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陸地真仙的全力一擊有多可怕?
從來沒有人去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倘若真正遭遇了,除死無它。
何況還是完成了“神境”的陸地真仙,二者的差距,就好像完成了法域的武道人仙與沒有法域的武道人仙,不可以道里計。
林榮皓對自己的這一擊抱著強烈的自信,他仿佛已經看到宿將凝結珍寶時的壯觀景象,別的不說,星河神砂是肯定會有的,那可是祭煉仙器所必須的珍寶。
不管宿將因為什么變得能夠召喚星隕獸了,相信只要(身shēn)為核心的它死去,星隕獸也自會散去。
他的自信是如此的張揚,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投出了颶風之茅。
意想之中的巨大爆響,黑夜之中隆起了一道藏青色的蘑菇云,短暫地沖破了黑云的阻擾,大地一層一層地往下坍塌,煙塵彌漫了整個空間。
林榮皓站在石頭上喘著氣,眼睛緊緊地盯住煙塵之中,但那凝結珍寶的玄光卻始終沒有出現。
煙塵漸漸地散去,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因為宿將居然毫發無損地站在那里,在他(身shēn)周方圓數丈之內的土地,也都完好無損。
“不可能…”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可即使閉上眼睛,他也能用神識感應到,宿將千真萬確完好無損,而不是什么幻象。
宿將的左腿慢慢地往左后方滑去,上(身shēn)前傾,右足突然用力,“砰”的一聲響,它便如流星般撲向林榮皓。
林榮皓大吼一聲,“啪”的展開黑翎,一半的黑羽脫落下來,形成鴉天狗的影子。才做完這一切,他(身shēn)前虛空便斗然崩碎開來,宿將的(身shēn)影緩緩顯露,與之細小的眼珠子對視,他立刻感受到了刻骨的怨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巨力擊飛出去。
“咚咚咚”摔落在地,忍不住連吐幾口血,望了望半損毀的黑翎,他咬了咬牙,毫不猶豫地爬起來就逃。
綿密的石拳接連不斷地砸落下來,一個放在哪里都人見人(愛ài)花見花開的美少女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艱難地躲閃著。
顧采薇自打出生以來,就沒有過如此狼狽的遭遇。
原本她以為可以憑借燕離放出來的詭異的白霧逃出生天,誰知后者一暈過去,那些白色迷霧就消失了。
她當然知道寶具需要真氣來激活,于是就注入了真氣,不料剩余的真氣不足,非但沒能激活玉壺,還讓他陷入沒有真氣可用的境地。
這時一個混世魔王忽然雙拳交握,猛地砸落下來,竟是快如閃電。
顧采薇不得已朝前撲倒,好在撲倒的地方是個草叢,但(身shēn)后傳來了強烈的余波,讓本就近乎于脫力的她也跟著暈了過去,她一暈過去,燕離便摔飛出去,咕嚕嚕地朝前滾動。
那混世魔王追擊過來,它哪懂得什么憐香惜玉,當即抬腳踩下來。
這一踩中,神女紫薇可就真的從這世上消失了。
顧采薇的昏迷很短暫,她是被凜冽的勁風摧醒的,可是一睜開眼睛,就發現一座山壓了下來,她想朝旁邊躲閃,可是(身shēn)體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里?
突然一個影子躥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了她的上面。
(身shēn)體接連受創的燕離,再次受到重擊,直接噴出一大口血,淋到了顧采薇的頭臉上,(身shēn)子跟著趴了下去,他的右手已廢,無法作為支點,只能憑借左手來支撐。
(身shēn)上壓了一座山是什么滋味?
全(身shēn)的骨骼都在“喀喀喀”的發出呻吟。
“快…想辦法…”
顧采薇似乎呆住了,聽到燕離的聲音才如夢方醒,趕忙從乾坤戒內取出一枚丹藥服下,恢復了一些真氣后,取出念奴(嬌交),將之作為支點頂住混世魔王的腳,然后背起燕離奪路而逃。
這時候遠處又傳來宿將的咆哮。
混世魔王們在原地吼吼兩下,終于不甘地放棄獵物,向宿將所在的位置而去。
山洞里,顧采薇正在查看燕離的傷勢。可越是查看,她的臉色越是蒼白。
燕離全(身shēn)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淤血,體內氣血紊亂,亂糟糟的好像百國大戰,肋骨最少斷了七根,右手手腕的骨頭斷裂,左手的食中二指斷裂…
她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傷勢,到底需要多么頑強的意志,才能在那個關鍵時刻撐起(身shēn)體來救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握劍的右手手腕,已然腫起了一大塊,紫青紫青的,若是再得不到醫治,很可能會導致永久(性性)的損傷。
對于一個劍客,尤其是超天才劍客而言,右手遭受永久(性性)的損傷,那意味著什么?
“冷靜一點顧采薇,如果是他,這個時候會做什么?”
她先將呼吸調整均勻,然后將燕離體表的傷簡單處理了一下,便即盤膝打坐恢復真氣。
約莫半個時辰后,她睜開眼睛,心中便是一驚,因為燕離不知何時已然不見蹤影。
轉頭一看,就發現他盤膝在山洞的另一邊,忍不住蹙眉道:“你什么時候醒的…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好好休息?”
“我沒事。”燕離道。
顧采薇道:“還沒事?看看你的右手,再不醫治就毀了,你也不想以后拿不了劍吧?我現在立刻送你回城,有你那件寶具,逃出去應該不難。”
“我不能走。”燕離道。
“對了,白水城里有我認識的一個龍象山的弟子,他…”顧采薇突然反應過來,“你,你說什么?”
“我不能走。”燕離道。
顧采薇定定地望著燕離的眼睛,卻完全無法從里面看出些什么來。她蹙眉道:“即使以后拿不了劍?”
燕離搖了搖頭。
他坐到了火堆旁,取出一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面無表(情qíng)地割開了右手腕上的淤血。
丟了小刀,撿了一截木頭咬住。
“你…”顧采薇面色一白。
燕離渾(身shēn)顫抖著,用他的左手抓住了右手腕,僅僅只是一碰,豆大的汗粒便從額上沁出,他死死地咬住木頭,用盡了全(身shēn)的力氣,生生將手腕扳正。
過程之中,從喉嚨里泄露出壓抑不住的痛叫,骨骼摩挲、淤血落地的聲響。
這些無不在考驗顧采薇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