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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吃人的斧頭

  “哦?”燕離瞟了他一眼,“你知道?”

  王千帆道:“我知道的話,早就發大財了,住大房子,喝大碗酒,吃大塊(肉肉),玩漂亮女人,哈哈哈…”

  燕離強忍著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動。

  王千帆擠眉弄眼道:“噯兄弟,我說不要一本正經的,開玩笑嘛,別那么小氣。你想想,這艘船是專門為金陽商會服務的,一船貨少說也要五千兩以上,加上我們每人一百二十兩的船資,兩天跑一趟,比起跟獵團去…”

  燕離道:“破開靈界的壁障、船只維護等都不是一個小數目,路上還可能遇到水匪。”

  “嗨!”王千帆道,“哪能啊,這天下還有誰敢劫漕幫的船,活膩歪了嗎?”

  他低下頭,神神秘秘地道,“據說漕幫幫主二十年前參加過神隕之戰,從那個戰場活下來的人,誰敢去招惹啊!”

  “什么是神隕之戰?”燕離道。

  “我的親娘乖乖!”王千帆翻了個白眼,“你打哪來啊兄弟,居然連神隕之戰也不知道?”

  “說不說?”燕離眼神微冷。

  王千帆突覺渾(身shēn)發冷,連忙道:“就是二十年前,咱們人族和修羅、羅剎二族的大戰。”

  燕離道:“這還用你說?”

  王千帆道:“你知道還問我!”

  燕離道:“看來你知道的有限。”

  王千帆不服道:“誰說的,我還知道一件事!”

  “哦?”燕離道。

  王千帆清了清嗓子,道:“神隕之戰,以阿修羅界的波南神隕落為收場,人族大勝,二族退回阿修羅界,簽訂永不踏出巨鹿境的條約。”

  “波南神是什么神?”燕離道。

  王千帆嘿嘿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波南在修羅語中是‘神圣’的意思,大概就是說,他們的大圣神隕落,所以打不過咱們人族,選擇了投降唄。”

  說到這里,他頗為神氣地道,“哼,區區異族也想侵犯我們大天朝,簡直不自量力!”仿佛神隕之戰是他的功勞一樣。

  幸好伏矢不在這條船上。

  燕離為他暗自抹了一把汗,然后戲謔地道:“如果有異族踏入人界大地呢?”

  “嗨,”王千帆不以為然道,“異族都戰敗了,怎么可能還敢來!”

  “怎么不可能?”燕離半真半假地道:“說不定就在附近。”

  王千帆忽然間滿臉驚恐,一下子竄到(床床)角去瑟瑟發抖:“該,該不會是你吧?”

  燕離道:“你看我像是異族嗎?”

  王千帆害怕地道:“看起來不像,誰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燕離看他終究是個半大孩子,不再嚇他,笑道:“我要是異族,你早就死了,不過是給你一個‘禍從口出’的忠告。”

  王千帆松了口氣,埋怨道:“嚇死我了!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古觀瀾。”燕離道。

  王千帆又笑了起來:“原來是古兄啊,我爹也告訴我,在外面不能亂說話。我之前看你上船的時候,像個小媳婦似的,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初行者,原來是個老江湖啊。那你教教我唄,怎么樣才能當上捕快?”

  “捕快有什么好當的,”燕離道,“我昨天剛殺了幾十個。”

  王千帆一愣,旋即忍俊不(禁jìn)道:“古兄,我知道你肯定又是跟我開玩笑的。”

  燕離淡淡地道:“我開玩笑的時候不會不笑。”

  然后接下來兩天,王千帆再也不敢打擾燕離,瑟縮在(床床)角,乖得跟綿羊一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會惹來未知的厄運。

  燕離總算落得一個清凈。

  船航行了整整兩天,這一天大概辰時左右,船(身shēn)突然間像似被什么阻住,來了個驟停。

  從急速到靜止,用了兩個呼吸的功夫,船在被阻住時,仍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

  燕離反應極快,盤膝的腿忽然伸出,踩在對面(床床)沿,因慣(性性)向前摔去的(身shēn)體便穩如泰山。

  王千帆被從被子中摔出來,結結實實地撞到角落,哎喲一聲痛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發生什么事了?”

  船艙靜了一會,便即(騷sāo)動起來。

  “是水匪…”

  燕離聽到了旁邊的驚呼聲。

  “水,水匪?”王千帆臉色一變,“阿爹騙我,不是說漕幫的船,水匪不敢劫嗎?”

  “全部人出來,老子數十個數,十個數以后沒出來的,都得死!”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粗獷的嗓音。

  王千帆慌忙地爬起,一面跑一面招呼,“古兄,快走啊,要不然會被殺的。”

  燕離打趣道:“聽到是水匪就慫了,你還想當捕快?”

  王千帆干笑道,“我,我考慮了一下,還是不當了…”

  二人跟著人群擠出了甲板,一個個蔫頭耷腦的,被推到了桅桿處集合。

  只見船舷上圍了一圈佩刀大漢,穿著極簡便,上(身shēn)精壯,綁著頭巾。

  船主黑胡子及其他船夫都被按在船頭附近跪著,個個都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qíng)。

  燕離往船外掃了一眼,發現是一個相對窄小的河道,兩邊都是郁郁蔥蔥的林地;但是沒有發現讓船停下來的東西。

  他心里有些疑惑,這些水匪怎么讓船停下來的?

  正想間,忽被后邊一個水匪用力推了一下,“走快點,干什么呢拖拖拉拉!”

  燕離佯作一個踉蹌,低頭的同時,目光同時向后一掠。這一眼卻讓他眉頭微皺。

  不動聲色地來到桅桿處。

  “唉,人生已多艱苦,好不容易騙…咳咳攢了點錢,又要打水漂了…”

  方才站定,便發現那個道人和小姑娘已經在了。

  燕離發現,道人雖然苦著一張臉,但眼神之中,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譏誚之色。

  這時候,一個似乎是首領的男子走過來,喝道:“把(身shēn)上值錢的東西全部交出來,自覺一點!還有你,道士,看你賊眉鼠眼的樣子,一定沒少騙人,今天老子就黑吃黑一回,快把騙來的財物交出來!”

  道人又恢復了一派風輕云淡的模樣,正色道:“貧道乃是黃天師一脈,沾不得銅臭,善人切不可胡言八道,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說的話都會成為呈神證供,怕少不得…”

  “去你娘的!”首領大怒,飛起一腳踹向道人。

  道人驚恐疾退。

  首領一腳落空,面上掛不住,冷哼一聲,運轉元氣,落地一個回旋,兇猛地抽向道人。

  道人大叫一聲,突然把他(身shēn)邊的小姑娘推了出來。

  小姑娘和她的巨斧一起被踹飛出去,撞到一側的護欄上。

  眾皆驚呼。

  王千帆哆嗦著悄悄地隱藏到桅桿后邊。

  燕離眉頭越皺越深,瞥了一眼小姑娘,正見她痛苦地弓起了腰,小小的(身shēn)體因為疼痛而不斷顫抖著。

  “呸!”那首領朝道人(身shēn)上吐了一口痰,“懦夫,關鍵時刻拿自己的徒弟做擋箭牌,還說自己是什么黃天師一脈,我看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那道人被吐了唾沫,也不敢反抗,苦著臉自言自語:“人生有十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窮苦,(愛ài)苦,恨苦,怨苦,愁苦,求不得苦…”

  那首領應是一品武夫,受了一品武夫一腳,小姑娘居然沒死。

  她似乎終于緩過氣來,慢慢地回到了道人(身shēn)邊,從始至終都沒吭過一聲。

  “看什么呢,趕緊拿錢!”一個水匪把刀架在燕離的脖子上。

  “這是一個舊的航道吧。”燕離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那水匪臉色一變,厲聲叫道:“說什么呢,快拿錢,不然割了你腦袋!”

  “把它給我!”

  燕離正想說話,(身shēn)后也傳來一個厲叫。

  扭頭一瞧,只見一個水匪正在搶奪小姑娘的巨斧。

  小姑娘瑟瑟地抱住巨斧,拼命地搖頭。

  在一眾充滿同(情qíng)的目光之下,那水匪停住了強搶的動作,走向道人踹了他一腳,“臭道士,快讓你徒弟把斧子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扔下水去!”

  小姑娘望著道人。

  道人道:“給他們吧。”

  小姑娘低著頭,終于還是松開了斧子。

  那水匪冷笑著去接,當他握住斧子的一剎那,臉色突然巨變,然后就好像有千鈞重,他握不住斧子,整個人被斧子拖砸在地上。

  斧子落在甲板上,居然砸出一個大坑來。

  “你行不行啊?”一個水匪嘲笑道。

  那水匪臉上一怒,用出了吃(奶奶)的力氣,竟然還是沒能抬起斧子。

  “見鬼了!”他罵了一句。

  就在這時,斧子好像活過來了一樣,突然懸浮而起,斧刃上的崩口驟然裂開,居然變成了怪物般的大口。

  然后,在那水匪目瞪口呆中,一口咬掉了他的半個腦袋。

  鮮血向四面噴(射射),尸體倒了下去。

  斧子重又恢復原狀,掉在了地上。

  場內一片死寂。

  直到小姑娘跑去重新抱起巨斧,眾人才如夢方醒,紛紛驚叫著向后退去。

  道人慢條斯理地爬起來,拍了拍衣服,風輕云淡地道:“早就告訴過你們,貧道是正宗的黃天師一脈,降妖伏魔才是吾輩之責。看到這斧子沒有,就是貧道降服的妖魔之一,凡人是不能碰的,一旦它吸了人氣,就會沖破封印作怪。”

  “那為什么你徒弟可以?”一個人驚悸地道。

  道人淡淡地道:“我替她加持了金甲神符。”

  “少他娘的扯淡!”那首領喝道,“不就是件特殊的寶具,還敢在我這里裝神弄鬼!”

  燕離忽然道:“我看裝神弄鬼的不止道士一個。”

  那首領霍然轉頭,死死地盯住燕離,“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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