉吃驚看著前方 藺珩從身后直接抱了秦魚,一個干脆利落的公主抱,“柔弱”的秦魚只能演技爆表得臨時抱住他的手臂跟脖子。
臉上柔弱吃驚,心里磨牙。
藺珩當然知道這女人心里不知怎么罵自己,卻是冷淡又直接得抱著她上了馬車,簾子一放,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夫人說錯了。”
“我的身體并不錯。”
秦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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