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梁文甩手將那文書丟了回來。[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燕離厲聲道:“我是得到稷下學宮傾力支持、龍皇圣朝欽點的大考考生,圣朝律令,無論發生什么變故,沒有確切的證據,是不能剝奪我大考資格的。你們連我的罪狀都坐不實,拿個莫須有的名頭嚇唬我啊?我告訴你,你今天可以抓我,但這件事勢必鬧到圣書閣去,屆時我倒要聽聽你們的圣皇陛下,對太祖訂立的律令是不是有什么意見!”
又是圣皇又是太祖,一下子就把梁文給唬住了。
燕離怎么可能一點準備也沒有,就孤身來天上京呢。來之前他可是把圣朝的律令大體背了一遍,他從中了解到,大考考生的身份,也有個特殊的名目,喚作“學士”,是“士”這一階級的人,相當于一個正八品的官職,只不過沒有俸祿可領而已。
這跟當初的背景脫不開關系。
圣朝建立之初,百廢待興,很多東西都不完善,無法面面俱到,考生名義上是圣朝的學子,是圣朝的“士”,實際上最終都還是要匯入仙界,只有仙界選過了,才會輪到圣朝。
這一情況,直到學宮的出現才得到改善。
當然,現在除了大隅學宮外,基本上的學子,目標都會優先選擇九大道統;所以“學士”不單屬于圣朝,也屬于九大道統,輕易是不能動的。
也正因為這一點,他才敢孤身一人闖進天上京。
“大人要抓人,請把罪證找齊再說吧。”燕離趁著梁文愣神的功夫,施施然地越過了他們,閑庭信步般走出了客棧,在一眾捕快呆滯的目光之中,沒入夜色不見。
等到梁文回過神來時,燕離的蹤影已經全無,他忽然打了個激靈,“這個時候哪還能講什么規矩!一群蠢貨,快給我追!”
“帖子送到了。”青衣小吏笑著道。
姬無憶斜睨一眼,道:“這么點小事你居然辦了那么久?”
“我到那里時,他已經不見了,只看到龍皇府的人。”小吏道。
“被他逃了?”姬無憶冷笑著道,“龍皇府果然都是一群廢物,連個修真境都抓不到。”
“據說是因為他搬出了‘學士’的身份,唬了梁文一個綽手不及。不過,梁文好像已經決定不顧太祖律條,徹底執行孤鷹的命令,所以他們現在還在搜捕。
“你在哪里找到燕離的?”姬無憶道。
“語心湖。”小吏道,“他應該是打定主意在大考開始前,躲在那里不讓人找到,可惜鷹衙司的能耐他可能還沒領教過呢。”
“都是些無趣的家伙。”姬無憶百無聊賴地說道,“要是他的修為強一點就好了,還有好戲看看。帖子給了就夠了,如果他足夠聰明,就懂得自己審時度勢,不需要我來提醒。”
“啪!”
如果說上一回梁文左臉上的淤青沒有消退,那么此刻的他看來應該和往常不二致。
他捂著腫起的臉,有些敢怒不敢言,低著頭道:“大人,下官一定會找到他的!”
但是他心中有氣,這個一定之后,便加了一個前提條件,“但是,您覺得應該用什么罪來治他呢?”
言下之意,自然是淫賊的名目已經不管用了。
給一個嫌犯定罪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首先要有案件發生,跟著你要有線索或者受害者來指向嫌犯的犯罪事實,然后要取得受害者或目擊者的口供,最后你才能依綜上所述的種種,給嫌犯定上相應的罪名。
這個罪名的立定,在州府里是有備案的,怎么立案的過程,也都會被詳細記錄。你不可能憑空就斷定一個人是罪犯,那樣體制的存在就毫無意義了。
梁文相信,當初孤鷹根本想不到燕離會是這么一個難啃的小角色,所以這些步驟通通被他省略了,也就是說,根本沒有足夠的犯罪事實來指控燕離是個罪犯。
對方也正是抓住這一點,才令自己心防松懈,給了他可趁之機。
“把罪名換一個。”孤鷹淡淡地說道。
“換一個?”梁文道。
“勾結強盜,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孤鷹道。
“有…”梁文話未說完,就被孤鷹打斷,“簡家被滅門,與他脫不了關系,有人看到他跟綠林眾一起從簡家出來。”
梁文心中大為振奮,情緒一下子激昂起來,“既然有證人,這回我看他逃到哪里去!”
心中一下子又凜然生寒,就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他就查出了這件事情,鷹衙司未免也太可怖了。
翌日,傍晚。
燕離忽然睜開眼睛,他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正急遽地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壓過來。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與劉向秀斗法的湖泊旁邊的小樹林里。他在這里躲了一天,終究還是免不了被發現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先側耳傾聽一陣,繁雜的腳步,從好幾個方向傳過來,聽靴子落地聲,無疑便是龍皇府捕快的標配。
若是被龍皇府抓住,他毫無疑問會落到孤鷹手中。據說孤鷹和公孫伯約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好友,以其對他深入骨髓的恨意,怕不只是死就能結束的。
想到這里,他緩緩吐了口濁氣,取出千機盒,一陣擺弄之后,便幻化成了一件銀色斗篷,他將之披在身上,身形便即陷入一種若即若無的透明狀。
并不是完全透明,普通人只要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他;而修行者的眼睛,簡直洞若觀火。
不過,他的“存在”被削弱了很多,如果躲在一邊,很難被人發現。
燕離還沒有躲,就被梁文攔住了。
梁文來的如風如電,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就好像鬼魂一樣,突然就出現在湖邊,冷冷地盯住燕離,“不教你受盡折磨,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且慢!”燕離抬手道。
“慢你的娘!”梁文早經忍不住的怒火,徹底地爆發開來,單手一拳擊出,便即有鋪天蓋地的拳勢涌向燕離。
單是拳風,便將燕離逼得節節后退,直退到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