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身上亮起綠光,似乎被牽引一般,幼苗的影子在她身上亮起。
然后兩者就這么合二為一了。
沒有絲毫阻礙。
良久,狄羽吐出一口氣:“果然,你和凌霄前輩記錄的那位,是同樣的人。”
陸明舒張開手,那面鏡子輕易地脫離狄羽,到了她的手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這面鏡子,在她手心旋轉不停。
過了會兒,陸明舒問:“前輩,您想不想看看,這東西是什么樣子的?”
“當然。”狄羽道,“不過,你能給別人看?”
“可以試試。”
之前,她并不能帶別人進入天輪,但是,吞吃了若木后,她發生了一點變化。
她體內的玄力,全部被若木同化了。
換句話說,她現在和若木是一體的。
若木與天輪同出一源,而且力量比她所得到的這一截強大得多,這使得她的力量也強化了許多。
她可以暫時用若木之力,將狄羽偽裝起來,帶他進去一觀。
但這時間很短暫,而且狄羽不能有任何的意識反抗。
她把要求說了一遍,狄羽毫不猶豫:“沒問題。”
這等于把命交到她的手上,如果她有惡意,能輕易地抹去他的靈智。那樣的話,就會變成白癡。
但是,追尋多年的答案就在眼前,狄羽愿意冒一切風險。
“前輩請閉上眼睛,收束玄力和意識。”
狄羽依言。
陸明舒握住他的手,若木之力傳遞過去,很快將他也同化成若木的一部分,然后用力一扯——
“前輩,可以睜眼了。”
狄羽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一棵參天大樹。
“這是…”
陸明舒喚出木輪,將兌換之物一件件點開。
狄羽連連贊嘆:“萬界相通,妙哉!”
隨即眼前一花,已被陸明舒送了出來。
他正想說話,卻見陸明舒還閉著眼睛,還未出來的樣子。
此時,天輪內,小桑冰冷的聲音響起:“您不該這么做的。”
陸明舒淡淡道:“我以為,天輪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小桑不含感情的聲音,難道帶了一絲憤怒:“您這么做,會破壞天輪的規則。難道您希望自己成為他人獵殺的目標,以搶奪天輪嗎?”
陸明舒微笑,卻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若木,桑榆,空桑…你們的名字,真的很熟悉呢!其實,你們擁有同一棵母樹,對不對?”
小桑沉默。
“小桑,我能見見你真正的樣子嗎?”
仍然沉默。
陸明舒輕輕道:“到了現在,你何必還要遮掩。之前那兩年,若木改造了我的軀體,現在的我,勉強也能算跟你同族,對不對?”
小桑的語氣松動了:“您還是人。”
“不錯,我是人。可我現在的氣息與若木無限接近,與你們區別不大了。”陸明舒道,“何況,已經知道有獵殺者存在的我,即將投入到相同的事業中去,此間的一切,都將被我拋棄,便讓我任性一時,又能如何?”
小桑道:“玄女并沒有逼你走上這條路。”
陸明舒仍舊笑道:“我這人,最討厭被動接受命運。我不走上這條路,難道等著那些人殺玄女一樣,找上門來嗎?”
小桑沒有說話。
陸明舒也不逼她:“好啦!我也沒要求你多做什么。我也只任性這一次,以后不叫你為難了。”
片刻后,小桑的聲音響起:“您不必聽從于我。既然您做到了,便是您的本事。”
“嗯。”陸明舒輕輕應了聲,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天輪里再次變得空蕩蕩的。
然后,慢慢出現一個女子的虛影。
狄羽看著陸明舒睜開眼,問她:“你沒受到反噬吧?”
陸明舒搖頭。
“這東西…”
他還沒問出口,陸明舒便將方才的鏡子送回他的手上,說道:“狄前輩,此事我能說的不多,目前只有這些了。過段時日,我恐怕還要去九州一趟。”
狄羽一怔,總覺得哪里不對。
陸明舒已經站了起來:“暫且別過。”
狄羽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山路盡頭,好半天,搖了搖頭。這孩子,來找他分明有話要說,可這樣子,倒像是說話說到一半。真是怪了,另一半有什么不好說的嗎?
陸明舒慢慢往回走。
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沉睡的這兩年,她完全吸收了若木,因而觸發了玄女秘境里封存的玄女記憶。
原來,她之前的猜測,從某個方面來說是對的。
這世上有些人,竟是以獵殺天輪擁有者為目標。
玄女,便是死在他們手里。
而奇怪的是,這些人并不搶奪天輪,他們似乎只是在搞破壞。
小桑這里,她得不到答案,玄女知之也不詳。
這些人到底從哪里來,想要做什么,沒人知道。
她還找了槐中客打聽,可惜根本沒有線索。
荀子寧那邊,給她傳來消息,他也進入洞虛了。所以,她打算去找荀子寧,再次合作。
知道玄女之死的緣由,陸明舒不敢肯定自己能逃過獵殺。
若是如此,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謝星沉了。
師父也好,九瑤宮也罷,沒有她仍能繼續存活下去。但是謝星沉…
他沒有天輪在手,隨行符又少,便是想同生共死都不容易。
而她,為了躲避獵殺,日后極有可能來去各界,不在一處多留。
如此的話,他們的關系還有意義嗎?
“巧啊,又碰到了!”周如影的聲音響起。
陸明舒看她掛在前面那棵樹上,本來滿腹憂思,也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你真當我是負心漢啊?這么追個不停。”
周如影一翻身,從樹上下來:“陸明舒,我跟你說。你知不知道,你有一點很討厭?”
她揚眉:“嗯?”
“你總是低估自己對別人有多重要。”周如影說得很認真,“連個信都不傳給我,是不是覺得,自己死了,對我來說也不要緊?”
陸明舒也認真想了想:“其實算上這次,我們也才第三次見面,對嗎?”
“呃…”
“幾十年時間,才見幾面,你覺得,正常來講,我們算好友嗎?”
“呃…”
“不過,你說的對。”她誠懇地道歉,“我還是欠你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