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接出來了吧?”煉獄陣外,朱融緩緩睜開眼睛,面色都透露出疲憊來了。天知道他為了強行撐開煉獄陣的通道,費了多少的修為。瞧了瞧一旁面色紅潤談笑風生如故的俏美人一眼,心里頗有怨氣。為了破開煉獄陣,他可是費了半個甲子的元神之力,那是只要再過半個甲子,就能運用一次“顯圣真君”的力量,就這么樣白白費去了,只救出了一堆毫無作用的廢物。
這也罷了,秋月宮的騷蹄子,什么也不做,坐享其成倒成癮了。問著話的同時,有心想要發作。
秋想容轉過來對他嫣然一笑,帶著褒獎似的說道:“你真厲害,早知道就先用這個方案,何必讓個小輩把功勞都攬去。”她知天命的年紀,卻還跟個二十出頭的美嬌娘一樣風情萬種,區別于真正年輕的,她這個年紀的女人,最是擅長揣摩男人的心意,一顰一笑無不有著不為人知的小心機。她可能不是最美的女人,但她卻是最擅長勾引男人的女人。
朱融的道心微蕩,念及她在床笫上的功夫,加上矛頭被轉移到了燕離身上,便將前事略過不提,轉而得意非凡地說道:“若無本座,他小子的計劃哪得成行。救人是小節,重要的是保住紅巖城,等同于九大臉面。若是破不了煉獄陣,看本座怎么收拾他。”
“說的是,我家薇薇不知怎么鬼迷心竅,老是護著他,把我那個姐姐氣的呀…”秋想容直嘆氣地說道。
朱融心里一動,“道庭第一宮跟顧采薇該是沒有意外的,怎么沒定下來?”
秋想容撇了撇嘴道:“還不是燕離那個小子從中作梗,還惹出了蘇小劍,說來也是韓天子太沒用,居然答應了賭約,說蕩魔大會誰拿了第一,才有資格提親,原本我料算是十拿九穩的,現在看來啊,卻是未必了。”
朱融聽了,知道她不是替顧采薇終身大事著急,而是對蓮花座沒能攀上道庭這棵參天大樹感到不滿。他心說蓮花座若真攀上了,你還會乖乖屈服本座?心中冷笑,不動聲色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得強求。如此看來,小姑娘對韓天子沒什么興致,我門下弟子或許會有機會?”
秋想容笑著說道:“我看柳塘這孩子就不錯,沉穩有度,天資高絕。可惜,小姑娘人小鬼大的很,容不得我們這些老貨做主呢。”
朱融一聽就失了興致,知道顧采薇的婚事她不但做不了主,連影響力也是沒有的,略帶輕視地想:終究只是個玩物而已。
雪天崖跟韓天子一起走過來,抱拳道:“朱長老,凡人都接出來了,被困住的弟子也已營救成功,現在只等破除煉獄陣,便輪到我們反擊魔族了!”
“嗯,很好。”朱融點頭。
他正要接著說些什么,突見煉獄陣的外膜如冰消雪融般化作虛無,吃驚地道:“破陣了?”
秋想容更吃驚:“這才多久,沒有巨匠真能破陣?”
“二位前輩請看!”雪天崖忽然指著一處地方,面色蒼白,“那不是深淵魔眼的漩渦嗎?”
他指的一處地方,是被雪花沾了地的位置。這些雪花非但融化成了水,更將地面侵蝕成了粘稠的泥沼。
朱融下意識攫取來一片雪花,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雪花只是普通的雪花。
“糟了,梁長老他們還在里面!”
“什么意思?”流木冰見第一時間發問。
燕離卻沉郁著臉不再發一語。他并不那么自戀,很多時候很有自知之明,可是沒想到那個女人為了對付自己,竟然處心積慮到了這個地步,周文龍甚至一開始就是個棄子。
紅巖城的異狀很快被發現,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紅巖城除了腳下的仍然保持陣眼模樣的山體以外,已無一處立足,在雪花的洗禮過后,竟然變成了深淵魔眼。
深淵魔眼,一個微縮的魔界,正在他們腳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形。
“魔,魔眼…”一個弟子面無人色地發出提醒。
梁有譽氣急敗壞道:“我知道是魔眼!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連他這樣好脾氣的,都忍不住地發了怒火,可見事態的嚴重。
三十幾個全都變了臉色,知道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師叔,我們恐怕又上了李血衣的當了!”文子卿滿臉苦澀地說道。
“怎么說?”魏舒道。
文子卿道:“我方才演算時,格外勘察了地底河道,發現地基被陰冥河水侵蝕得面目全非,當時沒有多心,現在才想到,原來李血衣暗藏了更厲害的殺招,便是這深淵魔眼!我們不破陣便罷,破了陣,便是開啟深淵魔眼的鑰匙。她簡直…”
他瞧了一眼燕離,“簡直把我們的行動一步一步都算計在內的…”
眾人全都望向了燕離。
梁有譽強忍著怒火,露出一個強笑來,對燕離說道:“燕小兄弟,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怪從煉獄陣出現以來,我們就處處被動!”冠曉龍意味深長地說道,“原來李血衣竟將我們算計得如此深透,先讓陰冥河水圍困煉獄陣,表面讓我們以為是阻止破陣,暗地里卻是埋下深淵魔眼的關鍵,再讓人劫走巨匠,那樣我們就不得不親身深入進來破陣…”
他若有似無地瞧著燕離,看到后者沉郁的神色,心中快活,暗罵活該,“料來破了偽陣眼,煉獄陣不攻自潰;但煉獄陣的破滅,正是激發深淵魔眼的鑰匙,這一環扣一環,若說是巧合,很難讓人相信吧?”
“若我們葬身魔眼,三界會發生巨大震動,大戰一觸即發。”道庭北斗第六宮徐廣徐徐說道。
這樣那樣的許多話,將燕離置在了風口浪尖。盡管在場不過寥寥三十來人,但這三十來人的眼神,已完全足夠殺死一個人,倘若那人足夠羞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