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羅方朔全身一震,顫抖著唇。
真正意義上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燕離轉過身來,朝著觀山海抱拳道:“弟子演示完畢。”
觀山海還沒開口,邊上一位峰主道:“燕離,你所見所聞果真如此?不會挾機報復吧?”
燕離道:“弟子所有動作和言行,與龍壽師兄如出一轍,如有半點虛假,甘愿受那雙九極刑而死。”
“徐龍華!”觀山海大為震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椅背。聲響震天,原本還有些微的竊竊私語,瞬間就消失無蹤。
場內針落可聞。
徐龍華心中一顫,大步來到座前跪倒,深深地埋著頭,“掌教…”
“你的威風真是大得很吶,”觀山海微微地俯身,沉聲說道,“連小九都不如你,哪天是否連本座也要給你讓路啊?”
徐龍華把頭深深地埋在地上,顫聲道:“掌教明鑒啊,弟子絕不敢逞什么威風,只因現場情形沒有燕離師弟看得那么真切,才真以為他二人鬧著玩,若早知道碩師弟受了那么大委屈,定然早就出手阻止…掌教明鑒啊…”
“徐龍壽!”觀山海又喝道。
徐龍壽聽到,慌不迭連滾帶爬地跑來跪下,“掌,掌教,弟子和碩師弟玩鬧的,真,真沒有那個意思…”
“哼!”觀山海愈發失望,怒道,“你二人把天劍峰弟子的臉都丟盡了!事到如今還要狡辯,連最基本的擔當都沒有,本座要你二人何用!啊?”
此話一出,站在最下層觀臺上的以為白胡子老頭慌忙站出來,“掌教容稟,小徒頑劣不堪,盛氣凌人,在同門是為大罪,然龍華數次浴血蕩魔會,險死還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掌教網開一面啊。”
“常師兄啊,本座強調過多少次了,七脈理應承繼諸位師祖之理念,精誠協作,團結互助,道統才能長存。”
觀山海盛怒難平,但礙于開口之人是天劍峰宿老之一,語氣還是稍微放緩,“今次事件實在太過惡劣,本座若是輕輕放過,未免教人口服心不服…”
“弟子愿意認錯!”
這時候徐龍華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以為自己代表天劍峰給了藏劍峰一個下馬威,實際上這個出頭鳥做得太過自以為是。
這個時候再不認錯,就不是受罰那么簡單了。
“弟子確實對藏劍峰心存蔑視,才指使龍壽做出欺侮之舉,一切都出自弟子的主意。其真相…只因不忿藏劍峰背著七脈迎戰來敵,視功如命…”
“這么說你還有理了?”觀山海喝道。
“弟子無理,弟子無理…”徐龍華顫聲道,“弟子愿主動辭去雷部副首之位,入龍門省思己過,只求掌教放過龍壽一馬。”
“哥!”徐龍壽震驚地抬頭看過來。
觀山海面容稍霽,轉向蘇小劍道:“小劍師弟,此事出在你門弟子身上,你以為這個處置如何?”
“我沒意見,不過有些話不吐不快。”蘇小劍淡淡道。
“請講。”觀山海道。
蘇小劍站了起來,環視著眼前十數萬人,“此事無論怎么論,罪魁禍首都不是他二人!”
他的目光漸冷,強而有力地道,“爾等眼看事件發生,不但冷眼旁觀,還從旁起哄,唯恐天下不亂,助壯賊膽,真正的罪魁禍首應該是你們才對!”
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羞愧者有之,不以為然者有之。
“我藏劍峰雖勢單力孤,卻也不是好欺負的,下回若再發生,切莫怪我蘇小劍不念同門情誼!”
這一番話雖不夠慷慨激昂,卻擲地有聲,
觀山海道:“小劍師弟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下回再發生,莫說小劍師弟,便是本座也不饒你們!”
“喏!”
封賞過后,大會終于結束。
藏劍峰一行人歡天喜地地往回走,由于離得不遠,所以并沒有御劍飛行。
燕離和蘇小劍落到了最后。
“謝謝。”蘇小劍道。
“門主言重了。”燕離道。
“不重,真的。”蘇小劍認真地望著燕離,“有些事情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些事情不能。他們為了藏劍峰而忍耐,卻不是我所希望的。”
“弟子是旁觀者清。若門主真覺得弟子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弟子可否提一個請求?”燕離道。
“講。”蘇小劍道。
“我希望門主向掌教提議,將奉天教徒交由道庭審判。”燕離道。
“這是為何?”蘇小劍驚訝道。
燕離停住了腳步,凝視著蘇小劍道,“這對于弟子很重要,并且弟子希望藏劍峰不要接下押送的任務。”
蘇小劍想了想,道:“我會向掌教師兄提…不,我會盡全力促成此事。”
“多謝。”燕離道。
“言重了。”蘇小劍道。
“不重,真的。”
二人相視,各自笑了起來。
“弟子還要送人下山,先走一步。”燕離說罷,便即化光而去。
曹子君放緩腳步,等蘇小劍走上來,落后半個身位,道:“慚愧啊,活到這把年紀,還沒那小子一半老辣。明晰局勢,洞料先機,熟諳律令,先抑后揚。讓人無話可說。”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大快人心!”
蘇小劍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小不忍為謀,大不忍為籌,究竟是什么意思?”曹子君始終沒想明白。
蘇小劍道:“他是要告訴你們,遇到困難之時,首先不要想著逃避,而是尋找解決的辦法。故謂‘籌謀’。”
“原來如此!”
劍光越過萬里距離,來到渡口。
這個時辰仍有船只在裝貨,可見繁華。
燕離領著顧采薇來到了驛站,要了一間房。
“小賤客,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難道你后悔了不成?”顧采薇格格嬌笑著,不慌不忙地跟了進去。
燕離閉了門,徑自來到書案磨墨,一面道:“有兩件事托你去辦。”
“算人家欠你的,講來聽聽。”顧采薇尋了個椅子坐下。
燕離在紙上飛快書寫,頭也不抬地道:“第一,幫我再照顧芙兒一段時間。”
“哦?”顧采薇妙目盯住那紙,卻看不太清楚,“你真放心把一個如此讓人憐惜的小可愛寄放在我那里?”
“最遲三個月,我會去接她。”燕離這時已經寫好,吹干了墨汁折起,又取了信封裝好,遞給顧采薇道,“第二,幫我送封信。”
“送給她?”顧采薇似笑非笑地望著信,沒有馬上接過來,“不對,若是傾訴思念之情,怎會如此潦草簡潔。”
燕離微微一笑,道:“幫我送給一個叫兒的小姑娘。”
“兒?”顧采薇道。
“她是紙鳶身邊的侍女。”燕離道,“性格雖有些古怪,且心狠手辣,但只要不涉及到紙鳶,還是跟尋常小姑娘沒什么兩樣的。你幫我把信交給她,就說是我送的。”
顧采薇睜大美眸,道:“沒想到你連她身邊的侍女都不放過!”
“你想到哪里去了!”燕離沒好氣地道,“具體的你就別問了,送過去就是了。對了,你能不能聯系到流木冰見?”
“冰見姐姐啊,你隨便找個天策樓的分樓留言即可。”
“好,這里沒你什么事了。”
“喂,小賤客,用完了人家就甩啊。”
“你要留下來給我暖床嗎?”
“我不用留下來也能給你暖。”
當晚驛站大火連天,驚來了天劍峰巡邏隊,還以為魔族入侵,但搜查一整晚,卻一無所獲。
ps:第二卷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