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名流
葉弘又果然把宮白寶的兒子醫好了，按照計劃，淳于兵兵也以極低的代價得到了燈具城的物產。整個過程兵不血刃，宮白寶這個資深老炮兒在幾個老江湖周密毒辣的騙局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甘心情愿的交出了一切，上了當還沒忘了替葉弘又吆喝幾聲。他這輩子賣壞耍狠，坑蒙拐騙，積累下這份家業，最后只落了個財去人安樂。
這個結局其實算不錯了，若是按照葉弘又原本的想法，一場老千局下來，不但要讓他傾家蕩產欠一屁股債，還有可能一把邪火燒他個干干凈凈。
說到底，葉弘又這個江湖人還是要比李牧野純粹的多。而李牧野雖然親歷過江湖，對老葉和李奇志這些純粹的老江湖的了解還是太膚淺。
連鎖餐館一直沒有個名字，這事兒李牧野不好獨斷專行。要跟周家商議一番后，再請林志庸給取個名字。
第一次跟周偉業見面，地點就選在慈善公益活動的現場。臺上請了幾個明星，卻故意安排三線小歌手林翔宇壓軸演出。當然是因為子憑父貴。而臺下林志庸也當仁不讓的成為這場商務會面的中心人物。
天底下開飯館的人多了，夠資格跟四海廚業的董事長坐在一張桌子旁的卻沒有幾個。
周偉業對于跟李牧野的合作其實并無多大興趣，之所以表現的看重，完全取決于林志庸的態度。他真正感興趣的大生意其實是來自總后勤部的采購訂單。三軍數百萬部隊，靡費更迭的廚具，特殊艱苦環境下所必須的干菜和罐頭，成套的野戰速食營養餐，等等項目都在四海廚業的經營范疇內，每年都要發生數十億的采購訂單。
拿到總后勤部的訂單，不只是意味著財富的增加，更標志著四海廚業在行業內一統天下的地位。只要能成為總后勤部的特別供應商，在政治上，幾乎等于拿到了一面免死金牌，一張平趟國內的特別通行證。對四海廚業而言，這件事的意義絕不僅僅是幾十億的訂單那么簡單的。
李牧野一家餐館，開的再大也不過幾十萬的小生意，根本不入四海廚業董事長的法眼。但林志庸很看重，并且告訴他，想要拿到總后勤部的訂單，在這塊大蛋糕上占到多少比例，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跟這個年輕人的合作是否成功上。周偉業這才對李牧野表現出足夠的重視。
林翔宇的演唱水平有了明顯提高，自從上次在那個什么真唱好漢子的選秀活動中進入總決賽后，他的人氣飆升，如今也算擺脫了十八線小歌手的尷尬名聲。但在今晚這個場合，在幾個二線老江湖表演過后，用來做壓軸表演其實還差了一些分量。盡管他很賣力氣，場面還是略顯尷尬。
明星表演結束后有個募捐的環節，考驗的是明星的號召力。之前老葉受邀登臺露一手之后，李牧野通過淳于兵兵直接捐了個一百萬，把這場公益活動的咖位和格調硬生生拔高了一個平臺。當然，也是順帶著幫葉大師揚名了。這會兒林翔宇這個壓軸歌者表演結束，若是沒人捧場，或者捧場力度不大，林志庸的面子上不免會有些尷尬。
周偉業當然不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已經安排好了捐款環節。
林翔宇的歌一唱完，現場就有個女粉絲大聲尖叫后喊出了要為林公子的歌聲捐款兩百萬。這女粉絲并非耍嘴之輩，說捐還就真捐了兩百萬。支票現場兌現轉入慈善基金賬戶。頓時引來現場觀眾一陣嘩然。
兩百萬，真金白銀捐出去，并非個人捐款，一首歌帶來的效應，代表了林翔宇的號召力已經足以媲美一些一線大咖。
林志庸滿意的笑笑，對周偉業說：“文文這丫頭真是個戲精，作為你們周家的女兒，菜做得好也就罷了，偏偏還這么乖巧懂事，真是什么好事都被你們家給占去了。”
周偉業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主要還是翔宇的歌唱得好，值這個價錢，也應該得到更高的咖位和平臺。”說著，轉臉看向李牧野，笑道：“李老弟說說，是不是這么回事？”
李牧野淡然道：“要說水平肯定是有了很大進步，但人氣基礎還需要積累，真實水準還有很大提升空間，我覺得他現在更需要靜下心來，出去走走，增加一些切身的感悟，最好能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去一些滌蕩靈魂的地方。”又沖著林志庸一抱拳，道：“一家之言，全看在跟翔宇小弟的一點私交直抒胸臆，不當之處還請志庸兄包涵。”
這番話算是不大給周偉業面子了，起因卻是因為從一開始見面起，周偉業就表現出之所以愿意跟李牧野來合作，完全是沖著林志庸的面子才來的意思。處處以林志庸為先，有意無意的踩著李牧野一頭說話。
都說文人相輕，其實生意場上商人之間更是如此，甚至不單相輕，有時候還要想辦法踩對方一頭。初次見面，周偉業對李牧野的態度是合作歸合作，面子卻不是給你的。他如此，李牧野自然也不會太給他面子。
周偉業呵呵笑道：“還是年輕好啊，李老弟一語中的，說的都是內行話，不像我們這些中老年，耳朵落伍，觀念也跟不上了，稀里糊涂打拼了一輩子，到現在除了會做一點點生意外，別的方面完全跟時代脫節了”
林志庸抱拳道：“偉業兄太謙虛了，不管怎么說，兄弟足感盛情了。”又道：“今天這次會面，兄弟是搭橋的，二位都是商界精英，買賣上的事情該怎么做，你們心里比我有數，關于李老弟的實力和底細，該說的我已經跟偉業兄你介紹過了，接下來，具體的細節你們雙方面對面溝通，我就不參合了。”說著，起身走向林翔宇那邊。
這邊桌子只剩下李牧野和周偉業。
周偉業問道：“不是還有第三方投資人嗎？怎么沒來？”
李牧野道：“那是外事局的白處長，她在北美有一家信托基金公司，通過這家公司在北美注冊新的餐飲公司，她注資三千萬美金，擬定持股比例為百分之三十…”
“只持股百分之三十？”周偉業稍稍吃了一驚，不是因為三千萬美金的投資額有多大，而是因為他還從沒想過這家八字還沒一撇的連鎖餐飲注冊資本會達到上億美金。他看著李牧野，這個年輕人好大的氣魄。
“偉業兄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小題大做的意思？”李牧野笑道：“我是做國際貿易生意的，跑到滬上做餐飲是帶一些玩票性質的，可我這個人向來是，要嘛不做，做咱們就力爭最好，我所以一上來就要把盤子搞得很大，其實就是覺著咱們中華料理在國際餐飲業的地位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地位。”
周偉業似乎有了一點興趣，點點頭，道：“牧野老弟請接著說下去。”
李牧野道：“做生意第一步是為了賺錢，但到了一定層次就不能只是為了賺錢，就比如，偉業兄希望拿到總后訂單，是為了穩固行業內的地位，也是為了讓四海廚業在國內得到更好更便利的發展條件，這是具有戰略意義的生意，如果我只是為了賺錢，根本就不會對這一行感興趣。”
周偉業道：“我聽志庸兄講，你跟陳老家那一雙兒女關系匪淺，看來果然是近朱者赤啊，陳老這一輩子，前半生搞地下工作，后半生做軍事外交，他那一雙兒女，尤其是志庸兄的那個妹夫，都是遠見萬里胸懷大志的人物，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會有這樣的胸襟和抱負，只可惜雖然同在一座城市生活，卻始終緣慳一面。”
“阿輝哥的確是我做出這個決定的一個重要原因。”李牧野道：“但并非最重要的因素，我這個人行事向來比較任性，在莫斯科的時候因為這一點還把陳淼二姐給得罪慘了，相信偉業兄應該已有耳聞。”
“嗯。”周偉業道：“我的確聽志庸兄介紹過，之前陳局也派人聯絡過我們，但后面卻又說是鬧了一點小誤會，然后志庸兄就出面了。”
李牧野擺手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咱們現在已經開啟了新篇章，今天的重點是談合作。”
周偉業道：“之前你讓周靜帶回來的方案我看了，股權占比我可以接受，只是一些細節方面還需要修正，而且你在之前的方案里并沒有提到還要在北美注冊，并且資金規模這么大。”
“我其實已經把對四海廚業需要履行的義務寫清楚了，你們只需要提供一小部分資金和全套的廚房設備，以及人力資源和技術服務，主要資金由我來出，推廣和經營管理也由我的團隊來做。”李牧野道：“我想這幾點要求對偉業兄應該不構成難度才對。”
周偉業點頭道：“的確有些簡單的讓我感到意外，但是更讓我感到意外的還是今天這次會面的內容，你的野心大大超乎了我的預期。”
任何圈子都講究層次，商人到了一定層次以后，看重的就不僅是經濟利益了。眼界的提升和軟實力的增強有時候要比急功近利的提升經濟實力更重要。眼界的提升決定了層次的提高，軟實力涵蓋的是人脈，影響力，話語權和名聲，這些東西決定了一個商人的容積。財富積累若是超過了這個容積，只會死的更快。
中國人講厚德載物，就是這個道理。
當一個商人開始注重經營軟實力，甚至甘愿為此犧牲一部分短期利潤，往往就意味著他在這個圈子里的境界在提升。周偉業一直都是這個層次的商人俱樂部成員，而李牧野顯然也已經具備了這個資格。
他繼續說：“這就有點煮酒論英雄的味道了，牧野老弟，你看這樣可以不，原有的持股比例不變，參與條件只稍作修改，合同寫明的義務四海廚業都會照辦，在此基礎上，我決定追加投資跟白處長一樣的資金進入這個項目，唯一的條件是在經營管理方面，我希望四海廚業方面不只是一個看客和利潤分享者，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