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到來,李乘風這一夜并沒有再閉眼睡覺,他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房梁下面,癡癡的看著這個房間中的每一樣簡陋無比的事物,尤其是他呆呆的注視著那扇破爛漏風的門板,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他和蘇月涵頂著破門板一同躲雨時的情形。
那一天,他們兩人一人一頭舉手托著門板,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下暴雨大作,四處飛濺的雨水無孔不入的將兩人打濕。
他們在這暴雨下面相視而笑,笑得仿佛傻子一般。
這個簡陋的地方是他和蘇月涵兩人親手搭建起來的小窩,很多時候,李乘風明明已經可以搬回到藏劍閣條件更優渥的住處去,但他卻一直沒有搬,因為他舍不得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他和蘇月涵一草一木修建起來的簡陋居室。
雖然簡陋,卻有家的味道。
這里雖然簡居依舊,陋室猶存,可當那個俏生生的身影不在了以后,李乘風才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什么東西。
趙小寶和韓天行擔憂的看著李乘風,幾次來勸他回去休息,但李乘風卻搖了搖頭,柔和卻堅定的告訴他們:“我已經睡得夠多了,現在我只想拿下考核大戰的第一。”
李乘風這么一說,兩人都沒有辦法再說下去,既然李乘風心中有數,他們也沒辦法多管,因為李乘風無論是在戰斗經驗、天賦以及資歷、身份、見識都凌駕于兩人之上。
到了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問天山的演武場就已經開始圍滿了人,李乘風對戰陳玄羽這一場原本賠率一面倒的斗法出現了全新的變化。
一開始根本沒有人相信陳玄羽能夠贏下這場斗法,因此賠率達到了驚人的陳玄羽一賠十,而李乘風則是一賠一點一五,幾乎毫無利潤可言。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擋不住錢都砸向李乘風,可當李乘風夜奔尋婢女的事情傳開后,李乘風的盤口賠率像血崩一樣崩盤,迅速因為更多的錢砸向陳玄羽而被抬高到了一賠二點三。
可依舊有許多人堅定的相信這一切很有可能是李乘風的計謀,都是他的算計!
李乘風與歐陽繡打完的這一場斗法,讓許多人對于李乘風善謀善算印象深刻,使得他們產生了李乘風一舉一動皆是布局的可怕感覺。
當李乘風來到擂臺場地外的時候,眾人更是一陣聳動,他們眼巴巴的盯著李乘風,像是想要從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細小的表情來找出蛛絲馬跡。
李乘風面無表情的走上擂臺,他只要再贏下這一場,他就將進入最后的決戰,而這個對手,很有可能便是皇甫松!
因此,這一場對于李乘風而言,絕不可失!
李乘風一踏上擂臺后,目光立刻便是一變,他像一個鎖定了獵物的頂級掠食者一樣,目光死死的盯著了陳玄羽,這樣的感覺讓陳玄羽背脊一涼!
打到這個地步的修士沒有弱雞白癡,陳玄羽立刻意識到蘇月涵的失蹤和李乘風連續幾日夜的奔跑并沒有給李乘風帶來多大的影響。
而且,從他方才上臺時的步伐和姿勢來看,之前一場大戰留給李乘風的傷勢似乎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根本看不到李乘風的行動有任何的不變,意志更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動搖和猶豫。
這讓陳玄羽心中暗叫不妙,他可真沒有信心去戰勝一個一心一意投入戰斗的李乘風,雖然說眼下的名次成績對于陳玄羽而言已經十分心滿意足,可…百尺竿頭放步行,誰不想要能爬得更高一點呢?
陳玄羽眼珠一轉,冷笑著高聲道:“李乘風,你還是認輸算了,連自己的婢女都管不住跟人跑了,你還有臉上擂臺?”
李乘風盯著陳玄羽,一言不發,沒有任何反應,但他額頭青筋卻明顯跳動了一下。
這極為細小的反應在場外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但陳玄羽卻敏銳的捕捉到了李乘風情緒的異動,他心中大喜,立刻加碼加料的說道:“李乘風,你以為她為什么要跟著你?這些下人跟著你,當然是希望攀龍附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現在你跟大師姐結為伴侶,自然對她始亂終棄,棄而不顧!”
說著,他戲謔一笑:“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這婢女聽說本事不小,自然心氣也高,離你而去,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李乘風,那個曾經在你懷里面百依百順,百般奉迎的女子,從此以后就要在其他男人的懷中婉轉嬌吟,獻媚迎上了。”
這番話說得趙小寶怒氣沖沖,兩條秀氣無比的眉毛幾乎都倒豎了起來,他忍不住高聲道:“你放屁!!月涵不是這樣的人!!”
陳玄羽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你如何知道?莫非…她才是你的女人?”
場邊有好事之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哄道:“原來如此,這個乘風師弟御下不嚴啊!”
場外笑聲起哄聲此起彼伏,有的是不想看李乘風走到最后的修士,他們趁機大聲嘲諷,用來沖擊李乘風的心靈意志。
“該死…”歐陽南低聲咒罵道“這個骯臟下流齷齪的混蛋!”
韓天行怒不可遏道:“這樣也可以的嗎?”
歐陽南低聲道:“擂臺之上,為了取勝,無所不用其極。能夠利用對方明顯的心智破綻來打擊對手,不僅允許,而且還會鼓勵。心理戰是斗法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因為心理戰不過關的修士不僅無法成為頂級大修行人,而且一旦遇到幻術師,那基本上都是毫無反抗余地的。”
“那…師兄不會看不明白這么簡單的心理攻擊吧?”韓天行急道。
歐陽南苦笑道:“有些話,你明明知道是在企圖激怒你,可是當它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能扎在你的心上,讓你流血,讓你劇痛,甚至讓你失去理智!心理戰是一種陽謀,所有人都能看得穿,但有時候它就能起到作用…而且,現在已經對乘風師弟起到作用了!”
李乘風站在擂臺上,很明顯這樣的話的確讓他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眼中更是血絲密布,他看起來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李乘風盯著陳玄同,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知道,你想激怒我,這樣我的智謀和計策水平會急劇下降!可是…既然你想看到一個暴怒的我,那…我便成全你!因為,小爺我現在…也他媽的很想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