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提拔上來的女使覷了她一眼,稟道,“這是謝護法傳來的消息,王妃要不要傳他來問一問?”
“傳!”
“是。”
不多時,早就等候在外的謝長暉邁進殿中。
“見過王妃。”
“起來。”王妃沒有跟他客套的意思,直入主題,“星兒不見了?怎么回事?”
謝長暉哪敢瞞她?一五一十將之前發生的事告知。
王妃一聽,氣得直哆嗦:“這個混賬!他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況?之前臨時突破,根基不穩,走火入魔,險些整個人都廢了!要不是我求得太上長老出手,他以為他還有命在?眼下情況才穩住,正好閉關沖擊關竅,重新回到出神境,偏他不聽,還敢作妖!”
謝長暉垂著頭任她罵,半句話也不敢替謝廉貞辯駁。
而且這個事,他覺得王妃罵得對!
臨時突破,緊接著走火入魔掉境界,這可比突破不成功還危險。一不小心壞了根基,以后都別想好。趁著現在還熱乎,把修為穩定住,回到出神境要緊,拖久了,誰知道會有什么麻煩?要是將來沒法突破,有他哭的時候!
“王妃,”謝長暉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您看,接下來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找啊!”王妃氣得頭都痛了,“阿珊呢?”
女使立刻應聲:“稟王妃,夏侯令使奉您之命,找陸姑娘去了。”
“是。”
女使退下了,殿中只剩下兩人。
王妃將朱筆一拋,招了招手:“過來。”
“是。”謝長暉垂著頭,走到御案前。
王妃壓低聲音:“這陣子,他還有沒有犯病?”
謝長暉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應該?”這個答案,王妃不滿意。
謝長暉沒有更改的意思:“公子這段時間心情很好,按理不會發作。但是,自那天后,公子的行事作派,就有些不同了,屬下也不知道該怎么判斷。”
“哦?哪里不同?”就算和好了,王妃畢竟是王妃,他們母子見面的機會并不多,不如謝長暉看得清楚。
謝長暉道:“說不好,就是…感覺不太一樣…”
“是他嗎?”
謝長暉搖頭:“看著又不像。”
王妃按了按額頭,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了。
這個兒子,簡直就是討債來的。他就不能安生一點嗎?剛剛覺得好些,又鬧出事來。
可抱怨過后,事情還得處理。
“不像是什么意思?”
謝長暉猶豫了一下:“王妃,屬下總覺得,可能又是一個人。”
王妃一怔,一股寒氣從體內冒出來。
又是一個人?難道…
她想起那天發狂的謝廉貞,他的眼神,看起來就是另一個人。和所知的,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多久了?”王妃的嘴唇有些干澀。
“以前沒有見過。”謝長暉說,“公子好了以后,屬下才第一次見。”
王妃覺得腦袋鬧哄哄的。所以,謝廉貞根本就沒好,說不定還更嚴重了?
她坐在椅上,整個人冰涼徹骨。
“你…”許久后,王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長暉,你去找他。”
“王妃。”謝長暉面露驚訝。他只屬于謝廉貞,以前王妃從來不會命令他做這種事,他們都在盡力割裂兩個身份,可現在…
“不能放縱他這么下去了。”王妃咬牙,“不管他是誰,都帶回來!”
堅決的語氣,昭示著王妃的決心。
謝長暉低頭:“是。”
回到七真觀,謝長暉看著空蕩蕩的輪椅,嘆了口氣。
他慢慢推開密室的門,進入歷代廉貞星君閉關的地方。
長長的石道后,連著后山的閉關室。
簡陋的石室中,石床上放著一套黑衣。
他拿起那套黑衣,隨手翻了翻,心下索然。
以前,公子每次進來,都會從另一個門出去,從來沒有例外。而他,就當什么也不知道,只守著謝廉貞一個人。
可這次,他連掩飾都沒有,就這樣消失在他面前。
有些話他沒有對王妃說。那兩個身份,脾氣不同,個性迥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他們都認識同一個人,都對同一個人掛心。
原本以為,找到這個共同點,兩個人終于可以合一了,可眼下看來,似乎更復雜了。
那個新出現的人是誰?這樣堂而皇之地離開,到底是改善的契機,還是更深的毀滅?
“起來起來,都給我起來!”粗魯的聲音,在腦邊嗡嗡回響。
黑衣女子怒了。誰這么沒有眼色,敢在她休息的時候吵鬧?不怕她一劍宰了…
等等!這是哪?
她倏然清醒過來。
自己躺的地方,是個很破舊的大廳,地上隨便鋪著稻草破席之類,還有許多人和她一樣。
怎么回事?
隨即她發現,自己體內玄力,竟然空空如也!
黑衣女子驚了。身為一個武者,沒有玄力代表著什么?任人宰割!
她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自己代表瑯軒閣進入玉陽山,經歷了考驗,然后,在河底的洞穴里…
是那面鏡子?她在這里,那其他人呢?
“嘿!”耳邊傳來一聲。
黑衣女子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發現是陸明舒。
她撫了撫胸口,低聲:“你能不能別嚇人?”
陸明舒玩味:“這樣就嚇到了?你膽子還真小。”
兩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
她的黑衣上沾滿了塵土,陸明舒更慘,她原本穿的是水綠裙衫,這會兒沾滿了灰塵稻桿,破破爛爛的,哪還有之前的高傲孤冷?說是鄉下來的小丫頭,還嫌太臟!
黑衣女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陸明舒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說道:“嫌我之前,先看看凌無瑕。”
凌無瑕也在這?
黑衣女子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凌無瑕就在不遠處的角落里,她穿的是白衣,且為了夠仙,上面有許多輕紗,更是撕扯得不能看…
真想讓那些人看看,這位如玉無瑕的玉鼎峰首席弟子,現在是什么樣子。
黑衣女子幸災樂禍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