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掌“呼啦”拍下來,打在百里晴空的背上,然而他卻紋絲不動,側頭斜睨的功夫,背后虛空泛起一道墨色的波紋。x
波紋旋轉著,如同在磨墨,并且果然溢出了墨水。
墨水飛快地爬上了泰坦的(身shēn)體,百里晴空轉(身shēn)取出一支筆,在漩渦上沾了沾,然后甩了出去,點點墨水甩在泰坦周(身shēn)的虛空上,如同甩在了畫布上,蜿蜒流動著。
泰坦張開恐怖的獠牙,朝百里晴空發出狂暴的咆哮,但它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在它的劇烈掙扎下,周(身shēn)虛空仿佛漸漸褪去了朦朧的霧霾,顯出了原形。
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實的。
出現在泰坦(身shēn)后的,赫然是一張將它龐大(身shēn)子完全容納住的畫布。它在畫布里面,就好像真的變成了畫中的東西,漸漸的變幻成了水墨畫的模樣。
這等轉變的過程,看在眾人眼里,簡直比泰坦的怪力殺人還要恐怖。因為被泰坦所殺,即便不得全尸,面目全非,也還有一些(肉肉)醬,證明你曾經存在于這個世上;而活生生的泰坦漸漸的變成了一幅水墨畫,則更叫人心里發寒。
百里晴空縱聲一笑,躍上高空,執筆在畫布上一番行云布雨,勾勒出了山水花草鳥木魚蟲,作為泰坦的背景。在此過程中,泰坦的掙扎越來越微弱,及至最后凝固成叢林之王,畫作也同時完成。
他翻(身shēn)落地,將筆上最后一點墨跡甩出去,“筆刀(春chūn)秋。”
最后一點墨跡,恰恰在畫布的空白處勾勒出印章的模樣。
然后畫布開始縮小,待到尋常大小時,自主地卷起扎好,輕飄飄地落到了百里晴空的手上。
“送給你了,好好琢磨。”他將之丟給了余秋雨。
余秋雨先是一怔,然后搖了搖頭,想要還給百里晴空。
這幅畫本(身shēn)沒什么出奇的,但它卻是出自于百里晴空之手。
整個仙界皆知百里晴空的畫作之精妙,觀者如見靈魂,每一幅都價值萬金以上。而更大的價值卻在于得到的人,會得到畫中物的詳細(情qíng)報。
例如想要知道一個人確切的修為,只消將之畫入畫中,拿著畫的人,就可以得到對方詳細的(情qíng)況。星隕獸也是同理。
百里晴空淡淡道:“我猜得沒錯的話,奉天教徒的目標也是宿將,我現在要去幫你的大師兄,你不收的話,等會再出現泰坦,你們都會死。”
余秋雨蹙了蹙眉,最終還是收了過來,“欠你一個人(情qíng)。”
“隨便你。”
接下來百里晴空快速解決了攔路的星隕獸,讓天劍弟子護送獵團離開,便去了核心戰場。
“諸位,我們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
天劍兩組人將獵團護送到了獸潮的外圍,一個天劍弟子站出來抱拳道,“回去的路自己多保重,可以的話,請幫忙通知不良府,讓他們做好抵御獸潮的準備。”
他的臉上滿是血污,從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來,他正為死去的同門感到巨大的悲傷,卻強自忍耐著。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巴金深受震動,“為什么要做好抵御獸潮的準備?”
“你不要多問。”天劍弟子徑自往回殺著去了。
巴金忍不住喊道:“你,你們不休息一下?”
“我的師兄弟們還在浴血奮戰,怎么能在這里停留!”
巴金怔怔地望著他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緩緩地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郭仕升走了過來,關切地道:“師傅,您怎么了?”
巴金搖了搖頭,忽然喊道:“曹兄,黃兄。”
曹達和黃夢吉冷冷地望過來,“干什么?”
“我們每個人,”巴金指了指他們,又指了指自己,“總是在羨慕道統弟子,他們不缺法門,不缺珍寶,他們總是光鮮亮麗,高高在上…”
“你想說什么?”曹達直接打斷道。
巴金道:“你們也聽到了,白水城或許有難,我們不能指望劍庭的支援能否及時,作為白水城的一份子,難道我們不能出一份力?”
“就憑你這傷殘人士?”曹達嗤笑道。
“我老巴是認真的!”巴金沉沉地說道,“道統弟子享受著優渥,卻也肩負著同等的責任,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被送出來,而他們卻要繼續在里面廝殺的緣故。”
眾人不(禁jìn)面面相覷。
郭仕升張嘴(欲yù)言,卻什么話也沒能說出來。
“省省吧,你這是去送死。”黃夢吉冷冷道。
“我老巴恩怨分明,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何惜此命!”巴金站了起來。
“讓這個傻子自己去死吧!”曹達呸了一口,轉(身shēn)喊道,“想死的跟他去,不想死的跟我走!”
大部分的人都跟上了曹達。
只有小部分人在黃夢吉和巴金之間來回張望,最后只有兩個人跟在巴金的后面,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郭仕升不在其中。
巴金心中失望,卻沒有表露,毅然決然地往回走,“你們可以罵我傻,罵我蠢,我不會強求你們,但我今(日rì)若是退縮了,他(日rì)面對星隕獸必然束手束腳。何況…”
他的踉蹌的腳步忽然停住,“何況這已經是人族和星隕獸的戰爭了!”
聽到最后一句話,所有人都震住了。
“師傅,我跟您去!”郭仕升(胸胸)中激((蕩蕩)蕩)著(熱rè)血,終于拋下一切顧慮,跟上了巴金的腳步。
黃夢吉喃喃地說道,“從認識這個自來熟的家伙開始我就知道,準不會有好事的…”然后皺巴著一張臉,埋頭跟了上去。
曹達停了下來,劇烈地喘著氣,突然咬了咬牙,揮拳砸斷了一棵大樹,“他娘的,死就死吧!”
燕離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感覺到全(身shēn)上下那無所不在的疼痛奇跡般的減緩許多,動了動右手腕,便發現傷口不知何時愈合,只剩下一點輕微的疼痛,已然不會影響握劍了。
“你醒了啊,先躺著休息一會。”
燕離循聲望去,就發現一個矮個青年拿著一個藥罐正磨著什么,篝火上吊著小藥爐,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閣下是?”他驚訝地道。
“在下蘇星宇,”矮個青年笑道,“是龍象山派在白水城的坐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