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相信如果他說出兩個都選的答案,那么一定會被在場的所有男士一人一口唾沫給淹死。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沉沉地說道:“一入王府,生是郡主的人,死是郡主的鬼,除非郡主不要我,否則在下怎么可能做出別的選擇?”
這鏗鏘有力的馬(屁pì),立刻給所有人上了一課。
梁俊山雙目放光,已經把燕離視為自己偶像了。
少女格格(嬌交)笑道:“還是郡主討人喜歡呀。”說畢(身shēn)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她每次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但這次看起來卻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在眾人看來,她丟了大臉面,當然逃得越快越好。
姬憐美舒心了,看燕離愈發順眼,柔聲道:“古觀瀾,你今天就在聚英樓住下吧,待遇跟他們一樣。”
“多謝郡主。”燕離頓感唏噓不已,沒想到最終還是成了這個白癡女人的幕僚。
“嗯。”姬憐美優雅地轉(身shēn),款款而去。
柳三變等人瞥了一眼燕離,也跟著離去。
場間很快就只剩下燕離和那些侍衛,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全都帶著巴結的神色,看著今天新來的同袍,不,他當了還不到半天,現在已經是他們的爺了。
梁俊山(屁pì)顛(屁pì)顛地跑過來,“古大爺,您打的真是太精彩了,小人對您的敬佩無以復加,請一定要受小人一拜,以表示崇敬之(情qíng)。”
說完恭恭敬敬地跪下來,虔誠地磕了個響頭,抬起頭來見燕離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qíng),一時捉摸不透,諂媚地道,“您肯定累了吧,讓小的帶您去樓里休息怎么樣?”
燕離微微地笑了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梁俊山受寵若驚地道:“小人梁俊山,您叫我小梁子就好了。”
“先帶我回那個地方,我要換衣服。”燕離道。
“好嘞!”梁俊山這才放松下來,一面領路,一面笑嘻嘻地道,“古大爺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方才發生的事,足夠小人吹噓一年了。”
燕離道:“不要急著拍馬(屁pì),我的問題,現在你能解答了吧。”
“什么問題?”梁俊山一愣,旋即想起來,不由得滿臉苦色,“古大爺,您可為難小人了,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怎么會知道天策樓的事…”
燕離道:“我不為難你,你就說你知道的東西吧。”他現在逮著什么就吸收什么,要不對這個世界加深了解,簡直寸步難行。
梁俊山想了想,道:“天策樓的人非常神秘,閻浮世界幾乎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因為每十個修行者中,就有一個是在為天策樓效力。其中還有些特別可怕的大高手,他們經常會去觀察一些人。”
“什么人?”燕離道。
梁俊山道:“就是榜上的人,現如今天策府推出來的榜單有三種:一種是天辰榜,意為像星辰一樣閃耀的修行者,五十歲以下可以上榜,共五十名,這五十人就是閻浮世界最強的天才新秀,是站在山巔的最耀眼的那一群人;一種是天驕榜,收錄的是三十歲以下,武道人仙及以下,也是五十個名額;還有一種是名花榜,郡主在上面排名第二十二。”
說到這里,他歇了一下,“據說榜單存在的目的,是為了激勵修行者進步,每個月會更新兩次榜單,一次在月初,一次在月中,馬上就是月中了,到那天的辰時,天策樓會準時在告示墻外貼出最新的榜單。”
這時候到了那個小院,院子里的人都奇怪地望著燕離,不知道他怎么又回來了。
不過他們都不認識燕離,所以也沒有人上來搭話,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qíng),練武的練武,洗衣服的洗衣服。
“你在這里等我。”
燕離推門進去,楊剛正在收拾(床床)鋪,聽到推門聲,意外地回過頭來到:“今天值勤這么快結束了?”
“沒,回來換衣服。”燕離把侍衛服脫下,換上了常服。
“你難道忘了我的忠告?”楊剛臉色微變道,“上工時間穿別的衣服,會很悲慘的。”
燕離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這時梁俊山走了進來,臉色不善地說道:“新來的,說話客氣點,古大爺現在可是郡主新招募的幕僚。”
“什么?”楊剛霍地站起來,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鴨蛋。
“就是這樣。”燕離攤了攤手,“所以我要離開這里了。”
楊剛怔怔地望著燕離遠去的背影,猶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繼續說。”燕離道。
梁俊山想了想,道:“為天策樓效力的人被稱為‘諜眼’,諜眼不會參與到任何爭斗當中,處于絕對的中立,但同時,如果有人傷害了諜眼,會遭到天策府的全力報復。還有一種稱為‘行者’,他們每個都是實力超強的修行者,而且會視(情qíng)況而決定插不插手,所有天策樓的樓主都是‘行者’,但‘行者’不一定是樓主。”
“所有樓主?”燕離道,“樓主不止一個?”
梁俊山道:“正是,天策樓的構成很簡單,而且寬松,絕不限制人(身shēn)自由。”
燕離道:“你知道那些樓主是什么人嗎?”
梁俊山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江湖傳聞,其中有個樓主叫羽流冰,用的法門疑似昆侖嫡傳。不過昆侖嫡傳那人不叫羽流冰,叫流木冰見。”
“羽流冰?流木冰見?”燕離心里一動,“你怎么斷定羽流冰不是?”
梁俊山笑了笑,道:“古大爺在跟小人開玩笑么,天下周知,昆侖一師一徒,一脈單傳,從不例外。”
燕離怔了怔,一脈單傳,還能名列仙界九大道統,那是怎么樣一個門派?
他又問:“還有什么?”
梁俊山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無奈地道:“古大爺,小人實在想不到了。”
“帶我去新住處吧。”
夜幕降臨。
諸葛小山帶著燕朝陽上街買了點禮物裝成禮盒,便向簡府出發。
“師哥,真是對不起,本來第一站選擇火焰城,是為了看這里的煙火,想不到四叔就在這里任職…”諸葛小山低著頭,有些黯然地說道。
“沒事。”燕朝陽把禮盒拿了過來。
諸葛小山抿著嘴,歪頭去看他,“師哥喜歡煙火嗎?”
“喜歡。”燕朝陽朝他一笑,然后抬頭望天,“那是希望。”
“希望?”諸葛小山道。
燕朝陽點了點頭,低下頭來,認真地看著他:“美好的,圓滿的。”
諸葛小山笑了起來,道:“師哥,你跟燕離真的完全不像,我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帶著你去當強盜,根本不合適嘛。”
燕朝陽也笑了起來,“為了活下來。他喜歡強盜。自由,是他的夢想。”
諸葛小山若有所思地道:“一個擁有夢想的人,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這時來到一個留觀街左近一個高門大宅前,守衛在大門口彷如門神般一字排開,個個帶刀,神(情qíng)冷峻。
諸葛小山走到臺階上,略一抱拳:“在下諸葛小山,是來赴宴的。”
守衛們一動也不動,仿佛雕塑。
諸葛小山眉頭微皺,又重復了一遍,“在下諸葛小山,是來赴貴主人邀約的。”
守衛們一動也不動,仿佛雕塑。
諸葛小山抬頭望了一眼金光輝煌的牌匾,沒錯啊,就是簡氏特有的,俗到極點的牌匾。
這是一輛車從路口駛進來,趕車的遠遠看到諸葛小山,喊道:“諸葛公子,您在搞什么名堂?去接你還見不到你人,結果倒好,你自己跑過來了。”
諸葛小山一怔,旋即想起來,好像簡明圖是說過會派人接他,頓時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忘記了。”
那趕車的把車趕到門口,看來是個管家一流的人物,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示意一個守衛把車趕走,然后才掃了一眼諸葛小山和燕朝陽:
“我是府里的管家,叫王陽,諸葛公子來多久了?”
“原來是王管家,我和師哥也是剛到。”諸葛小山客氣地道。
王陽淡淡道:“我們家的守衛,只認主人的,沒有我帶領,就算你們在這里站到天亮,他們也不會開門。”
諸葛小山也淡淡道:“盡忠職守,(挺tǐng)好。”
“跟我進去吧,老爺正等著呢。”王陽的態度不像對待一個客人,諸葛小山二人來赴宴,倒像是來求簡明圖一樣。
諸葛小山望了一眼燕朝陽,見他沒有什么異色,這才放下心來,卻沒有發現,燕朝陽空著的那只手已經握緊了。
簡宅不小,走了小半刻鐘才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廳堂,正中擺一張桌,上面卻是空的。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叫老爺。”
王陽說罷根本不等二人答復,直接就走入內堂。
諸葛小山歉疚地望了一眼燕朝陽,“師哥,我們喝個水酒就走吧。”
燕朝陽搖了搖頭,“無妨。”
不多時候,簡明圖邁著八字步從內堂走出來,淡淡地道:“來了就坐吧,在四叔家里還客氣什么。”
諸葛小山從燕朝陽手中拿過禮盒,走上去遞給簡明圖,“四叔,這是一點小小心意。”
“嗯。”
簡明圖接過,隨手丟給(身shēn)后的王陽,然后道:“坐吧,王陽,讓人上菜。”
王陽隨手把禮盒放在花瓶上面,然后向內堂大喝一聲:“上菜!”
諸葛小山看到這一幕,咬了咬牙,“四叔,我和師哥來時已經吃過飯了,今天只是來跟你請安而已,我們這就走了。”
“別急,急什么,坐著。”簡明圖自顧自坐在首位。
諸葛小山望了一眼燕朝陽,后者微微點了點頭,他無奈,只好坐了下來。
這時候兩個侍從一前一后走出來,都低著頭,捧著一個精致的菜盤,分別放在諸葛小山和燕朝陽面前。
二人一看,竟是兩大碗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