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明舒慢慢恢復了意識。
她聽到了鳥叫聲,還聞到了草木的氣息。
只是,
體受創很重,一根手根也抬不起來。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聽到 邊有聲音傳來,不多時,一顆藥丸塞到她嘴里。
略帶苦澀的藥丸,順著喉嚨滑下,很快在腹中融化成藥液,修復著內傷。
很快,她睜開了眼睛。
“醒了?”謝廉貞——不,這個是謝廉貞模樣的燕無歸,對她笑了笑,然后把她扶起來,查看她肩上的傷口,“我的醫術比不上他,只能先給你處理一下。”
說著,從芥子囊里拿出藥水,給她清洗傷口。
“他…”陸明舒有點懵,不知道是被撞暈了,還是被之前發生的事震驚了,愣愣地坐著,任由他給自己清洗。
燕無歸笑而不語,直到把繃帶給她纏上,才道:“嘖,真是長大了啊!”
陸明舒原本還有點呆,聽到這句話,突然意會過來,迅速拉上衣裳。
燕無歸就低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不知道觸到哪里,又捂著 口咳了幾聲。
“你怎么了?”陸明舒回 “沒事。”燕無歸擺擺手,“有點內傷。”
之前那場戰斗,他們倆是一起經歷的,陸明舒當然知道,他傷得有多重。
他們兩個,現在可說是滿 是傷,只不過,她外傷居多,而他主要是內傷。
“這是哪里?”燕無歸率先問,“你之前說跟你走,傳送是你開啟的吧?”
陸明舒沒回答,她不想騙燕無歸,但天輪的秘密也不能告訴別人。
還好燕無歸也沒堅持,只問了這一句,就不說話了,默默地給她處理其他傷口,時不時地咳兩聲。
等到包好最后一處傷,他才道:“你怎么不問我?”
“問你什么?”
“我和他是什么關系。”
“沒什么好問的。”陸明舒低著頭。
燕無歸嘆道:“如果我希望你問呢?”
“…”過了一會兒,陸明舒才道,“你送靴子來的時候,我已經有感覺了,后來他一再地出現、試探,我猜你跟他有著很緊密的關系,或許是師兄弟之類的,只是沒想到會是…”
同一個人。
秋跟她說謝廉貞的秘事,她就想,他姓燕,又是第五宗,極有可能就是那位前代廉貞星君的后輩。如果是這樣,和謝廉貞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
后來,謝廉貞一直 迫她,她就想,以此為切入點,或許會有一番新局面。只是她不想把燕無歸牽扯進來,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想這么做。
可最后答案,還是太過出乎意料。
“是一體雙魂嗎?”她問。
“不。”燕無歸緩緩搖頭,“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那就是一個人的兩個人格?這種事極為少見,她曾在書中見過,卻沒想到自己會親自碰到。
“你們互相知道自己的存在?”
燕無歸笑道:“我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存在,我的出現,本就是他不想面對現實的結果。而他,初時以為自己得了病,后來經由蛛絲馬跡,發現了我的存在。”
變成另一個人,就會有時間的缺失,謝廉貞何等心思縝密,抽絲剝繭,不難發現其中的問題。
陸明舒想問什么,張了張嘴,又覺得沒什么好問的。
問他們兩個誰為主?問他知不知道謝廉貞的打算?好像…這些都不重要。
陸明舒發現自己并不太震驚,出乎意料地平靜。或許是,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也就有了準備。
謝廉貞和燕無歸,雖然處處不同,但仔細論起來,也有不少疑點。
謝廉貞自幼得了腿疾,雖然后來治好了,卻因心理因素一直站不起來,一個在輪椅上坐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一點也不顯弱質?還有以燕無歸之名送來靴子,足以說明他頗有地位,不然怎么指使宮女,還把自己的 份瞞得嚴嚴實實?
最可疑的,就是燕無歸這個人,沒人知道他的存在。當年他出現在瑤西山林,是以七真觀弟子的名義進去的,像這樣的弟子交流,不可能一點記錄也沒有,如果他是謝廉貞,那就太容易了。這件事,本就是謝廉貞負責的,對他來說,不過是編個名單而已。
“那…”陸明舒本想問,她和謝廉貞之間的事,他都看得到嗎?想了想,又覺得問不出口。
他們已經太久沒見面了,曾經相處的時間又那么短,關系根本沒有那么近。認真來說,她和謝廉貞之間還熟一點,從麒麟會的針鋒相對,到后來的一同落難。
燕無歸似乎察覺到她的 緒,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別想太多啦!還是說,你喜歡他,所以不高興我出現?”
“當然不是!”她矢口否認,隨即又覺得自己否認得太快了,有點懊惱地咬住唇。
還好燕無歸沒怎樣,只道:“行了,小小年紀,想太多傷腦筋。我們先來考慮一下眼前的事吧。”
眼前的事?哦,對了,他們被傳送到異界了。
陸明舒定了定心神,說道:“我們都重傷在 ,眼下還不清楚這是什么地方,不如先尋個地方養傷吧?”
她觀察了一下環境。看樣子,這是一處荒郊,周圍綠草茵茵,風景甚好。
“此地地脈甚好,如果沒有被人占去,極有可能生有魔獸。”燕無歸站起來,背對著她俯下 ,“來,我們去找個落腳的地方。”
“你這是…”陸明舒遲疑。
“上來啊!”他側過頭。
“我…”
“難道你還能走?”燕無歸指了指她腿上的傷,“別逞強了,你行動不便,會連累我的。”
“…哦。”
陸明舒直起 ,慢慢搭到他肩上。
燕無歸摸到她的腿,一用力,背了起來。
“咦,變重了。”他說。
陸明舒在心里默默吐槽,廢話,五年多了好不好,以前的她只是個小不點,現在最起碼長高了一個頭。
“現在還管不管我叫爹啊?”
陸明舒一愣:“什么?”
燕無歸哈哈一笑:“還記得以前我說的話嗎?不用十年,五年,我們就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