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藍衣少年駭然。
兩根細白的手指,縈繞著淡淡的金光,輕輕一碾,淺藍色的玄光頓時粉碎。
陸明舒看著他:“現在離去,我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
藍衣少年一時失語。
剛才含怒出手,他并沒有保留,這一劍,最起碼是八成的實力。可這八成的實力,到她指下,跟隨手一擊也沒什么區別。
然而,葉家子弟在北溟東南地界橫行慣了,要是被一指嚇退,他還要不要臉了?
這個時候,也不去管什么水螭獸了,藍衣少年一縱而起,執劍而擊:“囂張!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劍光縱起,突然泛起水波,席卷而去。
阿鈴驚呼!這是葉家的絕技玄水劍,這個藍衣少年,不但是葉家子弟,還是內門嫡系!
完了完了,得罪了葉家,陸姑娘以后別想去白鷺洲了。
——不對,以后的事還好說,眼前這位葉家公子,分明不想善了,葉家玄水劍出手,可是要見血的!
阿鈴實力低微,這些念頭在心頭一滾,那劍就到了眼前。
但她想象中血光四濺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只見陸明舒身形一展,玄光揮灑,瞬間響起“叮叮叮叮”的聲音,仿佛劍器相擊不止。
但她手中分明沒有劍,僅僅只是玄光,竟擬出了劍的特質。
阿鈴眼界不高,只覺得打得好看,藍衣少年卻是越打越吃驚。以指代劍不稀奇,可劍不出,就已經劍氣四溢,這等劍術,著實驚人!這姑娘是什么來歷?!
那頭,陸明舒暗想,這劍氣融入玄光的手法,果然高明。當日麒麟會上,她領教了魏春秋的劍術,卻見他一身玄光,皆可化劍,著實厲害。回去之后,她細心體會,此番也是剛剛摸到一點頭緒,正好這葉家公子撞上門來,就拿來試了試手,果然不同凡響。
這位葉家公子,進入融合境應該有一二年了,實力尚可。能與他執劍相斗而不落下風,可見此法厲害。
玄光大漲,一擊而散,兩道人影分開。
藍衣少年腳尖一點,踩在桅桿上,險險沒有跌飛出去。再抬頭,看到陸明舒從容地理了理袖,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他連玄水劍都用出來了,對方卻連劍都沒出,這也太打臉了!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再也顧不得別的,大喝一聲,寒光沖天。
河中之水,仿佛感覺到他的劍意,“咕嚕咕嚕”冒起泡來。
丁家三人齊齊驚呼:“不要!”
這一劍,顯然激發了什么,氣勢磅礴如山岳,若是斬實了,自家的船只怕都讓他劈了!
可藍衣少年怎么會聽他們的?鋒銳之意,挾著千鈞之威,強壓而下。
陸明舒眼中閃過寒光,手腕一轉,拔劍而出。
一聲清嘯,劍芒如梭。
仿若龍蛇出洞,盤卷出擊!
“轟!”悶響聲從水下傳來,接著便是接連不斷的隆隆聲。
水中掀起滔天巨浪,頓時就將丁家小船掀上了半空。
阿鈴急忙攀住了船舷,叫道:“爺爺!”
丁老大抽出搖擼,往水中一立,喝道:“阿浪!”
阿浪一縱,想攀到船桅處。然而,風浪太大,他撲上去就滑下來了。
阿鈴急得不行。這艘船可是他們的祖產,這兩人交手的威力太大,如果不能發動船上的符文,難道要毀成這里嗎?
就在此時,一道玄光落下,絲絲縷縷的淡金,仿佛一道輕紗,將整艘船籠罩住。
顛簸逐漸平息,洶涌波濤也被隔絕在外。趁此機會,阿浪撲過去,抓住船桅,咬破中指,飛快地在上面畫了起來。
船桅上的符文,隨著血光亮起,凝成護罩。
小船緩緩落回水面,阿鈴長出一口氣。
她抬起頭,看著陸明舒和藍衣少年相斗,心想,陸姑娘和這位眼高于頂的世家公子真不一樣,激斗中還記得護他們一把,這場比斗希望她能贏!
剛這樣想罷,就見兩道玄光轟然相擊,淺藍劍光驟然而散,藍衣少年飛跌而出,摔入水中。
“姑娘!”阿鈴叫道。
“噌!”劍光一閃,陸明舒收劍回鞘,落回船頭。
“沒事。”她說。
她確實沒事,從頭到尾,連滴水都沒沾到。
可阿鈴擔心的是另一個人。
“糟了!”阿浪看著藍衣少年落水之處,滿臉焦急,“要是葉家公子出事…”
陸明舒道:“出不了事。”
“陸姑娘!”阿道,“你不知道葉家…”
話未說完,“嘩”的一聲,藍衣少年從落水處鉆了出來,衣發盡濕,滿臉狼狽。
“噗…”藍衣少年吐出一口水,氣急敗壞地看過來,“你是什么人?”
陸明舒依舊在船頭坐下:“問別人姓名之前,需自報家門。這位公子,難道你不懂嗎?”
藍衣少年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入水凍的,還是被她給氣的。
他拋出一片巴掌大的銀葉,一躍出水,踩在葉上。
“白鷺洲葉箴凡,請教姑娘高姓大名!”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從齒縫間迸出。
“噗!”阿鈴忍俊不禁。
這位葉箴凡公子,馬上狠狠瞪過去。
阿鈴連忙把笑憋回去,假裝什么也沒發生。葉家公子,她可得罪不起。
陸明舒也微露笑意。葉箴凡,葉真煩,這位葉公子起得好名字。
“好說。”她抬了抬手,很隨意地道,“九瑤宮陸明舒。”
“九瑤宮?”葉箴凡愣了愣。他心中猜了很多,七真觀、天海閣,或者哪個大世家,就是沒猜到九瑤宮。
在丁家這樣的江湖人看來,九瑤宮是正經玄門,高不可攀,但葉家好歹是盤踞一方的大勢力,眼光當然高了。九瑤宮地處偏遠,近年又沒什么人才,越發沒落,在中等門派里,都是平平無奇的那種,居然出了這等人物?
再仔細一想,她的劍法確實不是七真觀和天海閣的路子。九瑤宮,九瑤宮的鎮派劍法叫什么來著?
沒等葉箴凡想出來,遠處又一艘小船飛馳而來。
這艘船一看就和丁家的船一樣,是溟河上的行船人所有。而船頭,站著幾個和葉箴凡穿得差不多的男女。
有人遠遠揮手:“喂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