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同伙,全抓起來!”
袁少剛怒瞪雙睛,一聲令下,當先沖向燕十一等人。
但沖鋒眾人兀然停住腳步,只因為一個輕微的妖異的低笑聲鉆入耳膜,明明于己無礙,仍不由自主停住,試圖抓住源頭。
也終于抓住源頭,從紫發黑刀的逆天男子處,自輕微漸漸恣意,像焰火前奏到盛放,且遲遲不逝。
它的遲遲不逝,又正是奪人心魄的伊始。
瑰麗而且放肆。
袁少剛猛然抬頭望天,只見一朵紫花倒懸于空,心神不由巨震,失聲道:“峰主劍境下,他竟能展開法域?”
下一刻,他便瞧見前方奪路而逃的奉天教眾賊(身shēn)周忽然泛出水鏡般的波紋,倒映著影子,眾賊便似被施了定(身shēn)法,凝固在奔逃動作之下,像成了一具具行為雕塑。他竟有種時光停頓了的錯覺,且明知是錯覺,仍無法醒覺的程度,直至黑刀出鞘。
“葬花吟。”
黑刀輕輕劃過虛空,一團紫光就在眾雕塑間綻開,猶如空中倒懸的紫花,跟著分解開來,化為難以想象的切割之力。
怠惰丹與大地裂變雙雙色變,同時喝道:“蓮!”
各自奮力一掙,以盡全部的力氣向前推。
百變玄光蓮由此被推出水鏡之外,躲過一劫。
十人逃了其一,九朵妖異血花綻開,竟是凄美無匹。
百變玄光蓮逃過這一劫,毫不猶豫地化為玄光消失不見。
奉天教徒不死不滅,已是人盡皆知。
盡管成了碎絲,仍以極快的速度修復著。
黑刀飛旋出一道絢麗弧光,緩緩歸入鞘中。燕十一不悅地道:“真是不美,都看我做什么,還不快去抓人?”其語氣竟好似他才是發號施令者,而非被迫下船的客人。
袁少剛等人這才驚醒過來,雖然覺察不對,可也無法反駁,只得瞪了燕山盜眾人一眼,然后帶人將仍在修復(身shēn)體的奉天教眾團團圍住。
首領龍與段長天對了三招兩式,無法使出全力,令他漸漸不支,使了個虛招遁回,目光卻落到了燕十一(身shēn)上。
此人到底是誰?
“龍,要不要把他們全殺了!”禿鷲修復了頭顱,抑制不住的殺意噴涌而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再等下去,我已快忍不住了!”
“奉天教存在的目的,不是為了殺人。”首領龍一劍((逼逼)逼)退袁少剛,“我來斷后,你等速走!”
“鷲,別再節外生枝!”他的眼神格外嚴厲。
禿鷲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不敢抗命,只好悶頭逃走。
“休走!”段奕宏領著數十個同門從側面殺來,氣勢不可擋。
首領龍退后兩步,取出一截線香咬了一口。
眉心浮現一朵黑色幽蓮,眼神斗然全變,整個眼眶里竟是一片漆黑,分外的詭譎嚇人。
更詭異的是,其(身shēn)后虛空竟也出現一雙整片漆黑的瞳孔,緩緩睜開的過程,就如緩緩打開深淵的入口。
一個弟子停之不及,便被吸入其中不見。
段奕宏心神俱驚,連忙叫住眾人,停下來觀察。
“奉天教只做奉天教的事,如再阻擾,休怪我大開殺戒。”如此形狀下,首領龍的聲音一如既往,既不(熱rè)(情qíng)也不冰冷,仿佛正在講述的與己無關。全黑的眼眶里,也看不出喜怒哀樂,面容又遮擋在面具之下,讓人無從揣測。
他的手如爪子一拂,那被吸入深淵中的弟子就被吐出,已是不省人事。做畢,他向后一躍,整個(身shēn)子縮入深淵,最后雙雙消失不見。
此刻其余的奉天教徒已逃得只剩了影子。
“追!”袁少剛目眥(欲yù)裂,正要帶人追去,卻被一只手按住肩膀。他倏地冷靜下來,側頭道,“峰主?”
“別追了。”段長天神色閃爍著。
“父親?”段奕宏亦是不解地走過來。
“原來他竟是故意留了太公(性性)命。”段長天瞑目喃喃道,“我們,不,整個閻浮都小看了奉天教啊。回去吧。”
“回,回去?”袁少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印象中峰主可是從不退縮的一個真漢子。
“再追擊下去,本座可能無恙,卻難保你等周全。本座要先一步面稟掌教師兄,你等隨后即來。”段長天說畢化光而去。
“可,可是峰主,這些人怎么辦啊?”袁少剛疾聲大呼。
“警告一番就放了。”
“警,警告?”
袁少剛來到燕山盜眾人面前,心中有些發毛,只在面上強裝著剛硬冷漠,道:“都聽見了吧,在我劍州可別鬧事,不然放你們不過。趕快滾。”
“你們不敢追,我們敢。”姬玄云嗤笑一聲,甩步追去。
“大先生?”李香君向燕十一請示。
“不死之(身shēn)?”燕十一挑眉,“有點意思,追上去瞧瞧。”
他既下指令,再無異聲,理也不理袁少剛,便即追去。
“你,你們!”袁少剛氣結,但一想到燕十一,心中有些發憷,只冷著臉轉向其他客人。
玥兒眼珠子一轉,指揮黃袍人追去。
“玥兒姑娘緣何跟著我們?”李香君的眼神輕輕地飄過來。
“明明是燕離叫我來的,不讓跟的話,那人家可就回去了。”玥兒笑嘻嘻道。
“龍首叫的?”李香君一怔,想了想道,“既如此,還請玥兒姑娘跟緊了。”
“放心,不會丟的。”玥兒手指間流動著無形的絲線,神色漸漸(陰陰)狠,暗暗道,“我還留了線索給主人,給你們的龍首一個天大的驚喜。”
轉頭又是一天一夜過去。
這天雨勢稍小,桃谷鎮上唯一一個酒樓,二樓上挨著大街的露天雅座,雨水澆不進來,因為在三樓窗下方橫出一方頂板,是極新潮的拱頂狀,快伸到街面上去,不但可擋雨,亦可遮陽,是這酒樓乃至桃谷鎮的一大特色。
自然,這個雅座的價格就不便宜,上座就要五個菜以上,五百兩天玄石打底。在這么一個鳥不拉屎談不上,名不見經傳很恰切的小鎮,五百兩的費用,實在已是頂天了;在那些出生入死的獵團而言,則是應該也必須要摒棄的虛榮,所坐自然皆為本地大戶。
然而不管獵團還是大戶,甚至是酒樓老板,全都消失了,變了怪物又被殺死,成了血紅的亮晶晶的東西,而又被巖漿焚盡,了無痕跡了。
于是便宜了燕離:他不須花費五百兩,就可上座。
燕離(身shēn)前方形的桌面上,擺了兩個菜,兩個下酒的菜。一疊是豆腐干,一疊是花生。很簡樸,很貼近生活。
酒還是桃酒,他似乎有點喜歡上了。
“據天策樓線報,奉天教應該要到了,為何還不見現(身shēn)?”一旁秦素芳的眼睛始終在盯著小鎮的門口。她是聽過奉天教惡名的,生怕那些惡徒偷襲,所以要當龍首的眼睛,替他盯住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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