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白晝星辰的現(身shēn),并不都因真名的緣故。
金庭洞天之所以被稱之為洞天,就是因為地域特殊,與星海隱隱勾連。修行者灌頂時,真名法門相輔相成,有灌頂丹更佳,然后便是最關鍵的勾連星海這一步。惟有勾連了星海,修行者才能得到足夠的星力完成灌頂。
巨量的星力匯聚成一道巨大的瀑布,從秘境上空灌下來,宛如銀河傾倒,天河倒懸。
這一駭人動靜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當所有異象煙消云散時,燕十一從秘境中悠然踱步出來。
他看來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但那張無敵的臉竟如這時節的桃花般,愈發的美艷不可方物;他的(身shēn)形似乎更加的修長(挺tǐng)拔;就連滿頭紫發,都更加亮麗柔順。
修行者破入武道人仙,非但能增壽至一百八十歲,(肉肉)(身shēn)更會得到一次蛻變的機會。
很多女修在灌頂之后,容貌都會在原有的基礎上大變,漂亮的自然更加漂亮,丑的也能得到美化。當然,這種蛻變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也無法按著自己的想法去變。是在原有的基礎上蛻變,就是說如果你的基礎是一,那么蛻變之后能變成二或者三,絕不會變成十或者無法識別的東西。
如果說武道九品是筑基,到了人仙境,就是武道巔峰了,(肉肉)(身shēn)已然趨近于完美,幾乎停止了衰老。很多看起來很年輕的修行者,實際上已經上百歲甚至幾百歲,就是因為他們在年紀很輕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算得上青(春chūn)永駐。
看到燕十一出來,姑娘們激動地圍了上去。
“十一哥哥,你越來越美了,我好喜歡。”
“十一哥哥,你變得好厲害,我看不透你了,能不能解開衣服讓我仔細研究一下…”
姑娘們嘻嘻哈哈地在燕十一(身shēn)邊嘰嘰喳喳,場面好不(熱rè)鬧。
“姑娘們,是不是在為我擔心?”燕十一輕笑著撥了一下紫發,揚起一道炫目的紫色匹練,“雖然讓這么多可(愛ài)的花朵擔驚受怕實在不美,但是可(愛ài)的花朵們擔心的模樣,卻非常的賞心悅目。嗯,美的事物,總是讓人留戀不舍。”
“燕十一,還不快過來見過(殿diàn)主。”顧清幽發出清冷的叱喝。
眾美簇擁下,燕十一來到亭子外,見到那個美婦,頓時不動聲色地停住腳步。
“尊貴的夫人,請讓我向您的美貌致敬,并奉上借用貴寶地的謝意。”
燕十一說完,居然破天荒地行了個禮。
如果燕離看到,只怕會目瞪口呆。
“嘴真甜。”美婦笑得合不攏嘴,“清幽,十一不像你說的那么目中無人,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嘛。”
“真是不美,”燕十一發出妖異的笑聲,“被惡意中傷,已算不上一件苦惱,太過尋常而多見的事,簡直就和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一樣。”
顧清幽被氣到不行,冷冷道:“你會不會說人話?”
“哦?”燕十一輕輕笑著,“你有交流障礙嗎?真是不幸,我從來不會遷就別人。”
“誰要你遷就?誰要你遷就?”顧清幽跟他說不到兩句話必然火冒三丈,“少在那里自鳴得意,以為你是孔雀開屏嗎,充其量不過是公雞打鳴,惹的沒見過世面的小母雞亂叫亂叫!”
“師姐,我們才不是小母雞。”小姑娘們集體抗議。
“真是不幸,”燕十一輕輕笑著,“據我所知,某人連打鳴都不會。”
美婦聽到這里,忍不住欣然道:“清幽,你總算有了個孩子的模樣,這下我就放心你跟他出去了。”
顧清幽氣道:“什么叫我跟他出去啊,明明是我去報仇,順道帶上他而已!”
“凝碧崖近來確實有些放肆了,你去教訓他們一下也好。”美婦說著站起來,“鳳凰(殿diàn)的事,暫時交給我來處理。”
說完眨了眨眼睛,“順道還可以游山玩水,紅河谷的風景不錯。”說罷不等顧清幽開口,人已化光而去,一片赤紅色的炎羽飄落在地,隨風霧化。
少女們脆生生地齊聲道:“恭送(殿diàn)主。”
燕十一微微瞇眼,轉(身shēn)就走。
少女們擁著他,依依不舍地道:“十一哥哥,你還會回來嗎?”
“十一哥哥,我好舍不得你,好想跟你去,可是少主可兇了,都不準我們去…”
“就是呀,少主太霸道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嚶嚶嚶…”
“胡說什么,我自己去,就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們去了,就是鳳凰(殿diàn)和凝碧崖之間的事,(性性)質能一樣嗎?”
顧清幽忍不住叱喝道,“一個個成天沒有正形,還不快回去清修!”
“哦。”少女們失落地道,“十一哥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哦。”
走在下山的路上,顧清幽忍不住望向燕十一,微諷道:“你居然會服軟,不是寧死不折腰?”
“盡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燕十一淡淡道,“如果對方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你就不得不折腰了。不過我不是因為她隨手能碾死我而折腰,而是因為聞道有先后,她的修行境界,讓我十分佩服。”
顧清幽震驚地道:“你,你能感受到(殿diàn)主的修為?”
燕十一緩緩地抬頭望天,“看到她,就像看到這片天空。”
顧清幽心里掀起了更加激烈的狂瀾。她想到當初自己破灌頂時,看到的是一個與平常完全不同的祖(奶奶)(奶奶),那時的她,除了震驚與敬畏以外,(身shēn)心里充滿了無比渺小的卑怯感,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才從那道(陰陰)影里走出來。
可是他才用了多久?
或者說,他失意過嗎?
時間已經過去一旬月。
燕離在暗蝠林里兜兜轉轉,風餐露宿,幾乎踏遍了每個角落。雖然他的實力足夠應付暗蝠林,但也遇到過兇險的狀況,就是星隕獸的首領,出人意料的強大。
不過漸漸的,暗蝠林的星隕獸,已經無法滿足他磨練劍技,所以他在穩固了當前的境界后,便決定離開這里。
這段時間他所得的珍寶,除了星絲以外,全部喂給了龍神戒,以彌補元輝石的“虧空”。他現在知道了,龍神戒是他破境的關鍵,而且龍神戒是可以儲存能量的,即是說,他以后對敵更多了一份保障和依靠,再也不怕一劍過后全(身shēn)酸軟任人宰割了。
而星絲則全部用來準備離崖的進階。
就目前來看,進階之路還很長久。
武品晉入靈品,過程又不一樣了,非常的耗時耗力。
之前隱隱聽過,在北唐的金陽城外有一個獵場,非常符合他現在的境界。
可是金陽城在萬里之外,走陸路顯然不行,一個是太慢,浪費時間趕路顯然不可取;一個是不認得路徑。
左右考慮之后,他決定走水路。
如果可以,他寧可一輩子都不坐船,但走水路的話,到金陽只需要兩天。
也就是說,坐船(日rì)行五千,在陸地上即使坐騎交替不休,也要多花五倍的時間。
閻浮世界最快的當然是飛行,像鳥兒一樣自由翱翔,誰不渴望羨慕?但是很可惜,只有一些特定的寶器或者大修行者,才能做到這般不可思議之事,對于普通修行者而言,從來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而陸路的開辟,因為遍布的獵場而充滿困難。
所以,閻浮世界的水道被開辟得四通八達,加上漕幫運用獨門秘術,制造出來的能夠穿梭靈河的船只,使得水路成為人們主要的出行途徑。
獨攬漕運的漕幫,也成為了天下第一大幫派,連各大境的巨頭們,都要給它們三分薄面,可謂是創造了一個史詩般的神話。
燕離又想到反正都要坐船,花江城或是濟水郡都一樣,不如順道去濟水郡,探望一下巧巧。
他趕到濟水郡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連續數十天在暗蝠林里轉悠,讓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個臟兮兮的乞丐,進城時沒少受到白眼。
這么樣去見巧巧可不好,他決定先找個落腳點,把自己拾掇干凈了再去,至少也要有些“衣錦還鄉”的感覺。
當下便在街上游逛,準備找個成衣鋪,先把衣服換下來再說。
這時迎面走過來一個愁眉耷臉、不修邊幅、胡子拉渣的灰衣道人,看來約莫三十五六,(身shēn)上背一個黃色的、裝得鼓鼓脹脹的褡褳,腰上別一支看來非常破舊的長笛。
一只草鞋還新,一只卻露出臟兮兮的腳趾頭。
背上背個桃木劍,手上持個招魂幡,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招魂引路,降妖除魔。
在他(身shēn)后跟著一個同樣穿著灰色道服的小姑娘,吸引燕離目光的卻是扛在她(身shēn)上的破了刃的巨斧。
之所以說巨斧,是因為它的長度和她(嬌交)小的(身shēn)形持平,斧刃比她的小腦袋大兩倍。
更古怪的是,她臉上掛一張面具,幾乎完全封擋住她的臉,只有眼睛的地方,有兩個圓圓的小孔。
她(嬌交)小的(身shēn)形幾乎快被巨斧壓倒,走路搖搖晃晃的,看來好不吃力。
然而那道人卻只管自己走路,一點也不關心她是否會累倒在地。
這么一對奇異的組合,自然很吸引人的視線。
但那道人卻在和燕離擦肩而過時,突然回(身shēn)道:“燕離,本道算出你有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