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并不動容:“不要扯開話題。”
燕無歸卻道:“你都不愿意解釋一下嗎?”
她眉宇冷了下來:“我以為,你比他成熟的。”
“是不是我比他成熟,所以就應該被忽略?”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終燕無歸先妥協:“你想知道什么?”
“為什么要來 山?”
“我以為你知道的。”
她是第一個看穿燕無歸存在意義的人,再沒有人比她知道得更多了。
“你父親的死和皇陵關系不大。”
“誰知道呢?”燕無歸滿不在乎地笑笑。
陸明舒從他的神 里看出一點什么:“你來,是懷疑你父親的死因?”
“我不知道,他們誰都沒有告訴過我。”
陸明舒盯著他,冷冷道:“你沒說實話。”
燕無歸的笑容有些挑釁:“我為什么要對你說實話呢?給個理由啊!”
這不是他一貫以來的態度,陸明舒幾乎要懷疑,根本就是謝廉貞冒了他的名。
“七年了,”卻聽他道,“你是不是以為只有他在你 邊?”
陸明舒有點煩躁:“你一定要提他嗎?”
“不是你先提他的嗎?”
這話沒法談下去,她干脆直入主題:“皇陵陣眼挪位,我弄了個臨時的假陣眼暫時糊弄著,不超過一天,這里還是會崩掉,現在你跟不跟我出去?”
他沒動。
“不出去?”
“我還有事沒做。”他說。
陸明舒目光一沉:“你知不知道留在這里有多危險?人皇就是陣眼,陣眼挪位,代表著人皇失控。到時候,就是死無葬 之地。”
燕無歸仍然不為所動。
陸明舒深吸一口氣:“那你告訴我,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就憑我現在站在這里!”她上前一步,“如果人皇有問題,我們都逃不過。”
燕無歸卻是一笑,帶了幾分無奈:“到了現在,你都不肯給我一句話嗎?”
意料之中的靜默后,他繼續道:“我從不跟他爭。每個人都認為,他可憐他痛苦,所以,他郁他乖僻都是 有可原,應該得到包容。可我呢?因為我不會喊痛不會叫苦,所以理所當然應該自己吞下一切嗎?”
她擰起眉:“燕大哥!”
可這并沒有打斷他的話,他仍然自顧自說下去:“…你能把給他的憐惜,分給我一點點嗎?”
“…”陸明舒轉開頭,輕聲道,“燕大哥,有些事不能說破,說破了,就回不到從前了。”
燕無歸卻沒有后悔的意思:“從前?從前又怎么樣?反正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他臉上帶笑,是從來沒有過的快意,“你知不知道那六年我出現過?”
得到的是沉默。
燕無歸笑了起來:“你果然不知道。他的 緒那樣不穩定,怎么可能支撐著六年不換人呢?但是你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我…”
“你非要兩人之間爭個高下先后嗎?”陸明舒打斷他的話,“這有什么意思?這樣你跟他有什么分別?”
“我厭惡了在你面前裝成熟裝冷靜,裝成那個看似一直被信賴實則被忽略的燕大哥。如果不能給我一個答案,那就請你別管我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若即若離,你可以這樣對他,但不能這樣對我。”
“…”她問,“你這是在 迫我,知道嗎?”
他笑了笑:“就當我 迫你吧,如果你連一句話都不肯給我,又有什么立場來管我?”
陸明舒一句話不說,轉 就走。
燕無歸一直笑著,看著她一步步走遠,走出自己的視線范圍。
雖然…可還是覺得,很難過。
他深吸一口氣,將緒壓下,轉過,重新踏入 “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趕走?”
后突然響起聲音。
燕無歸猛地回 ,看到她就站在通道盡頭。
他一愣:“你回來干什么?”
陸明舒又一步步走過來:“我想了想,你今天太反常了,就算真想問我要個答案,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你想用這種方法把我趕走?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有這么危險嗎?”
“說吧,別浪費時間。”她重新在他面前站定。
燕無歸撫額苦笑起來:“你怎么就…不能讓我如意一回?我不想拖累你。”
陸明舒抬了抬下巴:“抱歉,我這人天生反骨,別人不希望我做的事,我偏要做。”
燕無歸無言以對。知道真的趕不走她了,只好說道:“沒錯,我來查我父親的死因,順便找回他的遺體。”
“魏師兄說,這事跟皇陵沒有多大關系。”
“你遇到了魏師兄?是他帶你進來的?”
陸明舒點點頭:“我知道你對 山有心結,可為什么來要皇陵呢?”
燕無歸轉門,目光沉下:“因為事不對勁。師祖曾經告訴我,我爹死在蠻族手中,可是我翻閱了大量典籍,查找 山的地形和歷史,包括蠻族那邊流傳過來的記事獸骨,發現這事根本不合常理。”
“什么叫不合常理?”陸明舒沒明白。
“我爹 死之處,就在皇陵附近,”他說,“這里根本不應該出現那么多蠻族。在他們的傳說中,皇陵這里葬的是魔皇,不能輕易踏足。”
陸明舒一怔。
燕無歸續道:“還有,記得當年麒麟會,王妃曾經把蠻族的一個部族請來中州嗎?”
她點點頭。
“王妃也在調查這件事,從他們那里得知,我爹死時,根本沒有大批蠻族來 山。”
陸明舒感覺到了這事的詭異:“
山這么大,會不會那個部族并沒有留意到?”
“不可能,
山附近,只有三個大部族,那個動靜,逃不過別人的耳目。”
這事她沒有經手調查,無法下結論,但是…
“就算這樣,未必與皇陵有關啊!”
“有沒有關系,要查了再說。”
他這么想也對。陸明舒想了想:“那好吧,你現在在做什么?人皇是不是在里?”
燕無歸看著她不說話。
“怎么,又不肯答了嗎?”
他搖了搖頭:“你想好了嗎?這里真的很危險。”
她難得笑了一下,那種真心的笑:“你覺得,我踏進皇陵的時候,不知道這里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