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煙島上,陸明舒翻閱著俞若涵送來的資料。
原來那位宗師,隱居玉陽山已經很多年了,似乎在參悟什么,從不踏足外界。
北溟的門派和世家,剛開始只知道那里住了位前輩,不喜打擾。
大概五六十年前,有人誤闖其中,得了那位宗師青眼,傳授了一些秘技。
隨著那位幸運兒一飛沖天,玉陽山的事逐漸為人所知。他們慢慢發現,每隔一些年,進入玉陽山的通道弱水的屏障會減弱,到時就能自由進出玉陽山。
一開始,進去的人什么修為都有,甚至有化物境的前去討教。可化物境也好,出神境也罷,只能停留在弱水之畔。只有融合境的弟子,才能夠暢通無阻。
弱水屏障一次次開啟,下一個幸運兒卻遲遲沒有出現。大家都快放棄的時候,有人再一次被看中了。
翻到最后一頁,看到那兩位幸運兒的名字,陸明舒微微一怔。
這兩個名字,都很眼熟。
第一位,就是玉鼎峰現今的掌門蓮池散人,如今是化物境,整個古夏都數得上的高手。
第二位,名喚趙寅,出身北溟世家,是麒麟會上為數不多的世家子弟,本次英雄榜排行第二。
蓮池散人出神之前,在玉鼎峰并不起眼,他自出神一舉成名,順利達到化物,成為三大派之一玉鼎峰的掌門,向來是天下人津津樂道的一段奇事。
沒想到這事,就與那位宗師有關。
至于趙寅,英雄榜有很大的偶然性,他這個第二,不一定就比第一實力差。這同樣也是個實力派人物。
有這兩個人打底,難怪北溟各勢力趨之若鶩。
順風船隊建立的時間不算很長,大約三十多年。剛開始,玉陽山的考驗,沒有他們的份。后來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讓那些世家、門派答應讓他們加入。
從始至終,那位宗師并沒有提出什么規則,參加考驗的規則,多數是參與之人自行制定的。
比如,大門派大世家可以派三個人,勢力差一點派兩個,再差的只能派一個。
很不巧,順風船隊就是最差的那種,只有一個名額。
看到此處,陸明舒也佩服船隊掌事人的魄力。
要知道,她在人前露臉,不過一天時間。白天看到她,晚上俞若涵來救,第二天便提出了要求。
他們居然敢把這個惟一的名額交給外人,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這也足以說明,他們的處境有多不樂觀。
沒錯,她看出來了。
照理說,順風船隊不用太急的。福地雖然難找,但北溟這么大,也有扎根多年的世家,好好商量,肯付出代價,總能借到合適的福地。就算本地真的借不到,也可以去外地,哪怕去中州呢,那里肯定能借到。
可是,順風船隊卻沒有這么做,這足以說明幾點。
第一,他不方便離開北溟,第二,他很急迫。
再聯系到葉家的行事作風,和丁老大透露出來的只言片語,可以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了。
順風船隊面臨的局勢很嚴峻,那位不離開北溟,是怕自己離開之后,葉家無所顧忌,將船隊直接吞了。到那時,就算他成功進入化物境又怎樣?葉家就有兩位化物境,總不能上門把船隊要回來吧?
同理,他急迫的也是這個原因。僅僅出神境,不足以讓葉家退讓。如果在葉家耐心耗盡之前,沒有進入化物境,他們一樣會吞了船隊。
正是因為如此,順風船隊才會孤注一擲,連她一個外人都肯信——師父早年和俞若涵之間那點聯系,她是不敢當真的。感情要時常維系才深,已經過了那么久,俞若涵肯伸一伸手就算不錯了。
陸明舒靜下心,繼續翻下一份資料。
不管順風船隊出于什么原因,她既然決定參加,就要努力做到最好。
溫心眉頭打結,坐在酒館柜臺邊喝著酒。
像她這樣的美人,本該很受歡迎,但此刻因為臉色太難看,無人敢來觸她的霉頭。
空氣里散發著汗味蒸干的臭氣,這不是什么高檔酒館,不少船工苦力坐在一起賭博吹牛,鬧哄哄的。
但她一點也不在意,順風船隊多數江湖人出身,行事隨意,干完活經常這樣到酒館里吆五喝六地喝著酒。溫心又是什么大小姐,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環境,有什么可在意的?
過了一會兒,有人在她旁邊坐下,招來酒保:“給這位姑娘上最好的酒。”
溫心不耐煩地抬起頭,好酒她喝不起嗎?順風船隊的掌旗,出神境高人的徒弟,無論哪個身份,她的身家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滾滾滾,誰要你請?”她只想安靜地喝個酒,會不會看臉色啊?
“溫姑娘,好大的火氣呀!”來人笑嘻嘻,“是為了玉陽山的事傷神嗎?”
玉陽山三個字一出,溫心猛然抬起頭。
這是個看起來很平常的年輕人,不俊不丑,身材結實,穿著短打。余島大部分年輕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他們要么做伙計,要么做船工,扛起全家的生計。
“你是誰?”溫心冷下臉。
一個會說出玉陽山三個字的年輕人,用膝蓋想也知道不簡單。這事只有各勢力的核心人物才知道。
年輕人還是那樣笑著,拿起酒保溫好的酒,給她倒了一杯:“聽說,溫姑娘去不成玉陽山了?”
溫心臉一沉:“來嘲笑本姑娘的可以滾了!”
“別惱別惱!”年輕人半點不氣,“小的可是關心姑娘。”
溫心哼了聲。
鬧哄哄的酒館里,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年輕人又道:“我家公子也很為姑娘不值。自家從小養到大,還比不過一個外人?也不知道那幾位前輩怎么想的。”
“不許說我師父師伯壞話!”溫心低喝一聲,卻沒有動手。
年輕人笑了:“小的只是說了實話而已。溫姑娘,長輩難道就不會做錯事么?人都會犯錯的是不是?”
“這與你何干?”
年輕人道:“小的方才說了,我家公子為姑娘不值啊!”
溫心警惕地看著他:“你家公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