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站滿了人,大門還未開,靠右邊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沒有人維持秩序,卻站的井然有序。據說言神仙有規矩,無論什么身份背景,急、遠、重、殘病號之外,所有人都得排隊。
一個白衣中年男子踩著一臺電瓶風火輪來到診所門前,撤掉柵板,打開大門,然后轉身站在門口高聲說道:“急病號,外地往來不便病人,重癥患者,殘疾不利者按叫號順序優先,其他人正常排隊,老神仙在內堂看病,進入者不許喧嘩,現在開始問診。”
李牧野和安意如跟周邊做買賣的當地人打聽得知,這人就是言玄敬的長孫,大名言一諾,綽號言三針,專治痛風和急性栓塞病癥,據說在國外學醫多年歸來準備接老神仙的班兒的。
安意如好奇的問,這門口連個維持秩序的人都沒有,怎么能保證不會有人違反規矩呢?她是道醫出身,通陰陽易理,曉經絡五行岐黃之術,神農本草倒背如流,以往不管是在山門下還是河內開辦道醫館的時候也曾活人無數。以她過往經驗,這種情況下總會有人不守規矩,甚至還會鬧起來影響正常的醫療秩序。
那當地人就在醫館對面開了一家小吃部,熟知底細,一聽就笑了,說道,一聽兩位就是外地人,不知道這言家的厲害,言神仙不但會給人看病,更懂得陰陽五行八卦易術,雖然閉門家中坐,卻是能掐會算,哪個膽敢違反規矩,就算進去了也不要指望能順利瞧病,說不定還要承受違反規矩的懲罰。
李牧野道:“喲,這言神仙還有這本事,那豈不是真的跟神仙差不多了?”
當地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道:“這還能有假,要不然怎么叫神仙呢?”又道:“你還別不信,就幾個月前有個隔壁縣的老板不信邪,沒什么特殊原因還非要插隊先瞧病,他帶的人多,沒人敢跟他爭,于是就讓他進去了,結果你猜怎么著?”
李牧野不動聲色給他捧哏:“怎么樣了您說說?”
“進去見到言神仙,當場就給扎了三針,直接扎的口眼歪斜,小毛病治好了,大毛病卻落下了。”當地人語氣夸張,充滿了對言玄敬的崇拜和對那個不守規矩的老板的鄙薄,又道:“他不是不想守規矩嗎?那就成全他落一急病,言神仙直接跟他要了市區的兩棟房產才給他治回去。”
這言玄敬行事任邪,愛憎分明,還真有些對小野哥的脾胃。可惜他是鐵了心的跟玄門走在一路。無論多妙的石頭,一旦成為絆腳石就沒有絲毫美妙可言了,對待絆腳石,小野哥從來只有一種方式,就是一腳踢開。
安意如奇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當地人道:“不跟你說了嘛,言神仙他老人家能掐會算,就你們現在跟我說的話,只要是提到了老神仙的名字,他老人家立即就能感應到,咱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人家腦子里裝著了,所以二位如果是來看病的,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守點規矩。”
李牧野道:“這事兒可比看病的本事還有意思。”說著,舉步出門,沿著長街向來路走去。
安意如不解的跟過來,問道:“不用跟著排號進到他家在當面聊聊嗎?”
李牧野擺手道:“還沒到時候。”說著,仰頭看一眼旁邊牌樓上蹲著的幾只花喜鵲,忽然心中一動,隨口問道:“春秋時期有位名人叫公冶長你聽過嗎?”
“公冶長,公冶長,南山頂上一只羊,你吃肉來我吃腸。”安意如笑道:“小的時候聽過的兒歌現在還記得呢,傳說這人能聽懂鳥語,鳥兒憑著一雙翅膀,飛到這,飛到那,不受國界的限制,愿意往哪飛,便往哪兒飛。它們的眼睛尖、耳朵靈,哪兒有什么奇聞異事,都能知道,它們又喜歡把每日見到的事情說給公冶長聽,所以公冶長知道很多遠近生的事情。”
李牧野含笑不語。
安意如意會的哦了一聲,道:“你是說這言玄敬也有公冶長的本領?”
“蟲地師門中有一部叫做羽部,專門是調教訓練鳥中之蟲用來尋寶辦事的。”李牧野道:“這一部的人把公冶長奉為祖師,其實卻是牽強附會,蟲地師門的祖師是來自番邦域外,大約是從中東來的,而真正的公冶長其實是儒門大家,孔圣人的侄女婿,傳說中他的確能辨識鳥語,我提起他的名字就是想提醒你注意那邊房子上的幾只喜鵲。”
安意如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跟你一起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碰到。”
李牧野道:“未必就一定如我所料,不過我的意思是告訴你,他有特殊手段監控這鎮子,而咱們現在多半已被他盯上了,所以用不著去找他,到了時候他自己就會找上門來,現在就看他接下來要怎么出招了,如果他的態度還那么堅決,那也只好以生死論個高低了。”
“如果他沒有做的太過分呢?”安意如心思單純,經過這一早的探聽,顯然內心中對這一言九鼎的言玄敬的印象有了改觀,所以言語間頗有干戈玉帛的意思。
李牧野道:“就算不分生死,這個高低總還得論一論的,而且他那些兒孫當中著實有幾個罪不容恕之輩,我的底線是可以保住他幾分顏面和清譽,但是該處理的問題還是要處理的。”
安意如道:“這人這么厲害,又是在自家門口作 戰,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只擔心你萬一敗了......”
“沒有萬一。”李牧野道:“言玄敬的確不簡單,但是比起白無瑕和施羅德那個級別的人物來還差的遠,其實他雖然號稱能與玄塵比肩,但其實無論是心性謀略還是內在修養都還差點意思,那是天賦上的差距,除非他有施羅德那種跨時代的科學技術,否則永遠都沒辦法彌補,我若是連他都不能擺平,又怎么有資格跟老玄塵掰手腕?”
“既然你有把握我就安心多了。”安意如嘆道:“這人其實倒不失為一位光明磊落的世外高人。”
李牧野道:“高人能人未必等于有用的人,他若是偏偏要擋在時代車輪的前面,那么能耐越高反而越糟糕。”
安意如道:“只是不曉得他的反擊什么時候才開始?”
“就是現在!”李牧野忽然面色一沉,拉著安意如站到人行道上。
伴隨著急促的剎車聲,十幾輛越野車魚貫而來,一輛輛停在二人面前。一個黑矮胖子和一個三十出頭的紅衣女子先后從第一輛車里走出,女子一下車便破口大罵:“他嗎的,哪來的驢球馬蛋在這里瞎打聽,我以為是什么三頭六臂的厲害人物呢,原來就是兩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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