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長得如此完美,偏生連聲音也如此完美。
誰都無法想象,她若是展開歌喉,會怎樣的悅耳動聽。
可是誰也無法想象,這世上是否有人能讓她為之放聲歌唱。
她的語氣很平淡,似乎并沒有追究燕離的失禮。
王少將軍很失望,對燕離的敵意又加深了一分。任何接近她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她的仰慕者有無數個,大部分都被他趕走了,雖然還有一個麻煩的家伙,但燕離絕不會例外。
“你讓朕很失望。”姬紙鳶繼續道。
燕離道:“或許真相,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姬紙鳶道:“過程不重要,朕只看結果。”
燕離道:“那豈非顛倒您本來意愿?興許這正是幕后人想看到的。”
姬紙鳶道:“你能挽回什么?”
內大部分人都不知燕離真實 份,聽得云里霧里。
燕離抬起頭來,大膽直視簾幕后那一抹讓人怦然心動的倩影,“這正是我來見你的目的,有些事 ,我們需要單獨談談。”
此言一出,
內霎時沸騰。
那是眾人心緒翻涌的虛相,他們都難以置信,燕離竟如此膽大妄為。
從他的話語中,儼然將自己擺在與姬紙鳶同等的位置,這是何等的放肆,何等的桀驁。
王少將軍殺機暴漲,死死盯著燕離:“
民,還沒認清楚自己的 份?”
燕離直接把他當成空氣,繼續說道:“不是我能挽回什么,而是我能給你帶來什么。”
此時此刻,他不再將自己當成書院的學生,而是燕山盜的魁首燕龍屠。
他從地獄中爬出來,又何懼落入另一個地獄?
“好好好!”王少將軍氣極反笑,猛地撲向了燕離。
竟是拼著懲處也要將燕離擊殺在當場。
“住手!”姬紙鳶卻開口了,“你們都退下。”
王少將軍 形一僵,難以置信地扭頭道:“陛下,此人…”
“退下!”
“遵,遵命…”
王少將軍咬牙,忽又平靜,最后瞥了一眼燕離,像看死人一樣,然后出去了。
李宜修經過燕離,擠眉弄眼的同時,悄悄朝他豎起了個大拇指,“勇士啊!改天找你喝酒。”
內靜悄悄的,似乎真的只剩兩個人了。
不過燕離知道,暗中一定還有高手,只是憑他的修為,感應不到而已。
他的腦子飛速運轉,在來之前,他已經打了腹稿,燕山盜能給大夏皇朝帶來什么?除了被招安,似乎沒有籌碼了。
姬紙鳶也正是這個想法,她可以容忍燕離的不敬和放肆,只要能招安燕山盜,這一切都不算什么。
然而燕離心里清楚,燕山盜不可能被招安。
燕山盜是狼群,狼群一旦被圈養,就會失去血,失去血 的狼群,與羊群無異。
走到這一步,燕離已經沒有退路。
他掀開簾幕,徑自走 (本章未完,請翻頁)到御座前的椅子上坐下。
御座前的椅子,只有寥寥數人有資格坐。
燕離坐了下來,看著姬紙鳶,那驚心動魄的完美,饒是他心志如鐵,也不由為之顫動。
不過心弦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斷了,顫動的持續,并沒有多久。
“希望你接下來說的,是朕想要聽的。”姬紙鳶淡淡開口。
燕離笑了笑,道:“朝陽沒有殺人,他們只是打了一架而已。蘇羽會死,究竟是意外,還是幕后黑手,這才是關鍵。”
姬紙鳶美眸微冷,道:“朕只要結果。”
燕離道:“我負責找出兇手,給你一個交代,朝廷與燕山盜依舊保持默契。”
姬紙鳶搖了搖螓,道:“燕山盜解散,編入龍衛,燕龍屠出任統領,其余大小統領皆有安 之處。這是唯一能救你們的方法,也是最后通牒。”
燕離冷笑一聲,道:“只給一個歸宿,就想讓整個燕山盜為你賣命,你是不是因為長得那么美,才想得那么美?”
姬紙鳶的美目閃爍,饒有興味道,“從來沒有人,敢這么跟朕說話。”
燕離道:“現在你見識到了。”
姬紙鳶道:“你不怕死?”
燕離道:“我怕得要死。”
姬紙鳶道:“燕山盜保留編制,另編一軍,封燕龍屠為車騎將軍,你不用考核便可加入書院內院,一應修行所需,全不用擔心,
后至少一個三品位份,夠不夠?”
燕離攤手道:“條件很 人,但我做不了主。”
姬紙鳶道:“那你憑什么坐在這里?”
燕離嘴角輕揚,道:“你需要一件像我這樣腦子聰明外加文武雙全的兵器,替你清理帝國的毒瘤還有籠罩帝國數百年的 霾。”
姬紙鳶淡淡道:“你有這個能耐?”
聲音十分平淡,已非質疑,而是篤定他無法辦到。
自武帝以后,籠罩帝國的 霾就愈加可怖,數代皇族勵精圖治,也未能消去,憑一個小小的強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燕離答非所問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要單獨來見你。余行之不可能留我 命,抓捕難免死傷,我死了,他的位置才能坐得穩。”
姬紙鳶蹙眉道:“怎么說?”
燕離笑道:“你心里有一面鏡子,明知道余行之有問題,還讓他們來抓我,不就是為了考驗我?如果我走不到這里,對你而言,也就失去了人質以外的利用價值。”
姬紙鳶意味莫名道:“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燕離住口不言,說到了這個程度,姬紙鳶還沒有明顯的意向波動,他有些拿捏不定她的態度。
不論是談判也好,
常八卦也罷,交談的人在交談過程中,都會顯出一種傾向的波動。
然而姬紙鳶沒有,否定、肯定或者不否定、不肯定,這些傾向都沒有。
她不像無常的風,風至少還會動。倒像無底深淵,不知下方是地獄還是天堂;又像寡淡無味的水,永遠品嘗不出味道。
姬紙鳶深諳談判之道,這是燕離的結論。
不能因為是個姑娘家 (本章未完,請翻頁)就小看她啊。
姬紙鳶七歲登基,今年也才十八歲,堪稱史上最年輕的王。十二年風風雨雨,經歷的兇險與磨練,恐怕不會比燕離少多少。
況且,這場談判是不公平的。
對大夏皇朝而言,聲名在外的燕山盜,也只是一個有點實力的盜匪團罷了。若不是異族之禍和內亂,早就發兵圍剿,哪容他們在并州扎根壯大。
換句話說,從一開始,姬紙鳶就沒有把燕離當回事。
這般無聲的蔑視,要甚于言語的侮辱。
任何人遇到如此境況,恐怕都會心生憤怒。
可是燕離沒有,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憤怒的資格。
他更清楚的是,如果再不拋出能讓對方心動的籌碼,這場談判就要結束了。
“奴隸。”沉默許久之后,燕離終于開了口。
姬紙鳶神 淡漠,道:“朕不需要廢物,哪怕是奴隸。”
燕離低聲笑了笑,道:“喂,你可別會錯意,我的意思是,有人在販賣奴隸。”
奴隸,這個詞對大部分人而言,已經變得非常陌生。
眾所周知,太祖推翻前朝統治后,明令 止奴隸買賣,違者誅九族。這是唯一一條太祖親自訂立,并嚴令不得改動的律令。
當然,并不是說就沒有了奴隸,只是沒有專門開設市場。
現今皇朝依然是等級制度,最高者自然是皇帝,其次是王公貴胄、文官武將、士大夫、書生、匠師、商人、平民以及 相比前朝歷史,大夏皇朝十分開明,凡有技藝在手的匠師,地位只在書生之下。
最低等的民,便類似于前朝的奴隸,是失去了人 自由,沒有社會地位的下等人,只是不能相互轉售罷了。
民的來源有戰俘、罪犯、盜賊、負債者等。雖稱民,但因 止買賣,普通平民家里,幾乎不可能擁有。一些高官大門閥相互之間,卻也只敢鉆個空子,以贈送的名義相互往來。
不過,相比起黑道、強盜等,奴隸買賣只是小巫見大巫。
姬紙鳶淡淡道:“這不需要你管。”
燕離道:“數年前我們劫了一伙來歷不明的人,他們的實力極強,全是死士,被抓后便咬破毒囊自殺,無法辨別哪方勢力。而貨物,全是年輕貌美的姑娘,從她們口中得知,她們是在睡夢中被擄。我曾經偷偷去官府查了卷宗,近十年失蹤人口的案件明顯增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年紀在十二歲到二十四歲之間。”
姬紙鳶不為所動,道:“你會去查這件事,本 就有問題,燕龍屠的指令?”
燕離嚴肅地搖了搖頭,認真地說:“燕山盜光棍三千條,如果姑娘們都被擄走,那我們怎么辦?”
雖然是很嚴肅地在逗趣,姬紙鳶卻沒有笑,她并沒有覺得哪里好笑。
她的神 依舊淡漠,道:“你還是不能說服朕。答應朕的條件,朕會讓包圍歸義坊的人撤走,否則龍魂槍這個名字,今晚就會成為歷史。”
頓了頓,她的美目透出絲絲寒意,“不止是他,任何人都有他的價值,如果你不能展現足夠的價值,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