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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打上門來?

  阿帕查站在院墻外的暗影中,以一種驚悚畏懼的心態去感知著身后那個人的位置,這時他腦子里想起了老師喜怒比經常說的一句話:格斗士可以被對手擊敗很多次,但絕不能被自己擊敗。一瞬間,他忽然間為自己的膽怯感到羞恥。然后鼓起全部勇氣和斗志,猛然轉身,怒目看向身后人。

  李牧野清晰的察覺到了前面這個對手的情緒變化。小野哥不得不承認,有的人是天生的斗士,任憑多大的精神壓力下,都始終能保持旺盛的斗志。本打算憑著敏捷的身手和高深的精神修養先把他的斗志壓下去,令其未戰先怯,卻不料這大個子怪胎勇悍絕倫,忽然間又恢復了斗志。

  這時候如果用槍解決他,其實是易如反掌的。但李牧野并不打算這么干,因為那樣的話尸體上會留下彈痕。而這個人如果死在這個院子外,就必須是被徒手格斗的方式打死的。

  阿帕查忽然鼓足勇氣轉身,這一次李牧野沒有選擇如影隨形,而是站在那里跟他來了個面對面的接觸。

  他用高棉語說了一句話,李牧野當然聽不懂,料想他是在問自己是什么人。彼此語言不通,沒什么好說的。

  李牧野想起最近一部挺火的格斗電影,學著里邊的一代宗師擺了個拳架子。

  對于武者來說,沒有什么語言比動作語言更簡單直接了。

  阿帕查唇角撇起一絲獰笑,李牧野亮出來的正是詠春白鶴拳的起手式,這是他熟悉的情景,之前兩次的勝利讓他再對這個動作時信心大增。他想道:這人或許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李牧野往前迫近了一步,阿帕查立即抬膝,亮肘,雙拳擋在面門當胸前,野馬蹬地,接弓步近身,硬打硬進,正面沖撞拳肘結合攻向李牧野的當胸面門。

  這人稍有動作,全身便如點了一掛鞭炮似的,噼里啪啦連續作響,這是所謂外家拳也就是筋骨皮練到了極致的表現,打擊威力和抗擊打能力都已經登峰造極。

  動手前,他先深吸了一口氣,鼻孔瞬間放大,將大量空氣吸入,瞬間閉住呼吸,整個人氣血勃發,腦袋上的頭發一根根豎起,打過來的拳頭帶著強烈的罡風,這一拳顯然已經得了拳法錘擊的精髓。

  說時遲,那時快。李牧野在一瞬間將他內外動作盡收眼底,阿帕查全身破綻,但又沒有哪一處是明顯的。他用一往無前的進攻代替了防守,打過來的拳,撞過來的膝,藏在后面好像兩顆大象牙的肘統統都是在為同歸于盡的殺招做鋪墊。

  李牧野輕輕哼了一聲,胸腔震蕩的瞬間,吸氣,含胸,向后上方輕輕躍起,同時伸出手去接他的拳。手與對方拳鋒接觸的剎那,整個人仿佛被颶風吹的雙足離地,飄搖而起,凌空倒翻,竟在一瞬間翻到了阿帕查的頭頂上。

  高手格斗中,這是個十分危險的動作,必須是建立在絕對精準的控制之上。不但要對自己的能力有一個百分百的認識,更要對敵人的動向和可能爆發出的速度有絕對正確的認知。稍有偏差,雙足離地的情況下,是很難有轉圜余地的。

  拳如毒龍鉆,刁鉆的在阿帕查的頭頂百會穴上點了一下。

  阿帕查脖子一漲,青筋乍起,足下踩地,竟入地一寸深,硬是沒有摔倒。隱藏的兩只手肘亮了出來,整個人猛地向前彎曲,手肘卻像兩根棍子似的倒著甩向李牧野的雙肩。

  李牧野凌空一換腰,跳到了阿帕查的身后,堪堪避過對方勢大力沉的肘擊。看著屹立不倒的阿帕查,饒是久經大敵的小野哥心中也不禁有些吃驚,這高棉人的抗擊打能力未免太強悍了。自己這一拳不下三百斤的力道,打在他的百會重穴上,居然只打了個趔趄。

  天賦這東西真不是說說而已,小野哥想著自己九死一生,刻苦自持,屢有貴人奇遇相助才有今天的程度,但即便是再努力十倍,也不可能練出這樣的體魄來,不禁心生慨嘆。

  阿帕查一陣頭暈目眩,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更不能露怯,所以挨了這一拳后,他立即用雙肘還擊,同時護住頭部,低頭亮出筋肉發達的肩背部位。

  他這是丟卒保車,盡量護住要害部位,同時也是對自身的抗擊打能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李牧野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雙手按住阿帕查后背,摳住這廝的肩胛,分筋錯骨發力一扯。阿帕查頓時發出痛苦的悶哼,但這家伙的確勇悍非凡,這種絕境下,竟仍斗志不減。連著轉了三次身都沒辦法擺脫后,索性突然向后一倒,用人身最脆弱的后腦去砸向身后的對手未知部位。

  這一下來勢兇猛快速,這一靠一撞殺傷力不大,但力氣巨大,小野哥想要繼續跟著他的運動節奏走,就必須放開阿帕查的雙肩。李牧野的十根手指都已經摳進阿帕查的筋肉中,只是這廝的筋肉骨骼太結實,一時半刻的撕扯不開。不過若是時間充裕,等他流血過多肩背鎖緊的力量減弱時就能將他雙肩撕開了。此時放手,未免可惜。

  一瞬間李牧野心念電轉,突然跟著阿帕查一起向后倒下去,雙手依然死死摳住他的雙肩,血肉順著手指被擠出來,阿帕查雖是鐵漢也禁不住發出痛苦的吼叫。而李牧野卻在向后倒地的剎那抬起一條腿頂住了阿帕查的后腰尾閭穴,猛然發力一蹬,與雙手形成巨大的反作用力。

  只聽一聲悶響,阿帕查雙肩的筋肉終于跟骨骼分離,與此同時骨骼脫臼,眼看著耷拉下去失去了力量。

  李牧野腰眼疊勁,一下子站起來,雙手將阿帕查舉過頭頂,左手拿住他的脖頸脊柱反射區,右手卡住褲子,抬起膝蓋,模仿電影里的動作,猛然將他往膝蓋上摔下。

  阿帕查雙肩脫臼,筋肉被撕扯成重傷,上半身已經廢了,人被舉起在空中無著力處,兩條腿也發揮不出多大威力。他知道生死就在頃刻,奮力想要掙扎,稍有動作便被李牧野察覺,左手大拇指發力一按他的玉枕穴,登時令他劇痛難忍,力道剎那松懈。小野哥抓住這一瞬間,繼續將他摔落在自己膝蓋上。

  咯嚓一聲!

  阿帕查的脊椎骨被這一下生生拗斷了。

  阿帕查的尸體在真意太極道館的墻外被發現,目擊者看到他整個人倒卷著,雙肩脫落,渾身浴血,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硬生生被人打成了一團。死狀慘不忍睹,一時間轟動全城。

  警方的驗尸報告只寫傷情分析就用了十幾頁紙,歸根結底一句話,這個號稱本城第一實戰高手的高棉拳大師是徒手格斗中被人打死的。

  這么晚了,他跑到真意太極拳館去做什么?又是什么人出手把他打死的?作為一名襲警殺人的通緝兇犯,早就得到高層授意的警方根本沒有替他伸冤的打算,象征性的敲開拳館的門,隨便盤問了幾句后便收隊了。

  警方不問,武術界的人卻不能不猜測,阿帕查的實戰第一名家的稱號是打出來的,其能力毋庸置疑。在真意太極道館來到河內前,還沒有哪個人敢說能夠打贏他,更遑論是打死他。

  阿帕查死的當晚,安意如在招待客人,包括警察部的那位副部長在內,河內城中許多達官貴人都能作證。其他有嫌疑的人,惡來在拜師阮世雄,白起一直陪在安意如身邊。唯一有嫌疑的人大約就是安意如的那個情郎師兄了。

  高棉拳館因為阿帕查的死,已經沒辦法在城中立足。關門大吉似乎只剩下時間問題。陳二姐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真意太極道館雖然不隸屬于南海門,但畢竟是華族力量。而且明眼人都知道,真意太極道館是陳二姐請來的外援。就算不能代表南海門,至少也可以算作是陳二姐一方的人馬。

  丟了的面子總算又撿起來了,陳二姐暫時可以松一口氣了。但真意太極道館這邊,真正的考驗卻剛剛開始。

  警方不追問阿帕查的死,有人卻不肯放過這件事。

  剛柔流空手道場的阿部勇寬城第二天便聞訊從曼谷趕回河內,當日下午便來到真意太極道館登門拜訪。

  李牧野陪著安意如親自接待了這位剛柔流實戰派高手。

  阿部勇寬城四十出頭的樣子,身材敦實健壯,據說此人少年時有徒手搏熊生還的記錄,臉上有兩道深刻明顯的疤痕就是那次惡斗中留下的,在琉球被譽為是空手道一代天才。不過現在已經年過四十,體術沒有大成境界,內在修養不足,巔峰已過,難免開始走下坡路。

  武術界有天賦的人不多可也不算少,但有機緣修行到體術大宗師水準的卻是萬里挑一。天賦只是決定了他的上限,想要突破自我還需要堅定的意志和一點點機緣。對于一些有傳承的高術密門而言,只要天賦足夠,狠下心來砸進資源去,基本上都能達到個人的極限高度。在東瀛,有這種傳承的只有逍遙閣和福康神道教。而空手道還差點意思。

  阿部勇寬城帶了個年輕的弟子過來,這人叫望月三兵衛,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身材健碩勻稱,筋肉飽滿但并不是那種塊狀發達的類型,鼻骨坍塌,鼻孔粗大,有一點絡腮胡子,穿著傳統道服,干凈利落的樣子。

  雙方寒暄過后分賓主落座,阿部勇寬城開口就問:“請問白起先生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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