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本以為這段時日后,她就能在城中清閑一段時日,卻沒想到還沒等到她停下手中的事,曹操就找到了他。
因為曹操和陶謙相互之間都在觀望的緣故,兩邊派遣攻入兗州的兵力都不多。張遼和陳宮退回了兗州后,召集殘部死守頑抗,以至于戰況并不樂觀。
青州兵馬的路線是從泰山郡攻入濟北和魯郡,之后下任城取東平和山陽。而徐州則是從沛梁入境,攻陳留和濟陰。最后兩邊會在東郡會和,取濮陽和廩丘。
但時至如今,兩方的兵馬都沒有什么太大的進展,所以曹操準備讓顧楠為軍師,另一軍的兵馬去兗州支援。
“吱呀。”
房門被推開,外面的光照進了房間,也將房里出來的人照亮。天還很早,大概才剛剛開亮,顧楠穿著一件單衣,手扶在門邊,向著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一柄劍握在一個女孩的手中,刺、撩、挑、劈、撥,一招一式都十分老練,看得出這些她是已經練了很久了。院子里的身影上下翻騰,長劍隨身而動,時不時在院中卷起一片劍風,或是帶起一片劍光。
天邊微亮,院里的樹下光線被枝葉錯開。
顧楠微微地笑了一下,靠在門邊,看著院子里的女孩練劍。任由著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的半邊身子照得漸暖。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她又要出征的事情,她還沒有告訴玲綺。
這段時日本來應該多陪在她身邊才好,可惜事不遂人愿。
玲綺今日沒有穿著同顧楠一樣的白衣,而是穿著一件青衫。她練完了劍,出了一口氣,將劍收回了腰間。
回過頭來,大概是練劍時太過用心,她這才發現顧楠正站在門邊看著她。
顧楠沒帶著斗笠,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剛起床,連腰帶都沒綁好,一副松松垮垮地模樣,甚至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半邊肩膀。
頭發散著,半垂在肩上,她倚在門邊,正看著自己靜靜地輕笑。
玲綺出神地看了一會兒,又匆匆移開了視線。
“師傅,天氣還冷,該多穿些衣裳。”
“嗯?”顧楠疑惑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身上,這才發現是忘記了。
“無事,師傅不覺冷熱的。”
顧楠笑著擺了一下手。
將腰間的腰帶綁上,頭發就散在身后,隨意地坐在了屋檐下。
玲綺的臉上微紅,手放在劍柄上,似乎是準備再練一遍劍。
小院里又舞起了劍,不知為何劍路亂了一些,或許是累了吧。
等到玲綺停下,顧楠才出聲說道。
“綺兒,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說。”
“呼,師傅請說。”玲綺收起劍,眼睛還是不敢看向顧楠的這一邊。
微喘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連續練了兩遍劍對于她來說還是有一些吃力的。
“過幾日,我要領兵去一次兗州。”
顧楠說道。
小院里,玲綺沉默了一會兒,微風輕輕晃動著顧楠身側的頭發。
玲綺抿了抿嘴唇,抱著手中的劍拜下。
“師傅,我想一同去。”
過了一會兒,顧楠才輕輕地問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但是這次,你不能入陣,跟在我身邊就好,明白嗎?”
再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不知不覺她也已經十三歲了,這些年長高了許多。再過幾年,大概也不能叫做女孩了吧。
“是。”
她本不想讓綺兒參與進戰事里,但是她也明白這是綺兒自己的選擇。
至于她不讓玲綺入陣,也是有她的原因。其一是玲綺現在還不夠入陣的程度,其二,兗州軍中或許會有她相識的人,顧楠不想叫她為難。
顧楠領軍出征的時候,她交給荀彧和孔融的那些書兩人也算是看的差不多了,畢竟除了格物,其他的算學和書文他們也都是有一定的基礎的,要學的無非也只是理解數字的字符和拼音的發音而已。
如果他們還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顧楠就讓他們去問曹丕,畢竟曹丕學這些也有一段時日了。
顧楠還記著他們二人苦笑著發青的臉色,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讓他們去問一個孩童,終歸是有些拉不下臉面。
兵馬出征的情景,她都已經記不清自己看了多少遍。
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玲綺。
女孩一副戎裝的模樣,真的很像她當年的樣子。
“師傅,怎么了?”玲綺發現顧楠在看自己,問道。
“沒什么。”顧楠笑了一下,聲音里有一些復雜,揮了揮手。
“綺兒長大了”
側過馬,走在軍中。
真的很像,像得讓她擔心,這女孩會步了她的后塵。
“綺兒。”
“嗯?”
“答應師傅一件事,有些事,該放下,就放下,知道嗎?”
這一次玲綺沒有回答顧楠,而顧楠也就未在開口,因為她自己也放不下。
軍馬里,時日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又是一年春去冬來。
本來兗州就守得艱難,如今青州和徐州又加派了兵馬,終于是守不住了,兩路夾擊之下,城地接連告破。
直至最后,陳宮和張遼退守東郡廩丘,在兩州的圍攻下又守了半月,被攻入了城中。
張遼被拿下,而陳宮自飲了毒酒倒在了城墻上。
死之前,他的心念恍惚,就像是真的只是醉意闌珊一般。
或許人生就不過是大醉一場,酒醒了,也就罷了。
廩丘城中,時不時就能看到一隊士兵在街道上往來,一日前,這城門剛剛被兩州的兵馬攻開。
“踏踏踏踏。”散亂的腳步聲在街道上走過,士卒漸漸走遠。
街角處,一個人走了出來,看身形像是一個女子,但是衣服穿得很厚顯得身材有些肥大,抱著一個行囊。
頭發盤在一起,有幾縷散在臉前,往頭發里看去,臉上還帶著一些泥灰。她埋頭趕路,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
最近城中的情況,讓街道上除了士卒都沒有什么行人。
少見的,街的另一邊又走出來了一個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戴著一頂斗笠。看著平平無奇,似乎只是路過的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