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柴府。
柴榮的晚飯吃得沒滋沒味。
短短幾個月不見,父親和大哥就死于非命,而且到現在都還必須忍著不能發作。
惟一慶幸的是,母親回了娘家,逃過一劫。問過府中下人,基本可以肯定,跟李香君勾結的就是那個燕離。
白天他嘗試用了各種方法試探,都沒能從鬼手的口中問出那位“二先生”的一點點 報,只被警告了一句,千萬別招惹他。
晚飯后,他瞅準鬼手離開的空當,向宮彥君道:“師弟,我有些話對你說,跟我來。”
宮彥君便跟過去,來到一個僻靜處,只聽柴榮道:“你這回來青雅集,除了幫我查兇手,還有一個目的吧?”
宮彥君道:“還是師兄了解我。”
柴榮淡淡一笑,道:“李香君。”
宮彥君嘿嘿笑道:“李香君不愧是并州第一美人,那模樣那段,真不知道壓在 下會有多么快活。”
他咬了咬牙,又道:“可是你也看到了,鬼手不讓我招惹那個人,等你明天拿到了名額,我們就得回臨安了。他娘的,能看不能吃,難受死老子了。哎,不行,晚上咱們偷偷去一趟翠煙樓吧?”
柴榮目光閃爍,道:“晚上就別去了,但我有一計,只要你聽我的,就可以讓你永遠擁有她,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宮彥君聯想到那個場景,小腹火 ,心癢難耐,連忙拉著他催問:“快說快說!”
“附耳過來。”柴榮道。
宮彥君連忙附耳過去。
柴榮在他耳邊如此如此一番說道。
宮彥君的眼神先是發亮,然后皺眉道:“可是,鬼手絕不會同意我這么做的。”
柴榮淡淡道:“明天我考核時,你借口要在城內游玩,把他打發到我 邊。”
“這…”宮彥君還有些猶豫。
柴榮雙目森寒,道:“你要是擔心那個燕離找宮家麻煩,大可不必,明天他走不出考場!”
“你有把握?”宮彥君睜大眼睛。
冷笑道:“考核第二輪是‘存思觀想’,他的修為最高不會超過五品,而我很早以前就買通了那幾個實力不差的考生,你說若是我們聯手,他的下場會怎樣?”
宮彥君大喜道:“師兄果然算無遺策,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第二天,燕離如常早起,洗漱完畢,就有婢女前來,說是青藤院的主人有請。
燕離慢悠悠地走過去,一面嘆道:“你說我們在這里白吃白喝白住,還有花魁接待,這樣算不算神仙過的 子?”
魁梧男子認真想了想,道:“不算。”
那婢女偷偷白了二人一眼,心里已把燕離當成個琴技比較好的小白臉,渾然忘了前天晚上聽燕離的琴聲哭得稀里嘩啦。
燕離斜睨一眼魁梧男子,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開個酒肆,咱們今天拿了名額就出發,到永陵你就去開吧。”
“真的?”魁梧男子一直沒什么變化的臉居然有些激動。
燕離淡淡道:“你太顯眼,我不好辦事。不過,你可別指望我出錢,我是一分錢也沒有了。”
婢女聽罷,眼神已帶了鄙視。
魁梧男子罕見地露出一絲笑容,道:“我有。”
來到青藤院,就見到李香君笑語盈盈地迎上來,道:“我給你們準備了早點,吃了再去吧。”
燕離眼睛一亮,只見她今天穿了件青白相間的褙子,雪白的裙裾剛好曳(本章未完,請翻頁)地,若隱若現的小巧金蓮,裹在一雙淡紫的圓頭繡花鞋上。薄施淡妝,愈發清麗照人,一雙眼眉彎彎,像掛著揮之不去的笑意,別了一朵珠花的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傾泄而下,又分出兩綹,披于雙肩,柔柔地貼在峰巒兩側,更添幾分柔 似水。
“打扮得那么漂亮,莫不是去會 郎?”燕離調笑著坐了下來。
早點是 騰騰的稀粥配幾個精致的小菜,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他也不客氣,拿起碗筷就吃了起來。
李香君招呼魁梧男子坐下,白了他一眼:“堵不住你的嘴。”
燕離朝她一笑,然后轉頭看了眼,忽然一怔,書房里,昨兒掛著《鬼神》的地方空空如也,想是被她收起來了。
是怕自己再發病么?
仔細看她眼睛,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燕離彎了彎嘴角,道:“好奇怪啊,昨天還在呢,怎么今天就不見了?”
李香君淡淡道:“如果你說的是那幅畫,我送人了。你吃完沒有,吃完就趕快去縣衙,過了時限,考場不讓你進,你可別再來找我。”
燕離站了起來,道:“你不陪我去么?”
李香君蹙了蹙眉,道:“媽媽說今天有貴客到訪,我不能離開。再者說,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拿不拿得到名額,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再來找我了。”
燕離的眼睛帶著滿滿的笑意,道:“那可不行,忘了我昨天說過什么了?你就在這里乖乖等我回來。”
“誰要等你!”李香君俏臉微紅。
婢女看得目瞪口呆,她從來也沒看過李香君在誰的面前露出這般小女兒神態,實在美得扣人心弦,連同為女人的她都看得臉紅耳赤。
燕離走出翠煙樓大門時,李香君的專用車夫已經在等候了。
他倒一點也沒有“面首”的自覺,在車夫 的鄙視目光下上了車,到縣衙時,剛好辰時。
名額只有一個,競爭的卻有三四十個。
考核最基本的資格就是覺醒真名,一旦過了二十歲還沒覺醒真名的話,基本可以判定,資質為下下等,根本不值得花費精力培養。
考核分為兩場,第一場為文試。文試非常簡單,就是默寫《論策》。
神州大地有三本膾炙人口的著作,對皇朝乃至周邊異族的影響極其深遠,《論策》便是其一,乃史上最為睿智博學的靈帝所著,涉獵極廣,最為人所稱道的是考、官、治、平、謀。
考便是考試;官便是為官;治便是治理;平便是平衡;謀便是權謀。
讀不懂沒關系,只要記住每個字,不要出錯就好了。
燕離雖不算飽學之士,默寫還是難不倒他的。
一個多時辰默寫,半個時辰批閱,兩個時辰后,第一場便結束了。
可是能進入下一場的卻只有六個人。
燕離知道,大部分人不是默寫不出來,而是寫錯了字,說明不夠專注,這可是修行者的大忌。
午膳在縣衙簡單用了,約莫午時,方縣令終于現 ,對著被淘汰的考生說了一番勉勵的話語,便帶著燕離等過關的考生來到校場。
燕離發現其余五人都在若有似無地打量自己,其中一個正是柴二公子,可是他們都很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眼神。
鬼手也進了校場,他也在觀察燕離。
方縣令登上軒轅臺,大餅臉上難得多了幾分肅穆,“眾所周知,距今二百多年前,皇朝面臨異族之禍,岌岌可危,陳平三年,武帝大刀闊斧廢除兩教與科考,創立書院,修行者重新出現在神州大 (本章未完,請翻頁)地。這是一個機緣,屬于你們的機緣,作為大夏皇朝的子民,不論最終優勝者是誰,本官都希望你們記住武帝的精神。閑話休提,考核第二場,開始準備!”
六人魚貫上臺,已有六個蒲團擺放,恰好形成一個圓,各自圍坐。
坐在蒲團上,燕離發現五個人的眼神不再躲躲藏藏,都是滿滿的惡意,起先還道競爭難免如此,原來早有預謀。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冷然的弧度。
第二場驗證的是考生“存思觀想”的能力。存思是修行者最基本的能力,真名覺醒以后,就會自然而然沉入這個狀態,并設法攫取天地元氣,或是鍛煉體魄,或是存蓄在體內,以便對敵所用。
不過,若是兩個存思中的修行者離得太近,小范圍內的天地元氣數量有限,就會導致雙方的真名顯露于現世,當場進行較量,失敗的一方,輕則真名破碎,重則命喪黃泉。
所以這場考驗非常兇險,考生事前也都簽下了生死狀,表明生死自愿。
柴榮坐在燕離對面,淡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修為最多不會超過五品,你殺了我父親和大哥,讓你多活了一天,也算是仁慈。”
燕離挑眉,倒是被對方說對了,他的修為是武者六品,比柴榮還低一品。
“你的仁慈真讓我感動,”他懶洋洋道,“為了答謝你,我就免費送你去見他們吧。”
柴榮臉上閃過一絲青氣,然后冷笑道:“忘了告訴你,李香君被贖 了,現在恐怕已經到臨安了。”
燕離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方縣令見考生都準備妥當,當即道:“我宣布,觀想開始!”
話音方落,那柴榮 上便騰起一道火鴉的虛影。
當然,只是幻象而已,饒是如此,方縣令等官兵還是瞪大了眼睛。
“氣機交織,真名初顯,原來是五等小天眾,”鬼手目光閃爍,“難怪會被主人收做弟子。”
真名愈是頂級,所能達到的高度就愈是難以想象。在真名的三大類當中,法相是最為普遍的一種,分為七個品級,別小看五等小天眾,一萬個修行者里面才會出一個,青雅集能出一個五等,已是百年難得一見了。
所以眾人全都看呆了,方縣令更是大喜過望,本縣出一個五等真名,可說在考績上重重添了一筆,到時只要書院驗證屬實,自己升遷有望啊!
這時其余幾人也都放出了真名,都是法相類,但連微薄氣機都沒有,甚至排不上第七等或人,只是最為常見的星象。
除柴榮外,這些人已經是青雅集最為優秀的修行者了,卻連一個七等真名都沒有,五等的稀有,就此可見一斑。
像是串通好一樣,他們不約而同地攫取燕離周邊的元氣,這是要讓他連真名都無法顯現的架勢。
眾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燕離 上。可他依然閉目不動,好似正在努力觀想。
“雖說是那位大人的公子,可這資質真是不行。”
鬼手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屑,真名雖是虛幻的,可它本極為驕傲,愈是頂級的真名,愈是受不得挑釁,如果燕離 上有頂級真名,早就自己跳出來了。
方縣令遺憾地搖了搖頭,顯然也認為燕離輸定了。
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變得敬畏,柴榮這兩天的郁氣一掃而空。他冷笑著觀察依然在努力觀想的燕離,油然生出一種洞悉全局,盡在掌握的快感。
就在這時,燕離突然睜開眼睛,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極為濃烈的死灰。
然后,黑暗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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