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40年,成吉思汗的孫子拔都及其蒙古帝國遠征軍攻占基輔,其后這里成為欽察汗國的一個重要城市。追溯歷史,作為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毫無疑問,這是一座跟中國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城市。
十二年前,這座城市所在的國度脫離前蘇聯,在富饒的黑土地上建立起一個貧窮的國家。在短暫的建國史中,她曾經一屁股坐在西方世界的懷抱中,也曾經把希望寄托到昔日舊主獨聯體老大哥身上,但最終卻發現,誰都他嗎的靠不住。
就像一個曾經純情的美麗少女,跟前男友離婚后分得了一些財產,卻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穩定經濟來源,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放棄了尊嚴和所謂道德。只要是能出賣的,就沒有什么不敢賣的。
她肆意出賣著底線,卻并不是總能遇到很好的客人。比如有的客人出手豪綽,卻總是會帶來大麻煩;又比如有的客人特別危險還蠻不講理,提上褲子就挑毛病不認賬,耍完流氓還威脅要報警。甚至還有些客人,其實就是警察在釣魚執法抓她的小辮子。一旦抓住了,就用罰款禁貿之類的方式來制裁她本就不富裕的口袋。
一直到她遇上了一位來自東方的儒雅客人,不但銀子給的跟中東豪客一樣多又痛快,因為這個客人本身就具備極高的素養,只是缺少一點啟迪而已,所以他從來不像那些無知傻逼流氓一樣挑剔服務質量。最難得的是,這個客人不只是給錢多不挑剔,甚至還愿意跟她建立真正的情感,幫她建設家園,助她擺脫對那些流氓和警察的依賴。
每當有這個客人的家人來到這里,總能感受到友好和熱情。
李牧野帶著老崔和楚秦川來到基輔。
酒店是前蘇聯時期留下的招待所改建的,已經有些年頭了。李牧野住進來以后就發現這里有很多中國人入住。楚秦川說,在這座城市里只要有足夠的錢,你可以買到人類歷史上研制過的一切武器。常規的,非常規的,甚至是冷兵器時代的。所以有武器的人很多,難免造成不安。不過雖然這個國家是混亂的,但我們在這里卻是受到保護的。
“滿大街的槍支彈藥,沒有哪一支是給我們準備的。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尋求保護。”李牧野看著窗外沐浴在寒風中的青灰色世界,說道:“老爺子,我現在已經來到了這里,接下來的事情該怎么做就看你們的了。”
“看陳淼的。”楚秦川道:“我就是一退休老頭兒,拿著你的工資就得站在你的立場上辦事。”
李牧野對他這個說法將信將疑,道:“隨便您怎么說都好,總之那些高層次之間的勾當我不想知道太多,提莫夫已經通過我向你們出招了,他們要馬爾科夫,這事兒你們打算怎么辦?”
“不急!”楚秦川道:“事兒可以辦,但不能由著他們怎么說咱們就怎么做。”
“是你們!”李牧野沒好氣的強調。
楚秦川哈哈一笑,道:“好,就算是我們,這件事跟你沒什么關系。”
“本來就沒多大關系。”李牧野道:“我就是一傻逼二百五,聽吆喝的驢子,你們和他們往哪邊趕我就往哪邊跑。”
楚秦川指著李牧野道:“你小子別在這里給我說怪話,年輕人有太多抱怨可不是好習慣。”又道:“別不知足,有多少人想你的機會都得不到呢,既然都已經來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安心等著吧。”
“等著?”李牧野一皺眉:“等什么?我那邊一堆事兒要處理呢,哪有多少時間等啊?”
楚秦川道:“等俄羅斯人沉不住氣,等他們向你承諾更多的好處,懂了嗎?”
“不懂!”李牧野嘴巴硬,心里頭卻已經明白了七一年多了,還他嗎聽不出個眉眼高低來。”
這句話對老崔來說太深奧了,這小子嘟囔道:“什么叫眉眼高低?這東西怎么能聽出來?”
李牧野想跟他解釋幾句,話到嘴邊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趕緊過去叫人吧。”
妓釹一路小跑跟老崔過來,老遠便點頭哈腰用俄語向李牧野問好。
“會喝酒不?”李牧野板著臉問道。
妓釹立即點頭,道:“只要給錢,喝到醉死也沒關系。”
李牧野禁不住撇起一絲笑意,點點頭,道:“帶我去這城里最貴的地方。”
“先生,最貴的地方并不一定有最好的酒,如果您想喝酒,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不錯。”妓釹跟老崔要了一支煙,點燃后深吸了一口,竟頗有風情。
“你叫什么名字?”李牧野示意老崔去取車。
那是一輛前蘇聯產的烏阿斯防彈越野車是酒店提供的,性能卓越,就是噪音有點大,內飾比較粗糙。李牧野出門的時候,酒店經理主動來問需不需要車,此舉正中李牧野下懷,于是就有了這輛彪悍的臨時座駕。
“加莫娃。”妓釹的目光被吉普車牢牢吸引,不等李牧野同意便歡欣鼓舞的上了車。
車里,老崔自己在前面開車,李牧野和這個加莫娃坐在了后面。一路上,按照加莫娃的指引來到一家不大起眼的俱樂部門前。停車場里停著幾輛老舊拉達和破爛軍用吉普車。老崔對這地方有些懷疑,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很高檔的地方。
李牧野沒急著下車,笑問加莫娃:“這地方的酒很貴嗎?”
加莫娃道:“這里有最地道的烏克蘭伏特加,還有不錯的包房可以休息,您這么有錢,一定不介意為我找一間溫暖的包房讓我好好睡一覺吧?”
李牧野點點頭,道:“隨便,只要你陪我喝高興了,五星級的總統套房都不成問題。”
加莫娃咯咯笑起來,放浪冶簜的樣子,指著李牧野說道:“先生,您不但是一位慷慨的大老板,而且還是一位很會開玩笑的人,我們這里只有一家真正的五星級酒店,那里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住進去的。”
李牧野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先喝酒,然后你帶我去那個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住的地方,把我陪高興了,說不定你就直接脫離苦海了。”說著,隨身摸出一張五百美金的鈔票,順著加莫娃的領口塞了進去。
加莫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驚訝的看著李牧野,吃驚道:“您真是太慷慨了,可我到現在還沒為您做任何事呢。”
李牧野笑瞇瞇道:“我需要你做的事情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說著,拉門下車。
最好的包間,最好的伏特加,還有一個不算最好的婊子。
中國人喜歡喝酒,酒桌之上,以把對方喝趴下為目標。俄羅斯人更好酒,卻以把好酒喝到自己嘴里為終極目標。中國的白酒,綿而香醇,酒就像中國人的性格,包容在內,講究蘊藏。俄羅斯的白酒,就像他們的性格,比較直接,多少酒就表露出多少醉意,冬天里也喜歡冰著喝。
加莫娃已有幾分醉意,東倒西歪語無倫次。
李牧野笑瞇瞇看著她,問:“你所知道的,這城里最有實力的男人是誰?”
“當然是基里琴科先生了。”加莫娃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搖晃著說道:“包括這家俱樂部在內,城里好幾個這樣的場所都是他的,連基輔警方都要對他保持敬意。”
李牧野點點頭,道:“聽你這么說那是混的不錯了。”轉臉用漢語對老崔吩咐道:“去把咱們進門時遇到的大胡子領班給我叫來,就說我想見一見這個基里琴科,問他能不能做主。”
老崔起身去叫人,加莫娃揮舞著酒杯招呼李牧野接著喝。李牧野反而把杯子放下,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輩子想怎么活?”
加莫娃愣了一瞬,隨即咧嘴笑了,反問道:“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妓釹有必要擔心三天以后的事情嗎?拜托,先生,這里可是烏克蘭,現在是冬天,如果今天沒有遇到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凍死在街頭。”
“你怕死嗎?”李牧野又問了一句。
“對于沒有明天的人而言,死亡只是解脫,饑餓和寒冷才可怕。”加莫娃醉意朦朧的樣子。
李牧野點點頭,又問:“剛才進門的時候有個大胡子喊你叫爛番茄婊子,他那家伙為什么這么叫你?”
“他是個無聊的混蛋罷了。”加莫娃道:“爛番茄是我們這里的俗語,就是一錢不值的意思,這混蛋有幾次收留我過夜,但從來沒給過錢,只給了我幾塊不值錢的三明治。”
李牧野道:“一會兒我把他叫進來,你敢不敢用這酒瓶子給他一個教訓?”
加莫娃懷疑自己聽錯了,瞪著李牧野:“先生,您確定是要我用這酒瓶子狠狠砸那個混蛋嗎?”
李牧野點點頭:“我很確定,就是這個意思。”
加莫娃眼中閃過一抹懼色,道:“我當然非常想這么干,但不瞞您說,我承擔不起這么干的后果,他可是基里琴科的人,在這城里,只有基里琴科才可以動他的手下,別人如果這么做了,會連累全家的。”
李牧野并不強求,道:“你不砸也沒關系,那就換我親自動手好了。”
話音落,包間外傳來腳步聲,老崔推門而入,同來的還有那個大胡子領班。
李牧野隨手抓起個酒瓶子,劈頭蓋臉砸在大胡子的鼻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