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崖又一次格住七尺大刀荒齒天魔,劇烈的交擊聲,在黑夜里格外的刺耳。
燕離被轟然擊飛出去,撞入一幢民宅里。
薛狂獰笑著走過去,突然頓住,猛一側身,黑色劍光從他鼻尖掠過去,他的渾身的汗毛微微豎起來,“你可真是個危險的人啊,這更加快了你的死期。你以為我會放任你成長起來嗎?”
“你這樣說,不也是加深了我抵抗到底的決心么?”從民房的黑暗的窟窿里傳出燕離的聲音。
薛狂心念一動,那民房便從窟窿中間位置裂開,可見一個透明的巨大的影子,在他的身后上空橫亙。這自然是他的法域,那個手持十八巨大鋼刀的荒齒天獸。但可見法域的透明度,是這次復活之后的副作用,實力還未恢復到癲瘋時期。
黑暗中,燕離持劍佇立,神色冷漠。
“難道你想跟我決一死戰不成。”薛狂發出輕蔑的嘲笑,荒齒天獸揮舞鋼刀,將燕離的立足處撕成漫天齏粉。
然而只是一個殘影,真身已不知去向何處。
薛狂的眉頭皺了皺,神識延伸出去,很快又獰笑起來,“往哪里跑!”
燕離喘著氣在一條河前停了下來。
魔界沒有別的河流,眼前的深黑色的河水,便是陰冥水。
連魔族自己都不敢飲用的水,他更是恐懼到了極點。轉目一看,一座橋在不遠處,他強忍著不適,往那座橋狂奔而去。
才跑兩步,身后有什么東西迅猛地破空而來。
運轉藏劍訣已經來不及,他只能拼盡全力地調動真氣,形成了一個簡單的防護。但連藏劍訣都擋不住,可想而知肉身的負擔了。
他再一次遭到沛然巨力的正面打擊,幸好背部還不是要害。他的身子如同即將壞掉的木偶,在空中飛旋了數十圈,最后轟然撞在橋頭的護欄上。
兩邊護欄都被巨大力量撞破,燕離拼著最后的一點神智,奮力抓住橋身,才沒有陰冥河中。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骨頭不知斷了幾根,背部受擊打的位置,幾乎沒有一處好肉。意識沉浮之間,不住地嘔出魔血來,滴入下方陰冥河去。
薛狂落地,晃了晃手中七尺大刀,不無得色地笑了笑,“只是刀背你都承受不住,你說你這燕十方的名號,算個什么?當日若不是燕朝陽,你早就死了不止一百遍了,還敢拿著這名號到處招搖撞騙,下賤胚子,你也配?”
燕離待昏沉稍復,吃力地爬上橋去,仰躺著看魔界的夜空。魔界的夜空,月朗星疏,只不過那月卻是妖異的血紅色,跟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完全不同。
喘息了一陣,他爬了起來,踉蹌著過橋。橋對面是一個鬧市,魔族鬼族摻雜著,根本沒有宵禁這個說法。
“你以為逃到鬧市去就能得救?”薛狂不緊不慢地追上去。
“廢話連篇…”
燕離喘著粗氣,過了橋,遠離了陰冥河之后,便停了下來。他盯住追上來的薛狂,腦中轉了千萬個念頭,在對抗與逃命之間來回不定,這一刻無比渴望破鏡,他幾乎要強行催動念頭來破鏡,因為沒有蓄力的“十方”,是絕勝不了薛狂的,何況對方此刻是全盛狀態。
又念及祖師的叮囑,那三個要點,到如今還摸不到頭緒,她特意留下殘魂,就是為了提醒自己,怎么能辜負她一片苦心。
“你竟敢分神!”薛狂忽然間暴怒,一個閃爍沖上來,七尺大刀當頭劈落下來。
就這點思緒的功夫,死亡的危機再次襲來。
他想也未想地抬起離崖,大刀兇猛劈在劍鞘上,“鐺”一聲火星四濺,藏劍將大部分外力吸入劍中,小部分由身體承受,這一刀終于完整擋下來。
身形借力向后飛速滑退,足底跟地面因為劇烈摩擦而產生了白色煙霧。
看到有人廝殺,鬧市的魔族鬼族都興奮起來旁觀。
“咦,那個不是薛狂么?”
“被他追殺的是誰啊?”
“這個沒見過啊,好像是個流浪武士。”
“我知道他,是霍邦新找來的角斗士,實力不錯,怎么惹上薛狂這煞星了?”
議論聲如雪片一樣。
燕離終于完全卸去力道,停了下來,正好是在十字路口,身后一輛雪魔車緩緩駛向前去,他目光跟隨馬車前進的方向,投到這街道盡頭處,又發現了一座橋。那座橋更大,橋對面是一扇巨大的石門,因為雪魔車的駛過去,正在緩緩打開。
那里是去內城的?
呼了一口灼熱的肺腑之氣,一個主意涌上心頭。他回身拔劍,將外力傾泄出去,化為黑色劍光,阻了薛狂片刻,然后拔腿就往那座橋狂奔而去。
薛狂看到高聳城墻與石門,眉頭很是皺起來,再也顧不上戲耍,魔元翻滾,一個加速沖上去,抓向燕離的脖子。
燕離早料到他會著急,離崖奮力地反手一個上撩,從下往上地斬過去。
“放棄吧,你跑不掉的!”
薛狂揮刀格擋,另一手繼續抓過去。
燕離空的一只手倏地握成拳頭打將出去。真氣滿注的拳頭,跟薛狂體表下意識產生的護體魔元碰撞在一處,直接炸了開來。
薛狂看到燕離那只血肉模糊,甚至隱見森森白骨的左手,正想要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突然臉色微變,因為燕離借了這爆炸之力,加速地朝那座橋飛過去。但他很快又笑了起來,因為可能是太過急躁,導致位置有些偏差,竟是落到了底下的河道去了。
“自尋死路。”他冷冷一笑,追將過去,料算他很頑強,不至于掉到河里,肯定是攀附在了橋底下,可神識一探,卻怔在當場。橋底下不但沒有人影,連水中也沒有撲騰的跡象。難道沉下去了?
探尋一陣無果,他的臉色忽然大變,猛地抬頭,只見緩緩駛入內城的雪魔車車廂底部,燕離正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
“燕離!”他一下子暴怒,剛想沖上去,就被內城的守衛攔住。
“有人族混進去了!”
“你們敢擋我?”
“知不知道我是誰?”
守衛的鬼族像看白癡一樣看他,“管你是誰,整個魔界,唯有魔君陛下可以不經通報,你算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