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路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就算摸不到底,他也能感覺出此人的修為最多不過是修真上境,自己隨手一揮就可以抹殺的螻蟻,心中立即大定。
“小兄弟看起來很面生啊,不像是慣常行走江湖的樣子。”他還是決定先探探對方的根底。
“初出茅廬。”燕離笑道。
“原來如此,敢問師從何方?”不知道的,還以為簡明路就是個寬厚的長者。
“無門無派。”燕離笑道。
簡明路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對著眾人道:“那咱們就來論論道理,今(日rì)大伙都在,請做個見證,我們簡氏正在處理半山廬的叛徒燕朝陽,誰要是敢插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然后才望向燕離,“小兄弟,你要插手嗎?”
燕離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為什么要插手?”
圍觀賓客頓時噓聲一片,還以為來了一個幫人出頭的,結果被簡明路一嚇,就縮成了烏龜王八蛋。
“我只不過是來殺人的。”燕離淡淡地補了一句。
噓聲頓止,但片刻后又變成了嘲笑。
“哦?”簡明路也笑了起來,“你想殺誰?你說出來,我若是心(情qíng)好,說不定會幫你殺掉他。”
“我要殺的人有點多。”燕離道。
“哦?”簡明路道,“怎么個多法?”
燕離眉頭一挑,嘴角一揚,說不出的邪惡與冷酷,“在場所有姓簡的都要死!”
整個簡家大院倏然間靜止下來,隨即便從嘲笑,變成了哄堂大笑。
“年輕人,你莫不是瘋了吧,在簡家大院說這種瘋話,今天你要是能完整走出去,我屠老二的名字倒過來寫,哈哈哈!”
“二老屠?算了吧,難聽死了,哈哈哈!”
簡明路也笑了,他的眼睛也在笑,自然是嘲蔑的笑。然而就在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大地斗然間輕微地震了一下,有什么東西蔓延過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橫掃整個大院的桌椅。
無聲無息間,整個大院的桌椅就都碎成了齏粉,齏粉就是半點成塊都沒能留下,比沙子還更細一點。
簡家大院前一刻還是風光的宴席,這一刻就荒涼如大漠原了。
眾賓客心頭一驚,緊跟著一寒,誰也沒敢動上分毫。
簡明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地煞功!外面的可是獅王黃天霸?”
“哈哈哈哈!”黃天霸那震天動地的大笑緊跟著響起來,“你們這些雜碎可以小看我黃天霸,但不能小看我黃天霸的朋友,誰再敢笑一聲,我就拔出他的舌頭,打個結,用鐵線串起來,讓你哭個三天三夜!”
眾賓客噤若寒蟬。
簡明路心中大震,沉聲道:“獅王,我們簡家和綠林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在曲江還劫了我們兩次貨,都沒找你們算賬,你現在帶人欺到我們頭上來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黃天霸狂笑著道,“你簡明路算老幾啊,還找我們算賬,你有這個膽子,老子就結下你這個梁子。來來來,老子現在就在這里,你倒是來算算看啊。”
說罷向燕離道,“燕小子,怎么樣,只等你一聲令下,我們就屠了這里所有人。”
眾賓客一聽,頓時面如土色,暗暗惱恨自己多嘴,并紛紛向燕離投去哀求的眼神,期冀他能饒過自己。
諸葛小山如同做夢一樣,怎么也想不到,燕離居然帶了這么樣個可怕的人物回來,綠林眾首領,那是什么概念,江北七十二路盜匪的總瓢把子,勢力遍及整個曲江北岸,就算是龍皇圣朝,輕易也不敢動他。
“多謝獅王,不過不用了。”燕離說道,“殺人這種事(情qíng),交給我們自己來做就好,倒是有個事(情qíng)要麻煩綠林眾的好漢。”
黃天霸一怔,旋即爽朗一笑,“你說吧,什么事?”
燕離眼眉高高揚起,殺機畢露,“麻煩獅王手底下的弟兄,堵住簡家所有出口,但有逃跑的,殺無赦!”
“哈哈哈哈,這么點小事。”黃天霸大手一揮,立刻便有手下去傳令。
燕離轉向眾賓客,“至于你們,跟簡家無關的,立刻給我滾!”
眾賓客一聽,頓時如蒙大赦,不到片刻功夫,院內就再沒一個閑雜人等。
黃天霸饒有興味地退到了一邊的花圃去,坐在花圃邊上,翹起二郎腿預備看戲。
說實話,他非常好奇燕離要怎么殺光簡家的人,光是簡家三兄弟,就是三個武道人仙,何況還有其他高手。
簡明路見燕離托大,竟然想憑一己之力對付他們簡家,心中一松,厲聲叫道:“就憑你也敢叫囂著屠殺我們簡家,我看你是投錯胎了!——殺了他!”
潛伏在暗中的高手當即沖了出來,其中一個手掌呈金色,帶著劈金斬銀的勢態,兇猛地朝燕離劈過來。
燕離卻沒有動,他非但沒有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咻——”
一個凄厲而且迅雷般的破空音驟然響起,一支羽箭穿破虛空,“嗤”的洞穿了那個高手的咽喉。
他那金色的手掌一下子恢復成(肉肉)色,并捂住咽喉,“呃呃”兩聲,便倒地而亡。
“誰!”簡明路眼看自己得力手下被(射射)殺,大為驚怒,循著箭支的來處,他便瞧見一個(射射)手不知何時蹲在進門處的屋頂上,單膝點地,手中的弓箭已經瞄準了第二個人。
“你又是誰!”他又驚又怒地喊了起來。
“燕山盜,陸百川。”(射射)手道。
(射射)手話音方落,突然一道疾風撲面,只見花圃后方一棵樹上突然激(射射)出一道人影,執短刀直取陸百川的咽喉。
(射射)手卻也沒動。
虛空斗然垂下來一道鵝黃色的氣勁,像似某種花在一根藤上綻放,開出了千姿萬態,一朵朵小黃花,又形成了花蕊似的形狀,并有奇香撲鼻。
那刺客一聞奇香,只覺神魂震((蕩蕩)蕩),短刀竟握不穩,掉了下去。
他傻笑著地盯住從天而降的,(身shēn)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子,然后好似把自己當成了一只蝴蝶,在屋頂上翩翩起舞,跟著跳下屋頂,舞動著沖向了簡家高手的位置。
有心人便發現他的臉上出現了古怪的紋路,像是一朵花即將從他的體內開放。
跟著“嘭”的一聲,就炸成了漫天的血雨。
“燕山盜,李香君。”女子嫣然一笑,百媚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