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諸葛均從田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可以吃晚飯了,小妹沒有一直等在門口倒是讓他安心了些,否則被雨淋了一日,恐怕是要生病了。
三人的晚飯還是如往常一般安靜,諸葛均的話不算多,諸葛亮又總是一邊看書一邊吃飯。
雖然禮數上說不太妥當,但是三兄妹在一起也沒有這么多規矩,堂前擺了一張桌子放上幾個小菜和三碗飯便算是晚飯了,吃的也是隨意。
“沙。”
小雨沒停但是也沒有下大,始終是那沾衣難濕的大小,清風吹過就能吹飛的很遠。
院中的花樹沙響,又是許多花瓣落下,其中的一瓣飄在了諸葛英的桌上。
她回過頭去,這才發現樹上的花已經落去了不少。很多都掉在了院中的地上,鋪成一片。
“這樹開花的時節不長。”
諸葛均看了一眼花樹,隨口說道。
“嗯。”諸葛英應了一聲,聽起來是興致不高。
花瓣鋪在院里倒是好看,如果是從前,她總會叫著讓另外的兩人看,這次是沒有。
“砰砰。”草屋的門外,傳來了不重的敲門聲。
接著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主人家,天色已晚,又逢山雨,不知道能不能借宿一段時間?”
女孩反應過來,眼中一喜,放下碗就快步向門邊跑去:“來了!”
桌前的兩個少年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
“呼!!”
強風席卷,將地上的沙塵都吹卷了起來揚在院中,隨著一陣呼嘯,一桿長戟從沙塵之中破出。
長戟之上的勁風將沙塵卷帶著,直至長戟揮過三根人粗的木樁。
大風一止,木樁上發出了一個撕裂的聲音。
“呼!”本該已經停下的風猛地又卷起,夾雜著大片塵土將木樁吞沒。
幾個呼吸之后,煙塵散盡,而那本來立在原地三根人粗的木樁從中斷成了兩半,斷木之間還帶著一根根木條,像是木樁是被從中撕開的一般。
“呼。”木樁前,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手中的長戟轉了一圈,倒刺在地上。
呂布沒有披甲穿著一身尋常的衣袍,站在院子里,看著落在地上的斷木和碎屑,沉哼了一聲。
與那人比,還差的很多。
他肩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雖然難免留下一些暗傷,但是他這樣的人哪個的身上不都是舊傷隱痛,沒有發作,他也就當是沒有了。
而且在同那個白袍將的幾次交手之后,他能感覺的到自己的武藝似乎又精進了一些,比之以往要更加的融會貫通。
但是只是這樣,還是遠不夠的。
“你可聽過一句話?”
“一力降十會。”
呂布喘了一口氣,直接盤坐在了地上。
當時的力道,他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飛了出去沒了知覺,
“咔,咔。”
慢慢地握緊了自己的手,關節處發出了幾聲輕響。
那揮打的方式他已經試了無數次,沒有一次能達到那個力道的。確實沒有任何的技巧,只是簡單的拿長矛當做棒子一樣地揮打,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打架的招式。
只憑氣力 “白衣將,你我早晚再戰。”
“報。”
院子的門口,一個衣著不同于尋常士卒的人站在那里,低頭向著呂布稟報。
呂布橫了院門處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說。”
“將軍,已經去過汝南,沒有找到。”低著頭的人沉沉地說道。
“那就再找。”呂布沒有半點停頓,坐在地上,直接說道。
“將軍。”院門邊的人遲疑了一下,聲音很小:“卑職多言,已經快過了一年,恐怕”
“你聽不明白?”背對著院門,呂布淡淡地問了一句。
“將軍,相國說最近少插手其他之事,我們也不好···”
呂布回過了頭來,院門處的聲音頓住。
兩人對視著,門邊的人只覺的自己通身都是寒意,就連一動都不能動,周邊的事物暗去,只剩下那人盯著他。
呂布坐在那里,臉上猙獰。
眼中是沒有半點壓抑的暴戾,瞳孔收縮帶著一些微紅,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讓你等再找。”
“是。”門邊的人低下頭,退了下去,才發現身上的衣服都幾乎被冷汗浸濕。
院子里又剩下了呂布一個人,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只要方天畫戟還立在他的身邊。
他臉上猙獰的表情退去平靜了下來,手掌松開,垂在腿上,低著頭,眼睛里的焦距漸漸散開。
過了一會兒,他將自己的臉埋下,身形有一些佝僂。
“爹,沒用。”
三個字,該是放下了他所有的高傲。
豎立的燈盞上,三盞燈火點著,火光映照在燈芯下的燈油里,一陣一陣地抖動著。
一個老態的人站在堂上背著手,身上穿著一身漢家的官袍。
他左右環顧了一圈堂上,桌案上放著一只酒壺和幾個杯子。
杯子下壓著兩份帖子,看樣子似乎是酒宴的請帖而已。
老人彎著腰走到了桌案前,抬起杯子,將兩份請帖取了出來拿在手中,呆呆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輕聲地說道:“皆,在此一策。”
“來人。”老人抬起了身來,聲音洪亮地叫道。
一個人低壓著身子,快步走上了堂間。
老人拿著手中的兩份貼書,取出了一份交給了身前的人。
“明日,將這份貼書親手送到溫候府上,記著,切要送到。說老夫,要請他飲宴。”
“是。”
人從走廊上走過。
“顧先生,你前幾日沒來,沒有看到,花樹開花的時候可好看了,只是現在花已經落去了不少。”
諸葛英牽著顧楠的手向堂上走著,從顧楠進門后她就一直在說,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玲綺則是有些拘謹地跟在后面,在生人面前她常是這樣,等熟悉了之后應該會好一些。
“是嗎?”顧楠側過頭來看向院子里,花樹此時也是很美。
她轉過頭看向諸葛英,眼神停留了一下。
隨后微微一笑,伸手到她的嘴邊,取下了一粒沾著的米粒,笑道。
“一年未見,英小妹是長高了不少。”
顧楠的動作讓諸葛英的臉上一紅,嘴里的話也停了下來,縮著脖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仲,仲兄和叔兄還在堂上,我帶你們去。”