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后悔,但陸明舒覺得自己需要反省。
放走了付尚清沒什么,他們現在本來就沒有實力對付他。
但是,明知道付尚清有多危險,還留在這里,讓他有搞鬼的空間,這就是她的失誤了。
“先別管這個,”謝星沉道,“我們總得找地方躲。”
出口被封,火山噴發,如果他們沒找到地方躲,這些巖漿涌過來,他還能熬一熬,陸明舒呢?她現在動用不了玄力,不是等死嗎?
陸明舒腦子飛快地轉著。
“不可能沒路,一定有路可走。”
“啊啊啊!”付明溪叫起來,比比劃劃。
她腦中靈光一閃:“對了,付尚清是從哪里逃出去的?或者說,他是從哪里進來的?”
謝星沉愣了下。
玄感上人在上面守了快四十年,付尚清如果是從這條路進來的,他怎么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看山洞里的東西,付尚清最起碼出去買過藥,這說明什么?
“有路,有別的路!”陸明舒篤定地說。
“會不會他逃之前把那條路也堵了?就像這里一樣?”
“那也要看了再說。”她問付明溪,“你還記得進來的路嗎?”
“啊啊!”付明溪比劃。
“記得一點點?”
“唔!”她連連點頭。
“一點點也行。小布!”
小布在她肩上揚起腦袋:“在。”
“我們要盡快找到路出去,你要實時檢測。”
“好!”
“記得方向嗎?”問的是付明溪。
她點頭,指著一處。
“我們走!”
謝星沉卷起她們幾人,再度狂奔。
狂奔中,陸明舒不停地發問。
“小布,發現沒有?”
“付明溪,方向有沒有錯?”
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
地底越來越(熱rè),周圍也越來越明亮。
巖漿流得到處都是,血尸在下面狂奔,一些實力弱的,被巖漿燙得亂跑亂跳,滋滋作響,不時響起凄厲地喊聲,聽起來十分不忍。
這些血尸,說是人,已經不算人。可要說不是人,他們還會痛,還會叫。
巖漿淹沒血尸,成了不忍卒睹的人間地獄。
而他們還在拼命地奔跑,尋到那一線生機。
周如影一行人,從深澗出去。
他們是一路殺著血尸出來的,花了不少時間。
“孤鷹崖這里怎么辦?”她問楊昌和蕭凌,“玄感收了不少仆從,也算是一方勢力,你們有沒有興趣?”
兩個人都搖頭。
楊昌準備回白鳳山,要了勢力也沒用。蕭凌本就是北天藥宗的少宗主,天遠州這么個破爛地方,她哪里看得上眼?北天藥宗在這里又不是沒有分院。
周如影興趣也不大,但他們都不要,本著不要浪費的原則,說:“那我收下得了,反正需要個地方落腳。”
這些年,她在天遠州四處游((蕩蕩)蕩),名聲雖然大,但并沒有固定的地方落腳。現在游((蕩蕩)蕩)累了,也想歇一歇了。
“那就恭喜周姑娘了。”蕭凌客氣地說。
這一趟,見識過周如影的實力,蕭凌也想和她打好關系。說不準,這位周姑娘將來成就不凡呢?也好給自己留個善緣。
而且,她和陸明舒關系不同一般,她也想借此和陸明舒緩和緩和。
“不客氣!你們兩位都有傷在(身shēn),要不在此休養休養,過陣子再走吧?”幾句話,周如影就把孤鷹崖當成自己的地盤了,大大咧咧地說。
“那就叨擾了!”蕭凌沒客氣。喬落英現在這個(情qíng)況,她反正要地方落腳的,等聯系上北天藥宗的分院,才好離開。
“那我也”
楊昌一句話沒說完,腳下突然震動起來,山石滾落,樹木傾倒。
“怎么回事?”他震驚。
沒時間給他判斷,地下震動得厲害,峽谷充斥著強大的吸力。
“地面!地面在合攏!”蕭凌叫道,“謝公子和陸姑娘還沒上來呢!”
周如影一看,劍氣飛出,化出一柄巨劍,狠狠地向地縫處插下。
但是,她劍才一拔出,那條地縫又繼續合攏。
周如影不得不持續出劍,延長地縫合攏的時間。
蕭凌和楊昌見狀,也出手幫忙。
但是,他們三人之力,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地縫越來越小,直到完全合攏,根本找不到入口為止。
“謝公子!謝星沉!”蕭凌臉色慘白,沖著合攏的地縫大喊。
哪怕得不到他了,她也不想他死在這里啊!
“該死的!”周如影氣極,劍舞狂舞,撕扯著這些亂石,在地上打出深坑。
“周姑娘,沒用的。”楊昌說,“雖然你實力高強,推倒一座小山沒問題,可這里有多深你是知道的,而且下面還有火山,一時半刻打不通的。”
“啊!”周如影大叫一聲,對著深坑大罵,“陸明舒,你他娘的有這么容易死嗎?你就是個禍害,禍害遺千年懂不懂啊?”
可是沒有人會回應她,她也只是發泄發泄而已。
蕭凌也是一樣。
她們都不敢相信,那兩個人,竟然就這么埋在里面了?
“嘩——”一線天塌了。
“轟隆隆!”孤鷹崖也沒保住。
這下是真的完了,孤鷹崖壓著,他們連那條石縫都找不到了。
這場地動,附近數百里都受到了波及,山勢跟著改變,地貌也全然不同。
地震過后,周如影站在廢墟上發呆。
蕭凌走過來,低聲說:“周姑娘。”
周如影嘆了口氣,坐在一塊石頭上,手里拿著一瓶酒。
“她就是個濫好人。”她喝了口酒,說,“看著冷冰冰的,卻總是在發善心。”
“”蕭凌低著頭。
“你們這些人,都不相信是不是?”周如影淡淡說著,“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有的人啊,嘴巴跟抹了蜜一樣,說的比唱得好聽,其實上卻是蛇蝎心腸。但她這個人,偏偏跟人反著來。說話毒,下手狠,可是,心腸比誰都軟。”
她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可能你都不相信,我本來為了殺她去的。她知道的,卻不想殺我,反而對我心懷善意。我都不知道,我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得到別人的善意。”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把她嗆出了眼淚。
“這世上我最尊敬的人是狄前輩,他給了我新的人生。但是,她是第一個給我善意的人,我永遠都記得。”
周如影舉起手里的酒,全都倒在地上。
本來想著,等她出來了一起喝酒,可是現在,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