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壓著手里的劍柄,對著看著曹操身邊的人,卻沒有第一時間沖殺上去。
那日他與董承商議之時,就有過顧慮。
“董侯,我聽聞曹操的帳下有許多悍將,更有一個常穿白衣之人,勇武更甚呂布。若是曹操身邊有人護衛,此事可不好辦。”
“王將軍,曹操進出宮中之時身旁幾乎沒有護衛,已經是下手最好的時機。至于若有悍將在側,哼,雙拳難敵四手,一同拿下便是。”
天光昏暗,所以王子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到了曹操身前的白衣人。
關于曹操帳下那位白衣的傳聞有許多。
甚至有人說她一人就在山隘處攔住了西涼萬軍,當然這種夸張的說辭也只是那么幾個人在傳說,少有人相信。
但是有一點是絕大多數人都肯定的,那人的武力比那飛將呂布有過之而無不及。
呂布有多厲害,當年他是見過的,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比呂布還強的人,既然這么傳聞,想來也不會差太多。
所以即使曹操身邊的那個白衣人看起來并不像是戰將,或許不是那個人,他也忌憚萬分,不敢輕易上前。
不過王子服如此,他的部下卻不都是如此,他身旁同樣騎著戰馬的部將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他看來曹操的身邊只有三個護衛,剩下的三人都是謀臣,要殺曹操輕而易舉。這般的建功立業的機會,他不想就這么輕易的錯過了。
王子服沒有下令,攔住宮門的數百人還沒動,可曹操身前的三人卻是已經向著宮門前走了上來。
顧楠沒有跟上,宮門前的不過三百余人,除了兩個領將之外都是步卒。
腳步雜亂,沒有列陣一說,應該是七拼八湊的雜兵。
其中更是只有百余人身上穿著鐵甲還有些模樣,剩下的人穿的只是皮甲和布甲,想來是私下供養的門客而已。
這樣的三百人,典韋三人完全應付的過來。
相反,應付的過來,不代表這三人就能把三百人全部攔下。既然那些人的目的是曹操,她還是護衛在側為好。
風聲吹得越來越近,狹長的宮道里,三個人向著數百人迎面走去。
“這么點人還不夠我一人打的。”
典韋咧開嘴巴,將自己的兩柄短戟都抽了出來,戟刃拖過宮道上的石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曹昂手中的長劍也是發出若有若無的嗡鳴聲:“典將軍,待會兒剩我幾個人,我好試試先生新教我的劍術。”
曹仁最是穩重,看了一眼曹昂,囑咐道:“公子切要小心。”
“斯!”一聲勒馬長嘯,王子服身邊的部將沒有再等,而是猛地駕馬沖向了三人,提起了手中的長槍。
“來人受死!”
他自信憑著馬力自己定能殺了一人。
戰馬沖的很快,急促的馬蹄聲鼓動著風響,轉息之間就沖到了典韋面前不過十步。
馬背上的長槍高舉,鋒芒吞吐。
見到沖來的人,典韋的腳步停下,握著短戟的手上,青筋暴起,目露兇光,大喝了一聲。
“宮門禁地,不得踏馬!”
部將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
閃爍著寒光的短戟已經擲出,夾著呼嘯的聲音刺入了他的胸口。
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高飛到了半空之中,接著就是重重地摔下。
地上揚起一片灰塵,部將吐出了一口鮮血。
長槍脫手,部將驚恐地圓睜著眼睛踢踏著兩腿想要起身,也已經沒有用了。
污紅色的血液流淌過石板,部將停下了掙扎,無聲無息地倒在那里。
只剩下遠處一匹無人的馬匹受驚跑開。
典韋踏步上前將插在部將胸口上的短戟拔出,抬起了眼睛,空氣中一片死寂。
看著那滿身煞氣的人,數百人的心中一寒。
“莫慌。”王子服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罵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部將了,一揮長劍。
“不過三人,速速將之拿下,取一人首級,賞百金!”
重賞之下,眾人再沒有遲疑,一聲呼喝讓宮門一震,齊齊地沖向了曹昂三人。
王子服沒有一同沖上而是看向了站在后面的曹操,咬了咬牙。
此次之事是為了誅殺曹操,眼下在他的看來,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駕!”一夸馬腹,馬蹄踩過石板,繞開了堵在一起的眾人,向著在后的曹操奔去。
“踏踏踏踏!!”
馬蹄聲越來越近,郭嘉看到沖來的將領,臉色一緊。此時曹昂、典韋、曹仁都被纏住,一時間也不可能脫身來援。
荀彧倒是平靜地拉住了按住了郭嘉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擔憂。
曹操。
王子服的眼睛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影,咬著牙舉起手中的劍。
莫怪我,怪就怪這個朝堂容不下你。
馬蹄踏在了曹操身前,馬背上,長劍劃過一片劍光。
天中下起了雨,一滴雨水從高空中落下,被劍刃砍成了兩段,破開的水珠擦過籠罩著寒意的劍身。
馬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王子服猙獰的臉上呆了一瞬。
“啪!”
一只手憑空抓住了凌厲的劍刃,另一只手按在了他身下戰馬的臉上。
王子服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劍被人用手拿住,但下一刻,眼前已是天旋地轉。
戰馬哀鳴了一聲。
顧楠按著馬頭,內息一涌,伴著一陣大風,一人一馬被生生按砸在了宮道上。
“砰!!”一聲悶響,風卷陣陣吹開,宮道上的青石板崩裂,深陷在石板間的戰馬一動不動的躺著,張合著嘴巴,口鼻之間流著鮮血。
站在后面的郭嘉訕然地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他聽聞過白衣謀將的事情,可平時的時候,實在是難把顧楠這幅樣子和戰陣間殺敵的將領聯系在一起。
這還是他第一次加到顧楠出手,難怪方才荀彧不以為然地拍著他的肩膀。
這么想來,他那時,還真是福大命大了。
“嘩嘩嘩。”
天空中下起了滂沱大雨。
曹操站著,背著手看著雨里的廝殺。地上的血被雨水沖刷開來,將宮道染成了紅色。
王子服恍惚地躺在地上,長劍摔落到了一旁,呆呆地看著天上落下的紛紛雨點。
他本不信有人比的過那呂布,此般信了。
一根黑棍似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喉嚨上,他認命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