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每個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只野獸

　　甬道筆直通向一扇鐵門，門口竟有兩個勁裝蒙面人把守，燕離暗暗吃驚，因為那兩個蒙面人身上流轉的氣息都不弱，在江湖上必定是有名有姓的角色，可是竟為了一個采花賊看守門戶。</p

　　他已不得不重新定義李汝良的能量，恐怕不是個普通蟊賊。</p

　　鐵門與那兩個修行者當然擋不住他，他沒有發一點聲音就已進入到門里，門里又是長長的甬道，而且更加的寬敞，走不幾步他就發現，兩邊有很多的房間和通道，這里竟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地下迷宮。</p

　　這個地下迷宮憑借一己之力根本建不起來。</p

　　他查看了很多個房間，卻都是空的，找不到人來問話，他根本不知要到哪里去找李汝良。</p

　　現在他已開始有些自責，他原想順藤摸瓜，看看李汝良是否還抓了其他目標，因為聽說他一次要享用十個；可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復雜，再找不到陳毓秀，恐怕就已經晚了。</p

　　他加快了搜查的腳步，終于在一個寬大的房間覺察到了人蹤，那是一個洞室，看起來像是一個起居房，布置非常講究；左右兩邊還各有一間耳室，聲音就是從左邊的耳室傳出來的。</p

　　“這次的貨都抓齊了？”一個似乎很蒼老的聲音說道。</p

　　“抓齊了。”這是李汝良的聲音。</p

　　聽到李汝良的聲音，燕離已先放松下來，因為知道陳毓秀此刻至少還是安全的。</p

　　“主人，屬下實在想不通，這次來的幾個，全都是仙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以他們的身份和權利，難道連自己的欲望都不能滿足？”李汝良繼續說道。</p

　　“你心里不舒服。”那蒼老的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說道。</p

　　“屬下不敢！”李汝良似乎很怕這個聲音的主人，聲音很惶恐。</p

　　那蒼老的聲音慢慢地笑了起來“你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心里所想。”</p

　　“屬下，屬下只是覺得浪費。”李汝良壯了壯膽子，才敢接著說下去，“那些小美人，哪怕被用過了，也全都還有一等一的姿色，不知能籠絡多少高手替咱們辦事。您也知道，這些人用過之后，十個倒有九個慘死，還有一個哪怕活著，也已不成人形。”</p

　　“你的想法是對的，但你的目光太短淺。”蒼老的聲音道。</p

　　“他們為什么總是會變成野獸？”李汝良頓了頓，修正道，“我是說，真的野獸。”</p

　　聽到這個疑問，蒼老的聲音愉快地笑了起來“你只看到他們高高在上，卻看不到他們的寂寞和空虛。”</p

　　“寂寞空虛？”李汝良道。</p

　　“九大道統儼然代表正義，永遠只會展露偉大光明的一面，品行上也不能有瑕疵，他們身為道統的掌權者，當然要以身作則，你能想象到他們去做強搶民女的事嗎？”</p

　　“他們要是敢這樣做，三界頃刻間就要亂起來。”李汝良冷笑道。</p

　　蒼老的聲音充滿諷刺地道“他們是規則的制定者，要別人遵守規則之前，自己也一定不能犯錯。”</p

　　“這確實是的，否則無法服眾。”李汝良若有所思。</p

　　“但是人的內心是千奇百怪的。”蒼老的聲音古怪地笑起來，“他們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是不能行差踏錯，而由此積壓的欲望要怎么發泄？每個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只野獸。”他非但已洞察了人世，更對人性了如指掌。</p

　　“屬下似乎有點明白了。”李汝良道。</p

　　蒼老的聲音繼續怪笑道“我幫他們釋放了內心的野獸，不但維護了仙界的繁榮穩定，還能讓他們團結起來，何樂而不為呢？”</p

　　李汝良笑了，道“拿捏了他們的把柄，就等同于將仙界掌握在手，假以時日，主人定能一統三界！”</p

　　蒼老的聲音實在已不能不得意了，這可是前無古人的壯舉，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客人已到了，隨我去招呼吧。”</p

　　燕離聽到這里，手腳已完全冰冷。</p

　　他們的身份太過神秘，而且聽口氣根本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p

　　難道那些掌權者，那些修為已然超脫的修行前輩，真的會像老人說的那樣，被欲望的枷鎖束縛著？</p

　　燕離被一陣“喀喀”的木械拖動鏈條的聲音驚醒，探頭一看，只見那耳室的其中一個書架后面，竟還有一道暗門。</p

　　他連忙閃身過去，在那暗門閉合之前躥進去。暗門里是一個廣闊的地洞，光線十分充足，可清晰看到，左右兩邊各有十幾個通道，他一進來就攀到頂壁一個凹陷的坑里趴伏著，他終于看到了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可惜對方全身都裹在黑袍里，根本認不出來是誰。</p

　　在這個地洞里，神識展開就會被彈回來，也得益于此，他才更好藏身。</p

　　許多的腳步聲，開始在這個地洞里響起。</p

　　左邊的十幾個通道里先出來了，卻是十來個被蒙著眼睛的少女，年紀最大的不超過十八歲，最小的最多也只有十一二歲，陳毓秀赫然就在其中。</p

　　她們并不是自己甘愿出來的，身后都有一個兇神惡煞般的小廝，呼呼喝喝地推著她們走出來。她們身上除了那條蒙住眼睛的黑巾，根本連一片布也沒有穿。</p

　　美麗的面容驚恐無助，赤裸的胴/體毫無保留地展現，遮也遮不住的嬌嫩鮮紅的蓓蕾，在空氣中微微顫抖著，愈加的誘人犯罪。</p

　　她們被強行一字排開，如同商品一樣陳列。挑選商品的人，就從右邊的十幾個通道走出來。</p

　　他們只有五個，每個人身上都裹得嚴嚴實實，仿佛生怕被人認出來。但燕離還是認出了其中一個。</p

　　他簡直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個人他認識。他之所以如此肯定，只因為此人是個長短腳，而且他的長短腳跟別人不同，別的人要是生了長短腳，下腳的輕重就會有所調節，盡力地使自己看起來正常，他也會調節，但不是落腳的輕重，而是步伐的距離。這種非常微妙的區別，只有敏銳的觀察力才能發現。</p

　　此人絕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判斷出二者的區別，進而鎖定了他的身份。</p

　　“上面的朋友，看夠了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