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點迷津不辭又別

　　李乘風隨意做出的散心決定卻讓他終于掌握了文圣筆的用法，而他隨后開口幫千山雪捅破了那層紗窗紙，算是做出了回報。

　　也分不清兩人究竟是誰更占便宜。

　　由于從獨唱變成了合唱，這使得演出形式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而離春蘭會的時間也已經相差不遠，虞美人知道，這時候是爭分奪秒加排加練的時候了，她風風火火的開始了瘋狂的搜人和瘋狂的排練當中。

　　若是想在青樓妓行之中找出能歌善舞的女子，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在這里哪怕是個婢女都能唱兩嗓子，跳上幾段，畢竟近朱者赤。可要是找一群能唱歌的男子，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平民百姓、達官貴人唱歌，那是抒發情感，興致所來的事情，幾乎沒人專門去練，更少有人以此為生，畢竟…歌者與樂者一樣，都是屬于“賤籍”，是伺候人的活計，有志向的不會去練，以此謀生的，卻又大多進了戲班，走上了另外一條“唱跳”道路。

　　“李真人，你這辦法的確是好，可是…這急切之間，上哪里去找這么多的男歌者呢？”

　　虞美人雙手絞在一起，一言不發，雙眉緊鎖，她不好意思開口，楚楚只得替她把這話說出來。

　　一旁的千山雪一聽便眉毛倒數，怒道：“我不管你們從哪里去找人！我要一百名男歌者，五十名女歌者！找不到人，這《將軍宴》它就別想上演！”

　　虞美人能在神京從名妓爬到花魁，又從花魁脫穎而出成為行首，自然靠的不是賣弄風騷和身段美色，任何一個爬到行首位置的人都堪稱這個世界的頂級藝術家，而這些頂級藝術家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堅持、執拗，不瘋魔不成活。

　　也正是因為她自己具有無以倫比的藝術天賦和藝術鑒賞力，所以她才知道千山雪的才華有多么的可貴難得，她才愿意給予千山雪在美人樓近乎生殺予奪一般的權力，甚至她自己都要聽從千山雪在《將軍宴》上的任何安排與指點。

　　可是，有時候硬性條件是會制約藝術的呈現力的，虞美人從小在青樓長大，她太清楚青樓里面這些男人都是些什么尿性的人了。

　　在青樓里面討生活的，不是龜公大茶壺就是打手和護院，這些人粗魯有余，文藝不足，但凡有點藝術天賦的，都想盡辦法跳出去進戲班子了。

　　讓他們進賭坊吼兩嗓子，或者勉強從里面挑選出七七八八個能開口的，那還能行，可是…要挑出一百個…

　　虞美人覺得這還不如在青樓里面挑出一千個處女淸倌兒要來的簡單一些。

　　明珠也忍不住插話道：“是呀，就算能挑出來，只怕時間上訓練也是來不及的。”

　　這一句話說得之前還激動得仿佛打了雞血的樂者、舞者們一個個都垂頭喪氣，他們也都是懂音樂懂藝術的人，哪怕沒試過也知道這樣的合唱最難的就是：“整齊”。

　　像他們這樣的樂隊，那是經過多年合練，才能夠有這樣的默契，才能夠這樣的整齊劃一，不至于在演奏中出現雜音。

　　就算臨時找來一群人，平時沒有經過一定的訓練，到時候一起開口，那指定就是亂糟糟鬧哄哄一片，反而會成為整部戲，整個演出中最為拖后腿的一幕，為人所詬病。

　　這是他們這里所有有藝術追求的人所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眼看著有絕世瑰寶就在眼前，可他們卻發現鞭長莫及，不能夠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沮喪了。

　　就在所有人都情緒低落的時候，一旁都已經準備離開的李乘風忽然又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

　　虞美人頓時眼睛一亮，她立刻朝著李乘風道：“李真人真是天縱奇才，既通修行，又懂音律，奴家代藝行千萬藝者謝李真人指點之恩，未來藝者供奉臺上，必有李真人與明珠兄妹的大名！”

　　說罷，她盈盈下拜下去，楚楚等人也都跟著一拜，一時間這閣樓上竟是一片莊重沉肅。

　　李乘風沒有躲閃，大大方方的受了他們這一禮，因為他知道，他的一句話開創了一個新的藝術表現形式，同時給藝行帶來了大量的就業機會，相當于，他變成了藝行一部分人的“祖師爺”，這些人因為他李乘風的一句話而多了一門謀生的手藝。

　　李乘風笑了笑，道：“大道無形，大音希聲，其實你們想一想，京師乃至京師附近有哪一些地方人多聚集，訓練有素，又經常唱歌吆喝的？”

　　眾人聞言盡皆眉頭緊皺，苦苦思索，一旁的小鈴鐺忽然一拍巴掌：“啊！”

　　李乘風看向小鈴鐺，笑道：“看來小鈴鐺已經想到了，沒錯，就是…”

　　不等李乘風話說完，小鈴鐺歡喜的說到：“是菜市口！！”

　　李乘風臉上笑容一僵，還沒說話，旁人便七嘴八舌道：“菜市口？那些賣菜吆喝的？”

　　“有些人倒是嗓子不錯，亮堂。”

　　“不妥不妥，那些泥腿子粗鄙之人，如何領會得了這等詞曲之作？”

　　“就是，急切之間招他們前來，怕是訓練他們整齊開口，掌握節拍，都要好幾個月呢。

　　這些人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著，李乘風勉強笑道：“其實并非菜市口…”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小鈴鐺悻悻道：“不是菜市口那又是哪里？”

　　楚楚想了想，小聲試探性的說道：“莫非是皇莊田園？”

　　“那里倒是有大量的佃農每日耕作，耕作時大多會唱農謠與民歌，只是…”虞美人苦笑著說道“這些農戶大字不識，不通樂律，不懂音理，若是調.教起來，只怕時間上趕不及呀…”

　　這簡短的試驗眾人已經發現合唱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紀律與音理。

　　前者保證開口時整齊劃一，一百個人的聲音如同一人聲出，后者保證唱出來的情緒飽滿，節拍到位，強弱合理，這些要是一張白紙從頭寫從頭畫，那可真是累死他們這里所有人也是來不及的。

　　李乘風聽得頭大如斗，他擺了擺手，道：“不，我說的是…軍營！”

　　眾人一愣，隨即盡皆大喜。

　　小鈴鐺一拍巴掌，大喜道：“哎呀，李乘風，你這腦袋怎么長的？”

　　眾人盡皆一愣，隨即大喜：對呀，軍營里面可是每日都要操練唱號子的呀，尤其唱的還是軍歌，《將軍宴》表現的正是軍人戰場中的故事呀，這等激昂慷慨的情緒和內容，他們不用教都懂呀！

　　最妙的是，軍營里面人數眾多，挑選一百個唱歌不錯的軍人，這總挑選得出來吧？

　　而且，在軍隊里面去挑人，這是犯忌諱的事情，可是對于虞美人這樣手眼通天，關系復雜，能量巨大的行首來說，這反而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在解決了最后一個難題后，虞美人恭恭敬敬的將李乘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