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第一條防線
故土難離這四個字無關生死，有時候卻高于生死。頂點２３
為了生存繁衍和發展，人們可以接受跟隨命運的腳步流浪四方。但無論走多遠，到最后都會渴望能葉落歸根。哪怕是這個家鄉已經勢如危卵岌岌可危，也依然有人愿意跟它生死與共。
東瀛四面環海，是聯盟面積第三大的海島，僅次于婆羅洲和蘇門答臘二島。人口兩億，是聯盟國人口密度最高的區域之一。其中絕大多數為和族人。自從加入聯盟國，和族人便成了聯盟第二大族群。在聯盟內部，他們也是地位僅次于漢族的存在。為了維護安定的局面，聯盟中央一手糖塊一手大棒著實煞費苦心。
在華夏文明聯盟所有行省中，東瀛行省的稅率是最低的，輕重工業是最發達的，移民政策最寬松，平均收入水平最高。這里不僅是聯盟的重工業之都，也代表了全球工業文明的巔峰水準。與此同時，這里是所有行省當中唯一有聯盟駐軍，并且是軍管工業企業最集中的地區。
七十九歲的龍公明是這里的軍事最高長官，十五年前他被軍情局長魯少芬秘密招募加入共和方，聯盟建立的過程中他也曾立下汗馬功勞，東瀛行省草創之初，東瀛行省總督是被公認為想要坐穩當難度最大的一任總督。龍公明來者不拒，當之無愧的坐上了這個位置，一坐就是八年。
最初，他曾多次遭遇東瀛右翼極端組織的偷襲暗殺。身為當代有數強者之一，這些刺殺行動對他完全不構成威脅。由于反擊手段酷烈，動輒搞株連和血腥鎮壓行動，讓他得了個惡之公明的綽號。惹來無數仇恨的同時，也贏得了無數東瀛武者的崇拜，甚至以武圣名之。將其傳頌為當代第一兵家宗師。在東瀛原力覺醒者們心中，他儼然已經是媲美施羅德的存在。
四國島前線，中心指揮部，緊張的戰略軍事會議正在進行中。
“目前為止它們分別從熊本，名古屋和橫濱登上本土，長達數千公里的戰線，我們需要兼顧的地方太多了，目前只能收縮陣線，將沿海人口往島內大城市集中，食物供應淡水補給短期內不構成困擾，如果需要長期堅持，還是需要中央從本土調集援助的。”東部戰區參謀長林國飛正在向新趕過來的三位援軍指揮官介紹情況。
“這么做的話，沿海周邊地區的損失會很大，城市的人口壓力也會急劇增大，這不僅僅是吃飽肚子的問題，治安，城市環境等等方面的壓力都很巨大。”姬雪飛說道：“就不能考慮分段布防嗎？”
“海岸線太長，對它們來說從任意地點都可以登島，這是完全不可預測的，以我們目前的機甲數量，完全沒辦法堅固整條海岸線，為了減少損失，我們只能集中力量防御重要的城市堡壘。”林國飛解釋道。
“國飛參謀長，請你繼續說下去。”身著中將服飾的林國羽說道。
“我們的衛星偵查系統可以全天候無死角的監控整條海岸線，但是機甲的機動能力是有極限的，為了避免疲于奔命南北難顧的局面，我們把機甲戰隊分成了三個戰斗單位，分別放在鹿兒島，四國和橫濱，各自負責一片區域，一旦偵查系統發現對方有登島動作，就可以確保能迅速做出反應。”
“戰略上也只能這樣了，接下來我們談談戰術的問題吧。”黃永昊說道：“龍總曾經親自上陣跟巨怪神兵們交過手，能否談一談具體的情況？”
“黃將軍這個問題問得好。”龍公明道：“目前一共發生了三起登島事件，分別出現了三種不同能力的巨怪神兵，其中以在橫濱登島的那只破壞力最驚人，會使用冰系原力，能力在七級以內，但是因為體型太巨大，自身存儲的能量驚人，實際破壞力要比它的能量級別大的多，身高一百七十米，體重三萬四千噸，解剖結果顯示它的肌肉骨骼密度不大，甚至還不如普通人類，但是因為內部儲存了大量元素物質，抗擊打能力反而更強。”
姬雪飛點頭表示理解，道：“聽上去有點像硬氣功。”
龍公明道：“這個比喻很恰當，這只巨怪神兵的主要構成就是能量體，我們付出了極大代價與其戰斗，直到它體內能量消耗殆盡了，才攻破它的防御把它殺死。”又道：“而在熊本登島的那只跟它又不一樣，那只巨怪神兵的身高為一百八十米，估值體重為十五萬噸，密度對比橫濱那只增加四倍有余，登島的時候我在北部防線作戰，是我的仆人上泉信綱冒險攜帶一枚量子炸彈鉆進了它的身體里，之后我們根據殘片的質量推斷出這只巨怪的總質量。”
林國羽神情凝重，道：“看來它們還有職能屬性的差異，橫濱的那一只是個原力覺醒者，熊本這邊的則是完全依靠體力的大家伙。”
“另外一只又是什么情況？”
“那一只我們稱之為劇毒哨兵，身高不足百米，體重只有數千噸，但是長了一雙翅膀。”龍公明介紹道：“被我活捉的就是這只，當時它忽然從伊勢灣鉆出，沖進名古屋堡壘內部大肆破壞，造成了十幾萬人的死亡，我帶隊趕到后，操作機甲與其戰斗，發現它的機動能力很強，但戰斗力有限，于是就定下活捉它的策略。”
“有機動能力很強的哨兵，有儲存大量暗物質元素的覺醒者，還有純力量型的超巨大怪物，很顯然它們已經形成了復雜的高等級文明。”姬雪飛不無擔憂的說道：“難怪我們的盟友打的那么辛苦。”
林國飛看向姬雪飛，問道：“雪飛總監，全球人工智能系統不是都已經實現數據互通了嗎？您能否說說澳洲防線現在的情況？”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北美聯邦負責的澳洲防線已經岌岌可危，他們遭遇了數十只巨怪神兵同時登陸攻擊，一日內損失了三十架密蘇里級機甲，巨怪神兵登陸后便展開殺戮破壞。”姬雪飛介紹道：“那邊的人工智能系統第一時間就被摧毀了，我們能得到的訊息很有限，北歐那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
林國羽道：“損失了三十架機甲就要放棄抵抗，難道沒有了機甲，那些北美人就不能戰斗了，人類的原力覺醒者們都干什么去了？他們的超能7芯片早就研發成功了，卻一直敝掃自珍，那些七級能力者這個時候不派上去，還更待何時？”
姬雪飛輕哼了一聲，道：“北美也有漫長的海岸線，澳洲就在我們南邊，指望他們死戰到底替我們守著南大門嗎？”
“目前從歸墟里鉆出來的巨怪神兵，屬于原始生命，每一只都至少是七級能力的級別，加上龐大的體型，隨便一擊都是我們人類原力覺醒者難以承受的。”黃永昊說道：“澳洲防線幾乎是一觸即潰，北歐那邊雖然沒有崩潰，但也是且戰且退，始終處于被動局面下，如果不是風后忽然參戰，擋住最新一輪的進攻，說不定這會兒斯德哥爾摩防線也已經崩潰了。”
“陳賦書？”龍公明皺眉道：“這個瘋娘們兒一陣風一陣雨的，她參與進來，說不定造成的破壞更大。”
林國羽點頭道：“是的，一出手就是先雨后風，斯德哥爾摩防線目前已經完全被冰封了，數十萬人口跟登陸的巨怪神兵一起瞬間被凍死。”頓了頓，又道：“事實已經證明，頂尖的原力覺醒者是可以阻止它們的，但那么做的后果可能比巨怪神兵登陸還嚴重，文明飽和超越臨界承受極限的后果不是世界毀滅就是文明消亡。”
龍公明道：“即便如此，這種級別的戰力終究是一個保障，你們三位的到來也讓我更有底氣了。”又道：“北歐戰線暫時無憂，咱們就少了很多顧忌，接下來該看咱們華夏民族的了。”
姬雪飛道：“我們這次從國內動員了三百名原力覺醒精英過來，高層討論的結果很明確，堅決把歸墟的進犯行為阻擋在第一防線之外，如果人員不足，還可以動員第二批補充上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咱們為這一天準備了這么久，是時候檢驗這第一條防線的成色了，這些年咱們以犧牲環境的巨大代價在東瀛搞了這么多量子重工業，現在是時候兌現戰爭潛力了。”
打造重型機甲離不開量子工業。而量子重工業的基礎是核工業，東瀛在這方面有著優越的先決條件。只是那些核電站在改造建設過程中難免會出現泄露污染。東瀛和族人民為此飽受煎熬。那些右翼反聯盟組織也都以此事為由頭鼓動和族人的民族主義。對這路人，龍公明從來不會手軟。
龍公明道：“這一點諸位可以絕對放心，和族同胞們現在已經完全能夠理解我們當初的良苦用心，他們對于我們來到這里為他們守住家園這件事只有感激，現在幾大制造基地日夜趕工生產重型機甲，如今我們缺的不是機甲，而是能夠匹配神經傳導操作系統的原力覺醒者。”
黃永昊道：“澳洲防線的潰敗很大原因是機甲的戰斗性能不能得到完全釋放，北美人的機甲能量內核跟我們是一樣的，機動性和敏捷度的數據也相差無幾，只是操作系統采用的是仿生系統，選擇了格斗經驗豐富，技巧高超的戰士來操控，戰爭的結果已經驗證了他們的選擇是錯誤的，龍總督是親身經歷過戰斗的，我們相信你的判斷，接下來這兩百九十九個人就交給你了，他們每一個都是感知敏銳的原力覺醒者”
“黃主任請等一下。”龍公明擺斷他的話，問道：“不是說三百名嗎？怎么少了一位？”
黃永昊看一眼姬雪飛，道：“那個人是總長親自招募的，劃歸到雪飛的隊伍里了。”
姬雪飛冷然道：“這個人沒有按時報到，我已經上報總長，請他另外安排人過來代替，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就能趕到，總長說還會把那個人派過來，如果那個人來了，我肯定是不要的，我的隊伍里不需要這種不守時的軍人。”
下午，名古屋機場，一架軍用運輸機緩緩降落。
艙門開啟，一個年輕健美身材挺拔的女郎一身戎裝，手提巨大行李包如若無物，步履輕健的從飛機上一躍而下。過了一會兒，一個胡子邋遢，衣著隨便的中年大叔慢吞吞走出艙門，低著頭，雙手插兜不緊不慢順著梯子走下飛機。
不遠處一輛軍用高性能敞篷吉普車早恭候多時。年輕女郎宛如初生牛犢，邁著迅捷雀躍的步子跳上車。回頭向中年男子招呼道：“老李，你還磨蹭什么呢，還不快點，我可不想因為你耽誤了龍總親自主講的第一堂培訓課。”
老李因為前一天錯過超市打折懊惱不已，第二天起大早排長隊去搶購，一不小心就錯過了姬雪飛團隊的飛機起飛時間。只好厚著臉皮給陳炳輝打電話解釋，招來一頓臭罵后，又被安排上了這架軍方重型運輸機。那年輕的女郎叫沈傾眉，名字挺好聽的，不過是個假小子的性子。出身玄門，還是一位故人的親孫女。她爺爺就是當初的宗教辦副主任沈宗元。
正所謂小馬乍行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這丫頭從小受家學淵源的熏陶，一肚子赤子報國的決心。對于這次奉召加入抗擊歸墟入侵的前線，她是滿懷憧憬和期待。一個小時的旅程，就聽這自來熟在那里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老李不緊不慢上了車，笑呵呵說道：“你再著急也不差這一會兒，趁著還有時間，多想一想見到了你崇拜的那位大英雄以后該怎么說才能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還用怎么說，咱們全憑實力說話，我反正是頂替別人的位置來的，雖然是替補，但我要憑自己的實力證明，我絕不比那些首批被選中的人遜色。”沈傾眉躊躇滿志的：“姬雪飛師姑親自點了我的將，我可不能給她丟臉，第一批六十架機甲，一定有我沈傾眉一架。”又道：“老李，你信嗎？”
“我相信你的實力一定行。”老李口不應心道。
“老李，你也別灰心，就算是你原力修養不足，也可以湊合當一個輔助機械師。”沈傾眉道：“這一路跟你聊過來，還挺投緣的，以后怕是沒這么多時間跟人閑聊了，你到了基地以后如果悶了或者有什么困難了還可以來找我，能幫到你的我一定會盡力，就算我幫不到，還有我師姑呢，她最疼我了。”
每臺機甲標配兩人，一個負責操縱機甲干仗，另一個負責機械檢修維護保養的勾當。小姑娘自己一門心思要操作機甲，私心底便給老李設計了一個機械師的前程。
“行。”老李道：“能不能操作機甲我倒不怎么在乎，我就想知道咱們在這邊的工資是怎么結算的。”
“呸，你可真俗氣。”沈傾眉不滿的：“為了民族存亡，拋頭顱灑熱血都不在乎，還在乎什么工資？我在家出發前就已經寫好了遺書，如果我戰死了，就把我個人的全部財產都捐獻給前線。”
“哈哈。”李牧野笑道：“你這是賬戶里有余額才可以這么說，要是你跟咱老李一樣賬戶里只有一個零，你就曉得當超市大減價，而你口袋里卻沒半個鋼板的滋味才是世界上最難受的。”
“老李，我知道你是喜歡開玩笑才跟我這么說的。”沈傾眉道：“既然軍部能把你選派到一線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長處，我真心的希望你能發揮出你的長處，在這邊干出一番業績來，同為替補，我也會衷心的為你感到自豪的。”
這小丫頭，一會兒遺書，一會兒又來跟老子煽情，搞的咱老李都有點自慚形穢了。
吉普車以時速三百公里的速度飛馳在公路上，很快就到了城郊山區的基地。有接待人員等候在此。沈傾眉興奮的跳下車，提著比她人還巨大的行李包，跟著接待人員走進基地。形單影只，兩手空空的老李慢條斯理跟在后面。
接待人員忽然停下來，回過頭神色不悅看著老李，道：“你就是老李吧，姬部長命我通知你，培訓課的名額已滿，暫時先安排你去基地后勤部食堂工作，如無異議，你現在就可以去報到了。”頓了一下，又道：“姬部長還有一句話特別讓我向你轉達，她說，不管你跟總長是什么關系，到了這里就得聽她的，如果你不服氣她的安排，可以隨時直接向總長投訴。”
“我覺著這安排挺合理的。”老李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兒說道。
沈傾眉微微皺眉，想要說什么，猶豫了一下終于忍住沒說。負責接待的年輕校官說道：“既然沒有異議，就執行命令吧，后勤部在基地生活區的最南端，你到了那邊會有人安排你做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做。”
“這樣姬部長就能找到借口把我趕回去了？”老李心中覺著有趣：姬雪飛這小丫頭不知道跟誰學的，良心大大的壞了。不過倒是有點當初老子擠兌張書記時的意思。
正說話的工夫，一輛裝甲戰車從基地外快速駛入，經過三人身邊的時候，負責接待的少校趕忙立正敬禮。車里的三星上將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剛好看到老李轉過身的側臉。
裝甲車一掠而過，沈傾眉從暴露在外的武器上瞧出端倪，興奮的問道：“少校同志，剛才過去的是龍將軍吧？”
負責接待的少校目送裝甲車離開，放下舉起的手臂，面露詫異之色：龍總這個時候不去培訓中心，跑去后勤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