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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生而孤獨

  李紅衣原本只是游蕩在魔界里的魂影,得益于李紅妝高超的符箓造詣,她被煉制成寶器之后,身子卻跟人類的構造一模一樣,會流血流淚,也會動情。

  她因為在人界生活過,十分向往話本里男女主人公的愛情,甚至可以說渴望。

  可是在她生活的環境里,男人們多是去尋歡作樂的,根本見不到一個用情專一且又風流瀟灑的濁世佳公子。她時常會懷疑,用情專一與風流瀟灑是不是根本就不可能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因為這兩種特性本就是相互矛盾的。

  一個對待感情專一的男人,心里總有顧忌,總有牽掛,一個總是去抗拒誘惑的男人,如何瀟灑得起來?

  她盡管越來越認清了現實,可是心里仍然懷著期盼。這就是人性,哪怕明知道不可能,也仍要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幻夢。

  但豈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人們創造出了無數的奇跡,無數偉大的藝術,也正是在這種近似于天真的痛苦里誕生的。

  誰也不能說李紅衣是錯的。

  可是她的主人,現在卻要她來服侍燕離,要她把寶貴的初夜獻給這個男人。

  從深心里,她是抗拒的。雖然,這個男人確實足夠的優秀,她也并不討厭這個男人,但她知道這個男人的風流情史,一想到他心里有別的女人,她就無法說服自己。

  這個時代的女人豈非都有同一種悲哀?以為失了貞潔,就也失掉了被愛的權利,殊不知這才是荒天下之大謬。

  李紅衣下了水,她的身材的曲線,她的冷淡的美艷,也全都在水下無所遁形。

  “你很不情愿?”李紅妝側首看不肯靠過來的李紅衣。

  “是主人造就了我,無論您要我做什么,無論我愿不愿意,我都會去做。”李紅衣木然地說。

“瀟瀟,你錯了。”李紅妝媚眼如絲地看著自己的姐妹,“女人呢,一定要主動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像你這樣天天倚窗等郎來  ,你是等不到的,只會浪費你大好的時光。我已知道,這世上無論誰拋棄我,你都不可能拋棄我,這世上無論誰背叛我,你都不可能背叛我,我已把你當成另一個我,所以我不愿你活在幻夢之中。”

  “主人為何不讓奴自己做選擇。”李紅衣的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你過來。”李紅妝招了招手。

  李紅衣畏懼地看了燕離一眼,還是慢慢地靠了過去。

  李紅妝突然妖艷一笑,捧過她的小臉,吻了上去。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兩個風情迥異的美人,試問哪個男人看了不血脈僨張?

  這一吻,讓李紅衣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一吻,也讓她品嘗到了奇異的滋味,那仿佛觸電一樣的感受。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總是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動心:在經營天上人間的日子里,她早看盡了男人丑惡的嘴臉,其實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寶器出身的她,更希望自己活得像個人。

  這就是真相。真相往往都很簡單,往往都很殘酷。

  “我可愛的瀟瀟,明白了嗎?”當李紅妝推開李紅衣時,她的俏臉上的暈紅已幾乎要滴出來,她已不能忍耐,卻還是強忍著,“為什么一提到上床,吃虧的就是女人?因為這個時代已把我們物化成了商品;但我們自己,一定不要如此認為,我們要享受這個過程。而要享受這個過程,當然也不能隨隨便便,我敢保證,這個男人可以讓你擁有最好的體驗,他看著一點都不強壯,但是他勇猛起來,卻可以讓你…”

  接下去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的唇已被堵住。

  接下來的三天里,李紅衣幾乎要迷失了,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但這樣的時光遲早都要結束的,只有三天,沒有很多,也不太少。

  三天已足夠讓她對燕離產生了迷戀。

可是這個男人卻再也振作不起來了。他放棄了修行,不愿療傷,也不愿去思考。每日里除了尋歡作樂以外,就只剩下喝酒  縱欲三天,加上不間斷的喝酒,他的傷勢開始惡化,他仍然不管不問。

  魔君給出了三天的期限,一天也不會少,但一天也不會多。到了第四天,燕離就被趕出了天魔宮,陪伴他的只有一輛車。

  大雪遮天蔽日,構筑了冰的領域,冷風如刀,鋒利直可封喉,車輪行駛在冰雪上,強而有力地碾出一條路,但卻碾不碎那無邊的孤獨。

  但人生天地間,孤獨豈非才是常態?

  拉車的雪魔非常的認真敬業,把車拉的又快又穩。它從出生開始就受到嚴格的調教與培訓,它識得最少十個指令。

  這次它收到的指令是把車拉到紅巖峽谷,它的生涯已不短,在它的容量有限腦子里,紅巖峽谷是個極可怕的地方,那里經常會出現長得跟它差不多但身體不長毛的家伙,只要遇上了幾乎有死無生。

  所以它現在很害怕,在猶豫著是不是要甩了車駕半途逃跑。但它知道逃跑會有更凄慘的下場。

  它很快就打消了逃跑的打算,因為它察覺到了一個氣息,那是給它下指令的人,就算閉著眼睛它也能認出來。

  一襲血衣,在這孤獨的天地間倏忽而現,給悄然流逝的歲月長河增添了幾分艷光。

  “紅衣,外面風大,何不進來。”燕離的聲音從車廂里傳出來。

  血衣人靈敏地穿窗而入,往燕離的身旁坐去,“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主人?”

  “李血衣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燕離淡淡笑道。他的說話,并不影響他的喝酒。

  李紅衣看著他蒼白的臉龐,強笑道:“你怕是比主人還了解她。”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并不是你自己。”燕離麻木地說。

  李紅衣忽然看到燕離的手在顫抖,一顆心猛地往下沉。對一個劍客來說,手的穩定相當于生命線,一個連劍都握不穩的劍客,最好立刻棄劍歸隱,否則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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