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李乘風等人扭頭看去,趙飛月來到李乘風身旁,低聲道:“這是我大齊當今第一神捕鄭驚鴻之子鄭秋云。”
李乘風一愣:“鄭驚鴻?曾經抓捕過魔頭戲夢才的鄭驚鴻?他不是已經被抄家滅族了嗎?”
趙飛月低聲道:“鄭秋云是漏網之魚,他隱姓埋名多年,一直在調查當年其父被卷入秋闈舞弊案的疑案,在他十年連續不斷的追查下,終于讓他找到了關鍵證據,證明其父私通皇子的信箋是偽造,是被政敵誣陷,因此這件大案得以反正。鄭秋云也因此一戰成名,當時他才年僅二十五歲!”
“但這還不算完,鄭秋云在加入六扇門后連破大案,在短短的十年之中連續破獲八起驚天大案,從九品捕頭一路爬到了正三品督察,被陛下封為天下第一神捕,算是重新光耀門楣。”
李乘風、趙小寶和韓天行聽得倒吸一口冷氣,李乘風道:“這人是個傳奇人物呀!你為什么不找他破案?他比我這種半路出家的靠譜多了呀!”
趙飛月沉聲道:“因為他不可靠!鄭秋云從來不依附于任何一派,所以他既不是三哥的人,也不是四哥的人…”
李乘風道:“那不是正好嗎?”
趙飛月搖了搖頭,道:“不,正因為他兩邊不靠,所以他最不可靠!”說著,她看了李乘風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因為你不知道他心里面真正效忠的人是誰,更不知道他在關鍵時候會倒向誰!”
李乘風點了點頭,道:“那我先避開?”
趙飛月冷冷一笑,道:“不用,正好殺雞儆猴!”
李乘風有些不忍的看著她,用極低的聲音低聲道:“你不該答應皇帝的…”
趙飛月抬眼看了李乘風一眼,這一剎那眼神中流露出委屈與感動,她對李乘風的感情便是如此的卑微,哪怕是李乘風最簡單的一句體貼與安慰,她就已經感動不已。
“可是,他畢竟是我父皇呀…皇命難違,如之奈何?”趙飛月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哽咽,她根本不想接過通機玉佩與鎮國玉璽,這不僅僅是燙手山芋,更是奪命兇器!
趙飛月以女子之身,驟登大寶,手握重權,雖然所有人都能看出是權宜之計,可這依舊刺痛了這些當權者們最敏感的地方!
因為,這畢竟是一個男人掌權的世界,這是一個每個要職樞紐都充斥著男人的世界!
母雞豈可司晨!!
女人憑什么爬到那個位置去,憑什么爬到他們頭上去!
當年曲婉如連續五年登頂天下第一就已經引起軒然大波,惹來無數殺機與反彈,如果不是她意識到這一點,順勢退隱,否則定然會引來無數男修士的瘋狂反撲。
趙百忍打掉了兩個刺頭,但他將趙飛月捧到高位,簡直就是豎起了一個大大的靶子,讓許多人都暫時忽略了皇宮中發生的那起下毒弒君丑聞!
只有深諳權謀的人才能從趙百忍這轉瞬之間在應對察覺出其中的皇帝權謀之計是何等的了得!
都說趙百忍老朽昏聵,無心朝政,乃是亡國之君…
可誰又能知道,這樣的皇帝在治理國家上雖然一團糟,但操持權勢卻是他與生俱來的本事!
趙飛月的軟弱只是一瞬,很快她便堅強起來,她看向李乘風,既溫柔又堅定的低聲說道:“奴奴雖然只愿做一只閑云野鶴伴隨于宮主身邊,可是…事到臨頭,奴奴也絕不退縮,萬不能墮了宮主顏面!”
李乘風聽見她這溫柔而又堅定的語氣,心中如被人搗了一拳,暗自為她有些心疼。
但這感覺只是轉瞬即逝,他點了點頭,道:“那便讓他進來吧。”
趙飛月拍了拍手掌,外面的太監立刻會意,高聲道:“請鄭秋云覲見!”
過不多久,李乘風便見到一名頭發花白,留著寸許胡子的瘦小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男子身材極矮,約莫只有一米六左右,身形也極其瘦小,但他一雙眼睛深深凹陷,兩眼目光如炬,炯炯有神,走進來時虎虎生風,顧盼神飛。
這便是當今大齊第一神捕,二十五歲便為曾經的第一神捕鄭驚鴻逆天翻案的神探鄭秋云。
鄭秋云目光一掃,發現李乘風也在此處,他立刻眉毛一挑,先是對趙飛月一禮道:“見過云和公主!”隨后他有對李乘風一禮,禮節絲毫不差,道:“見過李爵爺!”
大齊爵位非常貴重,哪怕是像鄭秋云這樣做捕快做到正三品的高官也是身上沒有半分爵位,見到李乘風這等身無官職卻封男爵的人,也要天然矮上幾分。
李乘風也不倨傲,朝著對方恭敬一禮,微笑道:“這位想必便是我大齊赫赫有名的第一神捕鄭秋云老前輩了!”
鄭秋云見李乘風神色誠懇,不像是冷嘲熱諷,便也神色放緩許多,拱了拱手,道:“不敢!李爵爺過譽了!”
說罷,鄭秋云轉頭對趙飛月道:“云和公主,請恕屬下冒犯!不知老臣為何會被排斥在查案人員之中?這等謀逆大案,正是我等老臣職責所在!殿下,我等深受皇恩,在這等危難時刻,自當挺身而出,為國效力,老臣愿立軍令狀,不查出此案真兇,老臣愿以奉上項上人頭!”
這番話說得誠懇激昂,情真意切,便是李乘風等人都為之動容,在這等時候,愿意拿出性命來查案的人,若非真的是深感皇恩浩蕩,想要來報恩,那就真的沒有其他可能了。
但趙飛月卻毫無反應,只是冷冷斜覷著眼前這位年紀足以當她爺爺的天下第一神捕,她反問道:“鄭督察,你以為對于一個案件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
鄭秋云毫不猶豫的說道:“真相!這個世界上,除了真相,再也沒有其他更紅呀哦的東西!”
趙飛月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畢竟,你就是靠查清當年你爹的冤案真相才最終翻案,讓你們鄭家重新崛起的正是你所追查出來的真相!”
鄭秋云激動道:“正是如此!殿下,猖狂賊子竟然敢在深宮之中下鴆毒謀害于陛下,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猖狂囂張之舉!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我等臣子顏面何存,又何以為君父分憂!!”
趙飛月不置可否,又繼續反問道:“你覺得真相最重要,可是你明白為什么陛下選我,而不選你來查案么?”
鄭秋云一愣,隨即激動道:“殿下若是親自查案,老臣自然無話可說!可是殿下讓李爵爺來查案,老臣并非不服,而是怕李爵爺年輕冒進,被賊子手段所蒙蔽,從而錯失破案的最佳時機!”
趙飛月冷哼一聲,道:“你覺得一個案件之中,最重要的是真相,可我卻覺得,最重要的,是信任!這也是為什么我兩位哥哥現在被軟禁,而我被委以重任的原因所在!這也是為什么皇帝不用你,我也不用你的原因所在!”
鄭秋云聞言頓時一愣,隨即他老臉煞白,渾身微微發抖,他緊握雙拳,喉嚨中帶著哽咽的說道:“老臣…明白了,老臣放肆無禮,還請殿下恕罪,也請李爵爺見諒!”
趙飛月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李乘風則朝著鄭秋云微微躬身,然后目視著他離開宮中,方才那個意氣風發,顧盼神飛的老人此時一下背都似乎弓了起來。
趙飛月不以為意,她對李乘風認真的說道:“此案非同小可,而且不能無限期拖延,現在三哥和四哥的黨羽正在準備資料,我估計明天朝堂就會爆發可怕的朝堂大戰,我是鎮不住他們的,父皇又龍體不佳,不會出面,所以我拖延不了那么長的時間。一旦時間長了,朝堂會完全失控,中央威嚴會蕩然無存,到時候…后果可怕,難以預測!”
李乘風也面色凝重,道:“我…竭盡全力,抓住真兇!”
趙飛月搖頭道:“我就擔心這樣!你一旦發現真兇,切記不要輕舉妄動,立刻告訴我,然后我去稟報父皇。”
李乘風瞬間明白過來,能在皇宮之中長時間下毒的人,其權勢肯定通天徹地,在后宮之中能量大到不可想象,否則怎么可能這么長時間無聲無息的讓趙百忍中毒這么久?
李乘風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趙飛月問道:“那你想先從哪里查起?”
李乘風毫不猶豫的說道:“水月宮,明妃!”
趙飛月愕然道:“為什么是先是她?”
李乘風道:“因為在我看來,她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