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殺他個干干凈凈(三)

　　極利者瘋，極欲者狂，極情者癡。

　　老李這一生貪嗔癡妄，五毒俱全。大情大性有之，大兇大欲有之，大徹大悟亦有之。

　　大梟雄李牧野當得，大廚子老李也做得，榮辱得失，生前身后名早就拋諸腦外。

　　江湖這兩個字在老李心中重于泰山，也輕于鴻毛。

　　昆陽道人的心血染紅了他的拳鋒，指縫里皆是那不知名的女尼的腦漿，一個高大漢子穿了滿身金屬甲胄手抱大刀撲上來，老李回身一拳擊斷大刀，接著拳鋒破甲貫胸而入，結果了大漢的性命，隨手一拳又打爆了另一個全身沐浴在火光中火系原力者的腦袋。眨眼之間，連殺數人，兇焰滔滔的氣勢震懾住了全場。

　　眾人再不敢前沖湊近，只是將老李團團圍住，以原力手段遠程攻擊，意圖耗盡他的體力在圍而殺之。然而老李卻是動如烈馬，出手勢如破竹，只要存心取一人性命，這人無論怎么躲避都必死無疑。轉了一圈的工夫，又有十幾個人倒在血泊中。

　　殘陽如血，染的半空殷紅。

　　這些覺醒了原力的時代精英們，到了這會兒，他們的生命已經一文不名。

　　老李心中無喜無悲，只剩下本能的殺戮意識還在忠實的運轉。支配他揮手擊出每一拳。

　　大丈夫生為男兒便當有飛揚跋扈我為雄之豪氣，若不能守護畢生所愛，此生有何歡，縱死有何悲。

　　既然選擇了江湖爭霸的道路，就必然已有了殺人和被殺的覺悟。邁入江湖舉起屠刀的一刻，便跟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七個字斷了干系往來。殺人不會容情，被殺也不該認慫。

　　侯二先生在人群后方大聲鼓噪道：“姓李的，你為了那個魔女倒行逆施，與天下江湖的正義為敵，屠殺江湖同道，欠下累累血債，今天若不能將你永遠留在這里，我等愧對六大門戶列祖列宗，愧對剛剛死在你手里的昆陽道兄！”

　　眾人受他的言語鼓噪，紛紛釋放原力，一時間飛沙走石，飛火流光，將老李團團包圍。

　　忽然，一道驚天霹靂落下！

　　身處數十道原力攻擊中心的老李被這道霹靂擊個正著，紫色的電光如水一般從頭到腳貫穿了他整個身軀。他紋絲不動，仿佛被這天地間至強的能量電的麻痹住了。雷光猛然炸開，瞬間出現一座大坑，伴著嗡的一聲，有人釋放出重力原力，老李被壓制在坑底。眾人把握機會盡展手段，眨眼的功夫，泥漿翻滾，烈焰滿坑，刀槍劍戟從天而降。

　　老李直挺挺站在坑底，半身陷入泥漿中，逼著雙眼，精赤著上半身，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無力躲避。

　　圍攻的眾人見狀頓時興奮鼓噪起來，有人高聲喝道：“這廝中了侯二先生的紫霄神雷，已經動彈不得了。”又有人喊道：“不愧是原始級別的雷霆原石，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霎時間群情激昂，戰意洶涌，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往前沖。

　　所有人都親眼見識了老李強悍的身體，如果不是有什么異寶護身，便是自身的生命原力極其強大。前者得到了可以實力大增，后者可以吃進肚子去，最差也能增進自身根基。無論是哪一種，都能勾起這些江湖大佬們的貪念。

　　坑中的老李忽然睜眼，看著眼前一張張貪婪狂熱的面孔，忽然想起當日在歸墟與望獲之間的對話。

　　很多年前，望獲親眼見證了上一個文明紀元被摧毀的過程，意識到人性的貪婪和群體的墮落是不可逆轉的。只要有足夠的誘惑，人類能夠企及的瘋狂程度是沒有極限的。

　　在鮫人族漫長的文明演變進程里，他們也曾經歷過相同的瘋狂時刻，最終催生出了可怕的量子天煞這個共生體。

　　即便是最偉大的鮫人族首領盤古大帝也沒弄明白量子天煞究竟來自何方，他們只知道這種能力強大的共生體是不可能被徹底殺死的。一旦它們生成了，就會永遠存在下去。就像一顆種子，遇到合適的土壤條件便會立即生根發芽。而恐懼和嗜血就是它們成長的土壤。

　　暗物質研究中心的小世界里生活著一個族群，是天啟王用那個被量子天煞附身魔王的基因制造出來的，他們的體內隱藏著量子天煞的基因，所以從出生到死亡，都是在不停的戰斗中。但是那個族群的人口基數太小了，并不能讓量子天煞得到發展壯大。實際上，那地方等同于一座監牢，借著那些蠻族人的戰意和恐懼將量子天煞困在了那里。

　　神宮地穴被打開后，望獲順著小世界的海眼逃回到歸墟繼承了盤古意志。而后將海眼封閉。這也是李牧野他們在神宮地穴小世界的海眼里找不到望獲的原因。

　　望獲說，魔盒開啟，這個世界已被污染，無論如何量子天煞都一定會成長，想要挽救人類，就只能帶著最出色的種族基因逃離這顆已經被污染了的星球。剩下的人類必將難逃滅亡命運。

　　天啟王要重啟文明紀元，歸墟神魔們迫切的需要吞噬足夠的物質，在地球上建立一條與這個宇宙連接的通道。方便歸墟宇宙進化出黑洞吞噬大量物質滿足其膨脹進化的需要。二者之間必有一戰。這場滅世大戰已經不可避免。而在這個過程中，數十億人口的恐懼和絕望，必定能刺激量子天煞進化強大。

　　歸墟宇宙的前身是盤觚國。盤古大帝當年攜帶族人逃離母星來到這里后，不久便發現量子天煞也跟來了，并且他還發現自己就是那個天煞母體附身的宿主。為了鮫人族后代的生存繁衍，他不得不開天辟地以自身為奇點開辟生成了歸墟宇宙，本意是為建立一個空間將量子天煞與世間隔絕。卻沒想到無意中觸及了宇宙生成演化大道。生成了一個新的神級文明。

　　歸墟已經自成一宇，原始生命所擁有的生命形態正是神級文明的生命體態。神魔們就是神級文明生命。它們從一出生覺醒自我意識起，便遵循神級文明世界發展的意志，為開拓屬于它們的宇宙而戰。即便是望獲已經秉承了盤古大帝的意志，也沒辦法限制神魔生命體們這種本能。更何況，在這三千神魔當中還有量子天煞意志演化生成的八百魔神體。

　　從誕生之日起，宇宙文明進化法則早已注定，為了歸墟宇宙的進化擴充，也為了它們自身實力增長，歸墟入侵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止。這是不可逆轉的本能需要，無論是誰擋在這條路上，歸墟神魔們都會跟他決一死戰。

　　所以白帝才要帶著人類精英們逃離這個世界。

　　在無垠的宇宙中，文明演化進程本該是遞進式的，從最初的微生物狀態，到最終的神級文明開辟新宇宙，可能需要數百億年的光陰。而每一個種群取得成功的機會卻是微乎其微。鮫人族制造出的所謂次基因族群，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一種進化形態。換言之，鮫人族已經認可現代次基因人類是他們的進化形態。為了保持種群的延續，以及文明進步的成果，他策劃主導了這個撤離行動。

　　老李在歸墟見到望獲的時候，他依然認可自身是鮫人族的身份。但同時，他已經秉承盤古意志，遵循本能需要，引導歸墟侵入地球。他們把地球當做了一個門戶來經營。歸墟宇宙藏在地球核心處，在這個世界上建立一條穩定通道，吸納無限宇宙里的物質，目標是逐漸演變成長為一個黑洞。

　　望獲不希望曾經的兄弟同胞們在這個過程中被歸墟的神級文明吞噬滅絕。他把一切告訴給老李，并且留下了火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作為人質。就是為了不讓老李脫困以后找白帝算賬。而這也是老李從歸墟離開后，一直沒有去找白帝麻煩的原因。從人類天賦的公平公義需要的角度看，撤離是一次卑鄙的行動，但為了種族延續，這又是必須做出的抉擇。

　　一直以來，老李對望獲的這個決斷都存在疑慮，因為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像白無瑕這樣的人，不但進化出了神級文明生命體才有的能力，并且并未因此將自身歸納為神明，拋棄這個世界。

　　直到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望獲的決定。

　　人性的貪婪和群體的墮落代表了人類的絕大多數，并且占據著絕對強大主導地位。善良和仁愛的意志是弱小的，根本不足以逆轉這個時代的墮落。而好像白無瑕這樣的超級人類畢竟只是極少數。

　　兩道寒光從老李的眼中射出，首當其沖的一個胖大和尚撞個正著，剎那間化作一團血雨碎肉。

　　混沌原力外放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這可真是一個眼神就能殺人的境界了。

　　老李徹底對這些人沒了半分同情，心中念頭通達，終于不再有所保留，隔空揮拳，對著每一個撲上來的臉孔。場間頓時血肉橫飛，白色的腦漿混著黑色的頭發，迸濺的到處都是。

　　李菁站在圈外看著眼前恐怖的情景，整個人嚇的一動不動。

　　坑中的老李殺光了周圍目光所及的所有人，從坑中一躍而出。一眼看到轉頭想逃走的何元偉。揮手一拳擊出，一股混沌原力潛沖而至，嘣的一聲，將他爆成一團血花。

　　“啊！”李菁嚇得駭然失色。卻看見老李血紅的眸子正注視過來，下一瞬間，那可怕的拳頭已到了他眼前，卻直接讓過了他的腦袋，奔著身后的背頭長發猥瑣中年男的面門而去。

　　“住手！”侯二先生帶著哭腔，悲傷絕望的喊道：“姓李的，你不能殺我！”又把手一伸，道：“你看這是什么？”

　　拳，定在侯二先生面前，巨大的恐懼讓他的面部肌肉扭曲，戰戰兢兢主動從李菁背后讓出身來。之前的那一刻，他是想用李菁這個叛徒做人質的，但老李揮出的這一拳讓他意識到，這么做只會死的更快。所以他及時亮出了那枚雷霆原石。

　　這塊石頭老李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