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氣節和志氣
百靈路十八號，是由一家叫新野日式料理經營的商鋪。
大門敞開著，里邊燈光明亮，似乎是在經營早點，但這個時候根本沒什么客人光顧。
李牧野走了進去，店里一共三個人，兩個中年廚師夫婦和一個身材高壯的年輕男子，留著滿臉的絡腮胡子。面貌兇狠看著不像跑堂的伙計，倒像是個殺豬賣肉的屠夫。那兩個中年廚師夫婦都是矮個子，貌不驚人，看見有客人進來，臉上立即浮現出溫和的微笑。
“早上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年輕男子過來招呼。
李牧野道：“我來買點東西。”
年輕男子很有禮貌的遞上菜譜，道：“請隨便看看！”
李牧野隨手將菜譜丟在一旁，道：“我要買的東西這上面沒有。”
年輕男子面色微變，問道：“你不是來吃飯的？”
李牧野道：“我是來買煙花的！”
一句話出口，年輕的服務生瞬間面色大變，李牧野悍然出手，拳如閃電擊中年輕人的咽喉。
中年男子驚叫喝問的時候，李牧野已經并指如鉤將年輕人的脖子大動脈扯開，鮮血狂噴中，小野哥飛身跳到柜臺后面，毫不遲疑的一拳向看似普通的中年女人揮去。這女人揚手一擋，速度奇快，分明是個練家子。手中居然還藏了一柄奇門兵器，虎爪鐮。揚手招架的瞬間一拉一扯，抓向小野哥的手腕。
這東西形如虎爪，又好像并列三把鐮刀在前，后面是套在手臂上的鋼環，中間的連接桿上暗藏了三片刀刃，專門傷人筋骨血管，是一種十分歹毒的兵器。
功夫層次再高也沒辦法讓血肉之軀真正與鋼鐵兵刃抗衡，這女人的出手速度奇快，強如李牧野也來不及立刻變招，只來得及抽手后退，讓她一步。女人嗷的一嗓子大喊一聲，道：“當家的你快走，我最多能擋連三招。”奮不顧命的撲上來。
砰地一聲！
子彈從女人眉宮打入，她連兩三下都沒能阻擋。中年人也沒有試圖逃離，而是站在那里平靜的看著李牧野連殺二人，其中還包括了他的結發妻子。
“好手段！”中年人出現在李牧野身后五米的位置，贊道：“夠快更夠狠，而且還夠聰明。”
李牧野回身看著他，與陳二姐提供的乾蓀陽的照片相差無幾，問道：“你是乾蓀陽？”
乾蓀陽點頭道：“是的，我就不問尊駕是哪一位了。”
李牧野道：“你不打算逃走？”
乾蓀陽看一眼倒在地上，脖子還咕嘟咕嘟冒血的年輕人，嘆了口氣，道：“我真不該把他帶到支那來的。”又道：“他看起來兇猛，其實只是個很普通的孩子，幾乎沒有什么江湖經歷，也沒做過任何有害于你們的事情。”
李牧野道：“我沒有請他來參觀，既然跟你一起來的，自然就跟無辜二字沒什么關系。”
乾蓀陽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又看了看死去的中年女人，道：“這是我妻子望月佳黛子，非常出色的上忍之一，可惜根本來不及發揮她的優勢，就為了掩護我死在了你的槍下，如果你是個體面的武士，讓她又機會拔出刀來，她至少可以堅持到我做好與你交戰的準備時。”
李牧野道：“這不只是江湖械斗，還是兩國交戰，如果我現在有把握，你也已經是一具尸體。”
乾蓀陽道：“我維持現在的狀態很不容易，也許只需要再過幾分鐘你就有把握出手了。”
就在槍聲響起的瞬間，這乾蓀陽的心跳陡然加速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隨即他整個人的氣勢也煥然一變，竟依稀有了幾分遠東王李中華的神采。李牧野耳目感知力極強，靈敏的覺察到了他的變化，知道他是用藥物或者類似神打之類的秘術將自己的體能狀態強行提升到了頂級大宗師的層次。
這時候在這個距離內貿然向他開槍，擊中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還會立即引來勢若雷霆的攻擊。明知道這廝不過是一股子邪火，過一會兒就癟了，小野哥何苦觸這眉頭。所以李牧野才沒有輕舉妄動。
乾蓀陽也不敢動，盡管他已經眥目欲裂，恨不得撲上來將小野哥撕成碎片。但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會兒的時間，根本不足以撼動對方。就這么僵持著還能長久些，一旦動起來藥效很快就會消耗殆盡，只會死的更快，所以他要等。
“也許幾分鐘以后你的援兵就到了。”李牧野道：“你應該是一直在等他吧？”
乾蓀陽微微皺眉，故作鎮靜道：“何以見得？”
李牧野道：“你這根本不是賣早點的地方，完全不符合我們的國情，看起來就很不合時宜，齊如龍大約一個小時前在我手底下逃走了，我猜他會來這里找你，所以你開門只是為了等他。”
乾蓀陽咬牙道：“這個愚蠢的支那豬，怎么敢出賣我們。”
李牧野道：“你冤枉他了，我不是從他嘴里知道這個地方的，他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們我的事情，只是因為他沒有想到見血封喉的毒藥也會有失效的時候，他暗算了宋春風，而宋春風臨死前把出貨的地址告訴了我。”
時間點滴過去，二人四目相對，先沉不住氣的總是底氣不足的一方。
乾蓀陽忍不住問道：“你既然知道我在等援兵，為什么還不出手？”
李牧野道：“自然是因為我也在等他。”又道：“等的怪無聊的，不如隨便說幾句吧，乾蓀陽，你明明是個中國人 ，為什么要以東瀛人自居？”
“自然是因為我們逍遙閣的人眼中的中華跟你們看到的不同。”
“又是崖山之后無中華的那一套？”
“非也！”乾蓀陽道：“在我們逍遙閣人眼中，真正的大中華應該是西昆侖，東瀛洲，南瞻洲，北狄洲是也，四洲之民皆中華子民，這當中尤其以東瀛洲民承襲了我中華體統…”
“這該不會就是你們所謂的大崠亞共榮圈吧？”
乾蓀陽傲然道：“你還算有些見識。”
李牧野語帶譏嘲道：“既然想以中華民族子民自居，又何苦孤懸海外？并入中華，分作一省豈不是更好？”
乾蓀陽道：“真是笑話，你何曾聽說過更優秀的反要被更差的吞并？元蒙可以，滿清也可以，為何唯獨我東瀛和族不許？”
“更優秀？嘿嘿，你給我說說，你哪里優秀了？”李牧野冷笑道：“既然自負優秀，何不立即出手把我這不優秀的滅了，以彰顯你們和族人優秀的基因？他嗎的，看你這畏畏縮縮的慫樣子，哪一點跟更優秀搭邊兒？”
乾蓀陽哼了一聲，道：“逢強當需智取，愚者恃武而驕，達者不以力強為本，當進則進，當退則退，漢高祖白登一退才有漢家六百年江山，唐高祖若不拜干爹，又怎會有后面大唐盛世？”
李牧野道：“滿嘴胡吣，慫就是慫，還他嗎說的振振有詞，偏你們最喜歡找一堆借口。”
乾蓀陽道：“閣下風華正茂，身手高絕，勝過我這垂垂老朽并不足為奇。”
門外的公路上駛來一輛車，速度很快，急火火停在了門口。一個人下車后，身形略顯踉蹌的奔著店里走來。
李牧野嘿嘿笑道：“你要等的人來了，再不出手藥效就要過去了。”
“出手便出手！”乾蓀陽聽到店門被推開的瞬間，忽然操起手邊兩把凳子，呼呼兩下丟向李牧野。
這么大的動作下，小野哥若是還要等到他把凳子丟出來才進攻，那可真是枉為泰定大宗師了。刷的一下，李牧野足下發力一擰，平行一丈五的距離，瞬息移動似的到了乾蓀陽面前。一拳順著敞開的中宮進去，直擊乾蓀陽的膻中穴。這一下若是打實了，乾蓀陽必死無疑。
千鈞一發的瞬間，乾蓀陽的胸前忽然出現一窟窿，小野哥的拳頭就這么懟了進去。乾蓀陽丟出兩個板凳后雙手已經空了，立即合手抱住了李牧野。口中大喝道：“我捉住他了，快來幫忙干掉他！”又用了個柔道的動作企圖把李牧野摔倒鎖住。
李牧野吃驚之余，卻是巋然不動，心頭一片泰然安定，只是沒想到這狗曰的正當胸部位居然有一處是假的，一著不慎著了他的道兒。乾蓀陽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見他面部表情猙獰，青筋和血管暴起，為了控制住李牧野已經用上了全部潛力。小野哥連著掙脫了兩下都沒能把他甩下去。
門口進來的正是齊如龍，見到此情此景的剎那也是先吃了一驚，隨即便意識到這是個關乎生死，千載難逢的良機。他立即拔出隨身的刀子撲了上來。
砰！李牧野袖里乾坤的槍又響了，正是那只被鎖在乾蓀陽胸口窟窿里的手。
子彈穿透了乾蓀陽后背的肌肉，并未造成太致命的破壞，卻也足以讓他痛苦萬狀。
乾蓀陽痛苦的全身一震，嘴巴里冒著血沫子，嘶吼道：“快呀！”
齊如龍的刀子對著小野哥的后頸而來，刀刃是湛藍色的，含有來自深海劇毒生物的凝血劇毒，不一定要刺入多深，也許只需要破一點皮就足以見血封喉了。
就在這一瞬間，李牧野忽然原地轉了個身，動作奇快，準備充分，刷拉一下將乾蓀陽甩到齊如龍的刀口上。與此同時手臂猛然發力，硬生生將乾蓀陽的脊柱擊碎，順著之前子彈打出的窟窿，硬生生從這廝的當胸穿了過去，隔著一個人，一把掐住了齊如龍的脖子。
心中一動，手腕上抬捏在齊如龍耳門迷走神經處，將他捏暈了過去。
“還沒結束！”乾蓀陽嘴巴里噴著血，面目猙獰的瞪著李牧野，道：“就算你把我們這條線上的人全殺了也沒用，天王親自出手啟動新的計劃，我們的計劃已經是可有可無了。”
李牧野抽出手來，提著他喝問：“天王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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