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逆殺之詛

　　小姑娘鳳眸龍骨，媧凰之相，太昊之骨，牡雞司晨，陰陽顛倒，翌日必為禍天下。

　　這是很久以前，白無瑕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時，來自逍遙閣的著名陰陽師安倍勇夫獨闖玲瓏域偶然見到她時下的斷語。安倍勇夫這老鬼子是風間嘯的師父，當年曾是與劉長風齊名，競逐過逍遙閣主的人物，也是當年江湖公認的第一易術大家，做此斷語后，老鬼子竟不知為何，先莫名狂笑一番接著自挖了雙目，退走玲瓏域，從此不知所蹤。

　　那一年白無瑕只有三歲，就是這一句話，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五年后，逍遙閣的風間呼和風間嘯聯手暗算了白云堂主白復國。那一戰被認為是改變近代三十年江湖格局的一戰。被認為是逍遙閣不世出的劍道天才，最有機會挑戰玄塵武榜第一位置的風間呼當場斃命，死的時候還不到五十歲。而日后在白無瑕崛起前一直占據文榜第一的風間嘯則重傷逃離。

　　據說風間兄弟并非是沖著白復國去的，他們當年的目標其實是偷走白無瑕。那場風波過后沒多久，白復國便一命嗚呼，白無瑕也失去了最強大的保護神。那之后白無影夫婦收養了她，保護她沒有死在長兄白無塵之手。

　　一年后，白無垢和楊千歲加入到白無瑕麾下。三年后朝天觀事件爆發，東瀛福康寺一脈的大忍西村林勝帶著當年還不到三十歲的絞茛敬春，在玄門左道弟子江秋平的引薦下拜訪朝天觀，從白無塵手中盜走一部白云秘典。

　　白無塵事后引咎自殺。

　　白云堂雖然與玄門勢不兩立多年，白無塵卻是老玄塵生平唯一至交，這件事引的玄塵震怒，甚至不惜獨下昆侖萬里追蹤，親手重創了西村林勝。后來經過劉長風從中斡旋，玄塵才勉為其難善罷甘休。

　　從那時候起，玄塵對安倍勇夫對白無瑕做出的斷語深信不疑。

　　這些年，隨著白無瑕日漸成長，一切也都正朝著安倍勇夫斷語所言的方向發展。如今，已經到了瓜熟蒂落，水落石出的階段。于是就有了一個叫做天殞的計劃。

　　如果白無瑕是天選之人，那么這計劃就是逆天之殺局。

　　金發戎裝的將軍正是圣殿騎士團當代宗師龍拳卡普，須發半黑半白的老者正是玄塵，俊逸不凡的中年男子卻是李中華。三人聯手，世間絕無敵手。這一點毋庸置疑。即便強如白無瑕，也沒辦法同時抗衡這三個最接近她的大高手。

　　金發男的袖箭射向白無瑕，卻被李牧野彈出的彈珠擊落。金發男身手不凡，合身一縱又撲了上來。李牧野翻腕之間亮出青云鐮月，迎著金發男撲過來的勢頭斬了過去。金發男的手臂上戴了一鐵箍，內藏機關，可以發射袖箭也可以彈出一把長刀。他用長刀去招架青云鐮月，結果長刀應手而斷，金發男反應迅捷，刀斷的剎那便意識到危險，仗著靈動的身法急忙后退！

　　李牧野抓住這瞬息之機，戒指里的牛毛針和裹挾了須彌凈火粉的炸彈撲克一起招呼上去。砰然爆響，火光沖天，金發男先是左腿被牛毛針射中，他知道生死就在頃刻，不敢稍做停頓，奮起全身力氣用右腿蹬地，就勢一滾才看看避過撲克爆炸的威力，雖然勉強躲過了須彌凈火，但一頭金光閃閃的秀發剎那間被燒個精光。

　　金發男驚魂未定，李牧野已經一縱到了眼前，在老玄塵刀下留人的呼喊中，青云鐮月毫不遲疑的揮出，斬斷了這人的手筋和腳筋。小野哥本就沒打算立即殺了這人。

　　山坡上的三人已經來到近前。

　　白無瑕目光掃過三人，冷然道：“龍拳卡普，武榜第一的玄塵，諜王李中華，你們還真瞧得起我白無瑕。”又道：“那七個老不死只是幌子，你們仨才是天殞真正的殺手锏。”

　　李牧野早認出了玄塵和李中華，這龍拳卡普則是第一次見到，聽到白無瑕點出三人名頭，心中不由得一陣陣泛寒。

　　這三個人隨便一個的實力都無限接近白無瑕，單打獨斗都未必遜色多少。

　　強者自有其傲氣，這等人物何其驕傲，如今卻三人聯手出現在這里，只能是為了一個目的天殞！

　　玄塵道：“說來慚愧，但老夫承認單打獨斗沒人是你的對手。”

　　圣殿騎士團的宗師卡普操著生硬漢語說道：“我們三個今天不是來跟你比試較量的。”

　　“無恥！”白無瑕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們是來殺人的，可你們就不怕殺人者反被人殺嗎？”

　　玄塵道：“女魔頭，你錯了，我們之所以聯手，就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今天并不是一定要殺了你，只要你愿意交出九鼎春秋圖，自斷了督脈，廢去一身修行，從此不能為禍，我等自然會放你們一馬。”

　　白無瑕瀟灑一笑，道：“老玄塵，天還沒黑呢，你就開始做夢了。”

　　三人對她的回應絲毫不感到意外，相互對視一眼，一起點頭。

　　李中華看向李牧野，嘆了口氣，問道：“你可是準備站在她那一邊了？”

　　李牧野點點頭，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玄塵凝眉喝問道：“竹馬伉儷，父慈子孝，紅顏知己也不及這女魔頭？”

　　李牧野道：“江山無限好，難留多情客，我就是個沒出息的兒子，你們只當我是個好色無厭的無恥混蛋吧。”

　　玄塵看一眼李中華，道：“事到如今，你我都已仁至義盡，李老弟還指望他能迷途知返嗎？”

李中華長嘆道：“杜鳥哀哀，翠鳥啾啾，懨懨風月，幽幽我　　心，骨疏肉離，何其悲也，何其絕哉。”

　　這段話的意思是先自比杜鵑鳥，說這兒子是他生的，卻不是他養大的，就像下蛋寄生于別巢的杜鵑，聽慣了翠鳥啾啾之聲，沉湎風月已經病入膏肓，做父親的再怎么傷心也改變不了骨肉疏離的事實，這是何等悲傷，又是何等絕望的事情。

　　老李少年時期雖然沒趕上讀書的好年代，但后面到了東西伯利亞，與劉長風結交后，閱讀了大量古代方術修身的經典，文學功底著實不差。

　　白無瑕轉臉看向小野哥，深情凝視：“你一向圓滑善變，現在全天下都是我的敵人，你還傻兮兮的守著我干什么？”

　　李牧野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咧嘴一笑，道：“傻閨女，我不是你親爸爸嗎？”

　　卡普忽然說道：“李牧野，你放了羅格老師，我可以向你保證，今天無論結果如何，至少饒你不死。”

　　李牧野有些意外，這金發男看上去最多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而白無瑕說過圣殿騎士團的總團長羅格光是擔任這個職務就超過了三十年。比較起來，據說還不到五十歲的卡普看起來要比他顯年紀多了。

　　“看來這位總團長先生對你們很重要？”李牧野的手按在羅格的后頸部位，隨時可以掐碎他的脊柱骨。又道：“殺他還是放他都在我一念之間，我不敢奢望你們能為了他網開一面放我們離開，但我希望可以換一個跟她私語話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